不是她不想见翔王,而是,如今,无论药性的作用,还是顾念着翔王妃,她都不能见。
她不能因着恩情,再让翔王妃去误解什么。
此刻,冰水很冷,那种冷是一点点地蚕食神经的冷。可现在,她需要这份冷,才能抵过浑身每一处都在发出的疼痛申吟。
随着疼痛逐渐被麻痹,她的思绪也陷进混沌中。
混沌里,有一种淡淡的香弥漫开来,耳边好像听到喜碧的声音,让她把汤药喝了,她想睁开眼睛,却还是抵不过混沌的席卷,混沌蓦地炸开,便陷入一片漆黑中。
而一旁,喜碧也趴在冰水桶旁,沉沉睡去,香味旖旎的尽处,青衫的身影乍现。
他无声无息的进来,看着浸泡在冰桶中的蒹葭,面具后的眉心是蹙紧的,没有犹豫,他俯,不顾冰水湿身,就把蒹葭抱起。
这个傻女孩,竟用这种方法来抵去红朱的药性,岂不知,冰水对她这种体质是最伤的。
轻轻叹出一口气,原来,他还会叹气,当然,唯有对她,才会有叹气的必要罢。
手熨帖在背后,醇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驱走方才的寒气入侵,做完这一切,他才把她抱到榻上,用锦被裹紧她因为内力的迫进,半干的中衣。
幸好,她没有褪去这层中衣,否则,他哪怕心疼她,终究是不方便进来的。
将她安置好,他转睨了一眼桶边几案上置放的药盏,用修长的指尖沾了一点,便辨出里面含有的媚机。
隔着面具,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有多么狠厉,当然,这份狠厉是给此时人事不知的喜碧,也包括她背后的那位主子。
纵然,媚机对蒹葭来说,不具备任何毒性,可,媚机虽能让女子怀孕,这种怀孕的代价是以紊乱女子身子作为代价的。
长久服用,极有可能在一次怀孕后,导致今后再无法怀孕。
而那个孩子,也未必会是健康的。
他端起那碗药,只将它倒入一旁的盆栽下。在迷香的效用发挥完,他应该有足够时间再准备一碗祛寒的药给蒹葭。
蒹葭,默默念出这两个字,总说过,再不会管她,可,每次,他总是狠不下心,真的不管她。
这世间,能牵绊住他的,或许,也唯有这一人吧。
思绪甫转,突然有步伐声往这里行来,不容他再想什么,在离开前,他没有忘记将那桶冰水用内力化为温水,也没有忘记,将喜碧移到榻前,点了她的睡穴,并在空中洒上银色的粉末,消去迷香的味道。
随后,身形微动间,他消失在殿内。
殿门很快被人推开,西陵夙的身影出现在彼端,殿外的宫人均躬着身,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源于,这是帝君的吩咐。
他独自进入殿内,里面静悄悄的,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但掀开纱幔,看到那桶水,以及伏在榻前睡去的喜碧时,终是证实了他预料中的一部分。
此刻,他的钦圣夫人就蜷缩在锦被中,只消他一唤,无论哪位太医进来,就会结束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