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处理“三猴子”的事情,让鹏起对城管工作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待具体问题要采用灵活的方法,既不能死搬法条,也不能不讲原则,更不能在困难面前缺乏解决问题的信心和办法。
一天上午,鹏起闲来无事,正在办公室翻看那本《宋词鉴赏词典》,石队长突然走了进来。
“石队长,您有事?”鹏起见石队长进来,赶紧站起来问。
“没事,随便到各屋看看。”石队长边说边示意鹏起坐下。
“怎么?你喜欢古诗词?”石队长随手拿起鹏起放在桌上的《宋词鉴赏词典》一边翻着一边问。
“喜欢。”鹏起说。
“我也喜欢!”石队长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坐在了鹏起对面小张的座位上,和鹏起聊了起来。
“你最喜欢谁的词?”石队长问鹏起。
“苏东坡的、辛弃疾的。我在部队呆了几年,比较喜欢豪放一点的,像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每次读起来都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另外岳武穆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同样摧人奋进……”鹏起侃侃而谈。谈到诗词,鹏起觉得与石队长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而感情本身就是复杂多变,难以捉模的。这些伟大的词人也一样,在苏辛的豪放背后同样有郁郁不得志的无奈,有情感的纠结,甚至对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的向往与渴望。”石队长的语气竟然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与平日神采飞扬的感觉完全不同,“像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体现了对亡妻刻骨铭心的思念,辛弃疾在‘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意气风发后,却又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鬓生!’的无可奈何,就是精忠报国如岳武穆者,在《小重山》里也难免发出‘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感慨……”
石队长对诗词的理解以及对词人本身情感的深刻剖析都让鹏起非常的钦佩,正在他听得不住点头的时候,石队长突然问:“你自己平时写不写点诗,填点词什么的?”
“有时候也胡乱写点,不过是自娱自乐。”鹏起谦虚地说。
“孔老夫子说过‘诗言志’,其实诗同样也言情,有什么好诗拿出来让我拜读拜读?”石队长对鹏起说。
“我那哪敢叫什么诗呀!只不过是自己写着玩的。”鹏起不好意思地说。
“拿来看看,我们可以切磋一下。”石队长坚持说。
鹏起只好选了一首几年前作的七言诗《吊花》,写了出来,递给石队长。
“请领导指正。”鹏起一边把诗递过去,一边说。
石队长接过诗一看,不禁连连叫好。
“也无红艳也无香,去留无意任短长。自知不是参天物,也把新绿向朝阳。”石队长把鹏起的诗读了出来,“借物言志,志趣高洁!好!”石队长夸奖说。
得到石队长的夸奖,鹏起心里很高兴,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我这里也有一首七言,不过却只有三句,没有合适的第四句,你帮我看一下,能不能给续上?”石队长突然问。
“共同探讨吧。”鹏起赶紧说。
石队长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三句诗。鹏起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孤枕单衾夜色凉,披衣邀月月入窗。昨日故人传音信,……一首末完成的七言,让人深刻体会到了诗人在孤寂的夏夜因对故人的思念而辗转难眠的心境。不知为什么,鹏起强烈的感觉到这个故人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只有对爱人的思念才会摧生出这种清凉夏夜,披衣邀月的心绪。
“怎么样?有合适的结句可以续上吗?”石队长问鹏起。
“能问一下石队长这位故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吗?”鹏起问。
“一个多年末见的女同学。”石队长诚实地回答。
“应该是和石队长有一段感情纠葛吧?”鹏起问。
石队长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却点了点头。
“一缕柔情上心房!”鹏起冲口而出。
“一缕柔情上心房!”石队长拿起笔把鹏起这句续在了自己的三句后面。
“孤枕单衾夜色凉,披衣邀月月入窗。昨日故人传音信,一缕柔情上心房。”石队长念了一遍,“好!这是这句了!”石队长高兴地说,像是淘到了宝贝。
两个人还要聊下去,石队长的手机突然响了。石队长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去政府,就和鹏起告辞了。
石队长走了之后,鹏起还在回味着和石队长对诗的情景。“看来石队长并非像表面上给人的感觉一样,像是一块毫无感情的冰冷的石头,而是一个把感情深埋在内心的多情种子。”鹏起心里暗想,“只是不知道这个故人是谁?既然这个故人已经有了音信,看样子石队长应该很快就可以和这个故人见面了。不知道两个人是否会再续前缘?只是听说石队长已经结婚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段和故人的情感?”
就在鹏起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石队长在陈市长的办公室里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市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了把市城管大队升格为综合执法局的决议,现正在向上级人事、编制部门报批,因为省政府已经出台了明确的指导意见,估计很快就会批下来。
坏消息是城管大队由二级单位升格为一级局后,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活动要到这个单位来当一把手,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比石队长资历更老,背景更深,石队长想直接在综合执法局接一把手难度很大。
“你到城管大队工作才一个多月,我市的城管管理工作已经取得了很大成绩,一些多年来的老大难问题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郭书记、郝市长都比较满意,在会上都对你提出了表扬,你直接在综合执法局接一把手还是有希望的。”陈市长最后安慰石队长说。
“陈市长,您知道我石为民并不是一个会唱高调的人。但我今天在您这里表个态,只要有利于综合执法工作的开展,有利于金昌的发展,我石为民个人的荣辱得失都算不得什么,就像当初组织把我从刑警队调到城管大队时我所说的一样,我是一名党员,我不是在为我个人工作,而是在为党的事业工作,只要是党的事业需要,无论组织上安排我去做什么,我都会尽心尽力地去努力做好。”石为民真诚地说。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陈市长拍着石为民的肩膀说,“不过你放心,该说的话我一定会说到,一定会为你努力争取的。”
两个人又谈了一下近期工作,石为民把近期收取占道经营管理费时遇到的一些困难向陈市长做了汇报。
“为民啊,应该说你做得这些都对,也确实应该这么做。但从老大哥的角度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正处在提拔的关键时期,有些人做糖不甜,做醋可是酸呀!”陈市长语重心长地说。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要这么做,既然现在我负责这块工作,那我的工作原则就只有公平和正义,至于明天别人来管,换成别的打法,那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石为民说。
“想让你石为民低一下头难啊!”陈市长由衷地感叹说,“这也正是你能迅速扭转我市城管工作不利局面的原因,不过你不要忘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至刚则易折,有些事情还是要圆润一些的,刚柔并济才是正道啊!”
从陈市长的办公室告辞出来,石为民还在琢磨着陈市长长所说的刚柔并济的道理。
“嗳,学不会呀!”他最终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石队长从鹏起的办公室刚出去不久,丁教导员竟然也来到了鹏起的办公室。
“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吧?”丁教导员一进屋就关心地问鹏起。
“适应,有领导的关心和同志们的帮助我一定会做好工作的。”鹏起习惯性地站起来立正回答。
“坐下,坐下。”丁教导员客气地说,“刚才我看见石队长到你这儿了,你们都聊了些什么?”丁教导员像是不经意地问。
“也没什么,石队长写了一首诗,差了一句,让我帮他续一下。”鹏起说。
“噢,石队长还会写诗?”丁教导员颇感兴趣地说,“怎么样?你对上了吗?”
“这呢,”鹏起把石队长刚才写诗的那页纸递给丁教导员,“前面三句是石队长写的,后面一句是我续的。”
丁教导员接过石队长和鹏起合作的诗看了一遍。
“好才情呀!老石写得好,你续的也不错!”丁教导员夸奖说。
“我不行,还是领导写得好。”鹏起赶紧谦虚说,“丁教导员也喜欢诗吗?”
“我?我不行!大老粗一个!”丁教导员笑着说,顺手把鹏起递给他写着诗歌的那页纸放进了口袋里。
“我得走了。”丁教导员站起来说。
鹏起赶紧送到门口。
“鹏起呀,你母亲摆摊的事我本来答应你把占道费免了。可石队长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什么要一律平等,要公平,谁也不能照顾。没办法,大哥现在不是一把手,说了不算了!”丁教导员拍拍鹏起的肩膀走了。
“没事,石队长都跟我说了……”鹏起还要说什么,丁教导员却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