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情报局和宪兵队没有及时采取行动,但郑宇已经发动了自己的大部分力量,尽可能控制住局势,早些平息事端。不过,他还是按住了皇家禁卫军。那是他的底牌,现在还不能动。
“局里无非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得惨烈,闹得人心惶惶,闹得市民痛恨这些破坏分子,然后一举收网。”郑宇凝神看了看棋盘,落了一子,“这帮人行事的路数,你只要从效率最高的角度来考虑就可以了。”
“电报我早就原文发出了。”明月兰咬着嘴hún,看着棋局,“您是不是走神了?”
“对于这件事,我有我的看法,”郑宇看了看,感觉这步的确走得仓促了些,“时间拖久了,不一定能保证抓捕的周全,到时候留下太多隐患,时不时闹一闹,大家都没个消停,老百姓就要开始对政fǔ不满了。维护社会稳定是政fǔ当仁不让的责任。”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冷秋走了这么一招臭棋,我们当然要好好利用。”明月兰有意放水,“留着青年党这个祸害,以后要huā费多少资源盯着他们?还不如这样引蛇出òng,大战之前把他们在国内的力量连根拔起。”
“我看你这招也不高明。”郑宇觉得最近的棋力有些见涨,自己刚在想对面最好缓一步,结果还真就这么走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弈”?
“青年党也好,华夏民主革命党也好,都是很复杂的社会问题,靠武力是不能根本解决的。以暴制暴只能暂时压制问题,但不能解决问题。”郑宇此刻信心爆棚,居然超水平发挥,连续几招杀手颇有点古力的风范。
“我们现在缺乏时间,”明月兰对对面这人忽高忽低的棋力也很是头疼,“先用最快的速度把问题尽量平息下来,等打完了仗,自然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化解。”
“你跟你打个赌,我猜局里真正的杀手锏不是暴力。”郑宇微微一笑。
“赌什么?”
“足疗,一个月。”郑宇气定神闲地伸出一根手指。
“……”对面的明月兰脸腾地有些发红,xi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想来也是“无赖”“登徒子”之类的。
郑宇心说这足道艺术属于中医经络理论,博大jīng深,怎么和好sè无赖挂上钩了?
“算了,赌了,反正你也赢不了。”明月兰看郑宇发愣的样子,扑哧一笑,“那你说杀手锏不是暴力是什么?”
“宣传。”郑宇绽开一个很阳光的笑容,“笔杆子,也是可以杀人的。尤其在对内这个问题上,笔杆子才是最有力的武器。我这个判断,不是基于局里,而是基于对陛下的认识。我敢打赌,这几天过后,主要的内容就是宣传战。”
明月兰有些疑huò地看了看郑宇,不知为什么,最近一看到此人那副神棍做派就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于是就很干脆地说道:“我觉得还是暴力。大战在即,效率优先,你说的宣传的事情肯定也会有,但不会是重点的。”
郑宇把脸凑过去,很认真地对明月兰说道:“月兰,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
明月兰无来由地一阵心慌,往后缩了缩:“什么话?”
“这个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力,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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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únluàn的jiā战在城市的很多角落,断断续续地持续着。
二十六号此刻正躲在一个隐秘的地下室里,撕开六号的衣服,给她包扎着伤口。
“一鸣,是我连累你了。”六号苍白的脸上lù出一抹嫣红,“我知道你参加组织只是为了我,咳……”
“阿英,你别说话,”二十六号看着六号说话间咳出的血沫,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对马江这些贪官污吏有意见,你是知道的。”
“可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不会走这一步,”六号的手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秀发捋到耳后,擦了擦嘴角,尽量绽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一鸣,我就要死了。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好像就是为了今天,为了做这件事的。但现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错了……这些事情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我还有爸爸妈妈,还有你。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咳,咳……”
“阿英,你别说了,”二十六号哭着擦着nv孩子嘴边流出的血,“我带你去医院,抢救,我们自首。我们其实没做什么,也许还能活。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不,一鸣,你不能。”nv孩子的脸又涌上了一阵há红,“我们不能对**皇权低头,我们已经拿起了枪,就要战斗到底。哪怕第一步我们走错了,但既然走了就要像个英雄。一鸣,我是不会去向他们投降的。”
“阿英,你还有父母,还有我!”二十六号愤怒地说道,“你已经为革命做了你能做的!但这不等于就必须去死!听着,阿英,为了你的父母,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以后的家庭,我们的孩子,我要带你去医院!”
nv孩子执拗地摇着头,流着血,盯着这个男孩子。二十六号和她坚定地对视着,居然再也没有往日的羞涩和退让,而是用前所未有的坚决说道:“阿英,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nv人,你要听我的话。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你还要革命吗?”
nv孩子下意识地说了声:“要。”
“那你先要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活着,才能革命。”二十六号站起来,把nv孩子抱在怀里,在光洁的额头上ěn了一下。nv孩子双手搂住这个男人的脖子,感受着那并不宽阔的xiōng膛,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踏实。
“革命不是一切,”二十六号轻声说道,“对我来说,你比革命更重要。”
nv孩子呆呆地看着这个以前自己经常用“软弱”,“动摇”来嘲笑,却依然忍不住去接近的男孩子,终于感觉到,也许自己错了,错的很厉害。她终于lù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甜蜜地把头靠在这个男孩子的怀里。
半个钟头后,二十六号抱着渐渐冷却的尸体,坐在宪兵队的卡车车厢里,号啕大哭。
几乎在同一时刻,同样的故事,在北方的多个城市上演。愤怒的青年学生用血ròu和炸yà,子弹,shè向他们的目标,也收割着警务人员和无辜市民的生命,血,肆意地流着;传单漫天飞舞,又化作地上被踩碎的破碎纸片,随着风旋转着不知飘向何处,也许是被某个怀有某种念头的手塞进怀里,也许会被某个xiǎ孩子收集起来扎纸人,也许会被哪个不识字的捡粪老者拿回家去糊墙。
老百姓真正在乎的还是吃得饱,住的暖,对这些喊着打倒什么,什么万岁的年轻人,老人们只是可怜这些孩子,xiǎxiǎ年纪就要闹政fǔ,一个个被五huā大绑送去警局,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可想到这些后生搞出来的恐怖景象,也不由得骂出几句发失心疯了。
普通的青年学生们,有的兴奋,有的疑huò,也有的愤怒。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同学突然变得如此不顾生死,收割着别人的生命,以及自己的生命。虽然这些变得陌生的同学,平时就喜欢发些牢sā,经常神神秘秘的失了踪影,但却没想过这些人居然这么大胆,真的就向政fǔ发起了挑战,而且搞出了这么大的luàn子!这是什么时候?这些人这么干,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革命?很多经历过甲午,曾经为那一场革命欢呼雀跃的中年人,在听到那些口号,偷着看到传单的时候,一时间也陷入了íhuò。十年前刚刚革命成功,怎么又要革命?这革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过几年就要来一次,而且谁都说自己才是真革命,对方是反革命?!
政fǔ公务员们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是不是又要闹起来了。甲午年xiǎ日本南下,镇**北上,举国大luàn,什么牛鬼蛇神都钻了出来,到处都是草头王……那种天下大luàn的末世景象,还依然清晰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难道这刚过上点安生日子,国家有了几分大国气象,就又要再闹上一次?
而在社会的各个阶层,城市的各个角落,很多对目前循规蹈矩的生活感到厌烦的人,尤其是一些当年也曾抱着某种梦想参加了那场革命,却对革命论功行赏的结果很不满意的人们,想着当年并肩战斗的某些人已经成为了新贵,想着这再次降临的革命狂飙,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面,忍不住心中也起了bō澜,多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