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齐齐哈尔已经有了一段日子。
在郑宇的眼中,这座帝国特别表彰的模范市,也确乎与前世旧照片里面看到的清末北方城市有了太多的不同。整座城市,无论是那种新老建筑hún杂的市容,还是比较整洁的卫生状况,抑或是穿着朴素但jīng神饱满的市民,无处不显示出了一种生机勃勃的活力。
当然,与印象中三四十年代的上海等大都市比起来这个齐齐哈尔还相差甚远。但对于郑宇来说,这种进取向上的活力,这种蓬勃待发的朝气,却是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和这个民族真正弥足珍贵的东西。有了这些,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
夜sè渐深。
这个时代的齐齐哈尔自然谈不到前世那般五光十sè的夜生活。尤其是北方的冬天黑天又早,一过八点,大部分街道只有稀疏的煤气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行人看起来并不比巡逻的警察和红袖标更多。在绝大多数街区,平民们都早早地关én闭户准备休息,只剩下街道上偶尔传来的整齐脚步声,以及院落里零零散散的狗吠。
不过,在郑宇所居住的一片高等商业区,情形却是大有不同。霓虹灯闪烁,绅士挽着淑nv的手臂下了马车,打扮入时的摩登nv郎莺歌燕语,形形sèsè的人物正是来往络绎。
郑宇此刻正带着一伙高矮胖瘦不等的各sè人,饶有兴致地走在马路之上。今天他们都换下了平日的楚楚衣冠,戴上假胡子的邱海阳和剃了真胡子的吉雅塞因照例左右护卫,赵明是还要赶功课没过来,明月兰……郑宇出于某种很好理解的考虑也嘱咐她要认真加班赶工,马朝阳依然是一副低调低调再低调的低调之王的架势,不过平光眼镜后面不时闪过的诡异光芒让郑宇不由得联想起前世那部《电车之狼》。
人群中的耿轩依然是表情平静,郑宇有意和他拉拉关系,却是扭头笑道:“耿兄,这边塞风情,可还入眼?”
耿轩微微一笑:“真如兄有命,xiǎ弟自当遵从。然这风月一道,在下却无涉猎。家训甚严,不敢违尔。”
“佩服佩服……”
郑宇碰了个软钉子,略一思索就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也是略为尴尬地讪笑了一下,心说这人的做派怎么看着就像中央下放初涉官场的青年干部,心中忍不住恶意地揣测了一下需要多久才能被拉下水。
旁边的邱海阳显然注意到了这位爷有那么点扫兴,赶忙开口说道:“主任,我看这里蛮好。齐齐哈尔能有这般繁华之所,显然是物阜民丰,看来帝国治理有方可以管窥。”
郑宇颇为欣赏地点点头。
他今天除了要会会那位齐齐哈尔衙内,也确实是要亲身考察一下这个新富阶层的实际情况。这奢侈xìng消费,虽然有可能说明了贫富差距和吏治腐化,但这至少说明社会创造财富的能力足以让资本剥削出相当的部分,用于个人的奢侈xìng消费以及缴纳给腐化官吏求得保护。说到根上,是社会有了相当的价值创造力。要说有问题,那是出在分配上边,而并非是创造价值上边。
在郑宇看来,在经济发展的这个初始阶段,资本原始积累是关键,贫富差距却也实属正常,官员的工作动力除了高薪养廉,某些灰sè收入也确实很难避免,毕竟这个阶段有赖于政fǔ的产业指导和资源调配,以及在基础设施建设和教育等方面的高投入,这么庞大的资源掌握在政fǔ手里,又是讲求个效率优先,从手掌里时不时漏些汤水是难免的。当然,这不是说可以放任**和残酷剥削。合法的贫富差距是一回事,不合法的贪污和财富掠夺就是另一回事了。
“曙光,你仔细看看,其实还不止这些,”郑宇微笑说道,“这夜间来往的车辆,还有这霓虹灯……都说明了帝国经济的进步,科学技术的发展。”
他并不太清楚霓虹灯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但他记得电灯的寿命延长,是依靠惰xìng气体分离技术的发展,使灯泡里可以填充惰xìng气体以减缓灯丝高温下的氧化,这样说来……
今天,他的目标正是这座著名的复兴歌舞厅,也是他选好的那位衙内和狐朋狗友的大本营。按照情报,今晚那些本地衙内要在那里招呼客人,那也就是自己的机会。
这复兴歌舞厅是一栋二层xiǎ楼,一楼是夜总会的大厅,二楼是办公室和休息间等后台。郑宇眯眼看着那个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彩sè招牌,听着里边传出的莺歌燕语,一下子就想起了那首《夜上海》。
对于夜总会这类东西,他知道的大概就是前世一百多年历史的法国红磨坊,以及那个时空旧上海二三十年代的众多歌舞厅。现在看来,这个齐齐哈尔也算紧跟时代há流,想必在思想开通的南方这类场所应当就更多了。
他笑了笑,见杜智已经拿出证件,给两个把én的警察看了看,对方神sè一正举手敬礼,杜智点了点头,引着几人走进了现场。
复兴歌舞厅,这名字一听就有些官气。大厅中央是三四百平的圆形舞池,周围摆了几十张桌子和沙发雅座,乐台上此刻正有一位歌nv在演唱着歌曲,具体歌词听来不像中文,曲调却是有些靡靡之音的味道,舞池里已经有二三十对男nv在翩翩起舞。郑宇也没太在意,借着淡蓝sè的灯光打量着四周。
此刻,一位白衬衫打着领结的shì应已经迎了上来,接引他们来到了一个沙发雅座,还殷勤地说着:“……一看几位就是大富大贵,这里舒服,视野又好,几位稍坐,在下去请大班过来。”
邱海阳指了指前排的一个座位问道:“那里还有空位,我们去那边坐吧。”
“那里是给老客人预留的订座,”shì应恭敬地说道,“几位看着面生,怕是第一次过来?”
郑宇点了点头:“对,我们是北京过来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把你们最好的红酒开几瓶,再拿些干果上来。”
郑宇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地笑笑,“再来些茶点,要上品……把你们大班叫来吧。”说罢做了个手势,邱海阳hōu出五块华元的一张钞票放到shì应手里,shì应笑眯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