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很浪漫的情诗有句话“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也许有几分道理,但生与死的距离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绝对是世上最遥远且无法逾越的距离。
委屈伤心的温彤被警察们搀扶簇拥下楼,绑架事件看似完美解决,闻风赶来几个省台市台的记者又是拍照又是摄像,今晚地方台地新闻十有**报道此事,向市民展现人民警察英勇奋不顾身的完美形象。
汇聚一片的围观者鼓掌叫好,群情激动,场面热烈,感人,或许有人称赞参加此次行动的警察是英雄,或许事后有人冲动送上锦旗,而真正的英雄此刻已不省人事,生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
封锁线外,彻夜未眠的李霞苦苦等候女儿,望眼欲穿,当女儿安然无恙扑入她怀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娘俩抱头大哭,反应快的记者赶紧凑近,记录了几个足以催人泪下的特写画面。
女儿遭绑架的几个小时,李霞几近崩溃,大悲大喜的巨大落差,属实揪扯人心,李霞轻拍女儿背心,连说“有妈在不哭”,劝女儿不哭,自己却哭成泪人,好久才止住泪水,问:“彤彤,小叶不是也来了,人呢?”
“妈,别提他了,他骂我,冲我凶,还说不认我是他女朋友。”温彤仰小脸,楚楚可怜,委屈的不得了,像诉苦,又像告状,回想下楼前的情景,她爱的男人竟然凶巴巴朝她吼,威胁她,不就救她几次,凶什么凶,早知那混蛋厌烦她,她宁愿死。
女孩子都有刁蛮任性的一面,温家掌上明珠同样不例外,大老爷们有时还耍性子,温彤发发小脾气,无可厚非,李霞并没偏听偏信,只笑着安慰女儿。这时,筒子楼出口,五六个警察又抬出一人。
“急救车,急救车在哪?!”
有人高喊,前脚从楼里出来的特警刑警大多纳闷,绑匪全被枪法玄乎的陌生青年击毙,谁受伤了?
下楼多时的袁海平以为自己人出事儿,快步上前仔细瞧,残留一丝遗憾笑意的落拓面庞映入眼底,袁海平心尖触电一般,剧烈震颤,怔怔道:“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你们谁的枪走火?”
“袁局,不是咱们的枪走火,有人从远处用狙击步枪打的,背心中弹,不是贯穿伤,但击中了心脏的位置,这小子这会儿还有呼吸脉搏,够命大的,能不能活,不好说。”特警队队长赵东环顾周围,面色愈发凝重,继续压低声音道:“袁局,隐藏的狙击手可能就是想杀温子清的职业杀手。”
“先不说这些,快送医院救人,无论如何把人给我救活。”袁海平口吻异常严厉,赵东一愕,赶紧点头,人命大如天,确实救人要紧,殊不知袁海平担忧郝利民口中的叶少出岔子,西京掀起多大波澜。
“那那不是小叶”李霞瞅见叶峥嵘被人七手八脚抬出来,抬向急救车,极其诧异,背对筒子楼出口的温彤嘟嘴回眸,看明白怎么回事,有点愤怒带着些倔强的小脸顿时垮了,刚才活蹦乱跳冲她凶的大混蛋为什么被人抬出来。
吓人的念头在温彤脑海闪过,她月兑离母亲的怀抱,直奔救护车旁,奄奄一息的人正是她的叶子呀,她傻眼了,揪扯开挡前边的人,发疯似的挤到担架边,想扑上去,被警察拦住,她只能无助且心痛地紧握叶峥嵘的手,长着老茧的手从前总带给她温暖,无论寒冷冬季还是濒临死亡绝境,那异样温暖每每直入她心底,她就如拥有最踏实的依靠,很心安很享受,扛得住刺骨的寒意和恐惧。
而此时,她感觉不到叶峥嵘大手的热度,心慢慢下沉,死拽住叶峥嵘的手不放,温彤曾觉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的句子够悲情,现在,看不到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不到那不代表懦弱的男儿泪,最令人无助。
叶峥嵘紧闭的双眼好似永远不会睁开。
“叶子叶子”
温彤最终被警察拦下来,凝望扬起尘土疾驰的急救车,呆呆流泪。
西京,一天之内,两处地方发生涉枪事件,绑架劫持,不稀罕,全国时有发生,可有人悍然杀入医院,和警察拼枪,骇人听闻的程度不次于某大侠拎水果刀闯入闹市区的派出所放倒一片警察。
不过西京地理位置和民族结构的特殊性,这类影响社会稳定的恶劣事件绝少公诸于世,消息封锁在极小的范围。省人民医院,外松内紧,主楼入口、电梯口、楼道口有便衣特警徘徊把手。
在医院等消息的郝利民听说叶峥嵘生命垂危,正送往医院,吃了枪药一样暴跳如雷,直指陪温子清说话的几个领导,含恨道:“叶少真出事,你们都要倒霉。”
“郝老弟,小叶到底………”
“温总,既然你不清楚,我也不多嘴,这么说吧只要叶少撑你,你在西京,在宁北,哪怕在北京上海,谁想为难你,都必须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郝利民瞥了眼欲言又止的温子清,自顾自揉捏烟盒,走出房间,没头没尾一句话搞得满屋子人哑然,面面相觑。
………………….
手术开始前,医生将叶峥嵘几样随身物品交给警方,市局副局长袁海平,特警队队长赵东,刑警队队长谢鑫,三个见多识广的老警察全被一样东西吸引,一张证件,确切的说是军官证。
惊人的是,军官证标注的军衔是少校。
二十周岁的青年,少校军衔,这让三个也曾在部队呆过些日子的老干警如何相信。
造假泛滥,山寨横行,冒充军人骗吃骗喝骗财骗色的人才这年月屡见不鲜,三人犹豫许久,难辨真伪,无奈联系军官证标明的发证机关,因为医生还告诉三人另一个惊人信息,叶峥嵘浑身上下,单单枪伤十余处,这样的人哪里是普通人。
手术进行到第二个小时,三名英姿飒爽气势迫人的军官走入省人民医院大楼。
古都,北京。
与国家核心权力机构仅隔北海的古朴胡同,幽深宁静,叶家大宅三进院落最后的小花园,简洁干净,青砖墙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舞弄小铲,熟练翻土,旁边年轻警卫员几次凑近,想帮忙,都被老人瞪了回去。
戎马半身处于军队权力巅峰半生的老人不怒而威的眼神没的确几个人抗拒得了。
“首长,您歇一歇,身体重要。”警卫员忐忑劝老人。
“我身子骨硬着呢,打半辈子仗没事儿,翻翻土就不行了?”老人沉声质问,警卫员哑口无言,再不敢多说,恰好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吸引老人侧目,威严目光移开,警卫员如释重负,暗吁口气。
来人是老人的贴身秘书,上校军衔,比警卫员职位高很多的英俊秘书贴近老人低语,仍面露忐忑之色,寥寥数语,原本浑身洋溢指点江山卓然气势的老人一愣,表情僵滞,当啷手中的小铁铲落地。
瞬间呆滞后,老人潸然泪下,悲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