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不是随便说的,尤其是你这种人,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吴辛认真地说。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看你也是没什么招数了,在这儿故弄玄虚呢!”石为民把酒杯里的酒干下去说。
“你也不用激我,你先想想别的办法,不行让你们主管的陈市长再找齐市长说说,实在不行再用这招,我这招轻易不能用,每用必中!”吴辛略带夸张地说。
“那行,我先找找陈市长,实在不行还得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再跟我云山雾罩的。”石为民说。
“放心吧,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到时候我一定把这绝招交给你,不过你学会了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吴辛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说,让石为民心里更加琢磨不透他说的绝招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石为民一到单位,就见城管大队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一见他进来了,就有人说,“他们队长来了,我们跟他说理去!”说着,一群人就把石为民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选两个代表出来说。”石为民突然见大队涌进这么多人,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但见惯了大场面的他还是控制着内心的不安,用一惯镇定的语气说。
“赵主任,你说吧,人都是你带来的,你就代表大家说吧。”
“对,赵主任在政府干过,懂法律,你就代表大伙说说吧。”
在人们的推荐声中,一个梳着背头,戴着一幅水晶石眼镜,一幅干部派头儿的六十多岁的老同志站了出来。
“石队长,是这么回事,金荣大街正在进行牌匾改造,这件事你知道吧?是你们城管大队安排的吧?”被称为赵主任的人说。
“对,这事我知道,是我们大队按照市政府常务会议确定的创建国家级卫生城市的要求安排的,怎么了?”石为民听说是牌匾改造的事情,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事,心里多少托了点底。他仔细看了赵主任一眼,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听刚才有人说他在政府工作过,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在政府什么部门见过这个人。
“既然是政府安排的工作,你们做为执法部门是不是得按法定程序走呀?”赵主任一板一眼地说。
“对,你说的一点没错,不论是谁都得在法律的规范内做事,我们做为执法部门更应该把依法行政放在第一位。”石为民感觉到赵主任话里有话,也就滴水不漏地回答说。
“*,可别说什么法不法的了,我看你们城管大队不是执法的,是他妈的抢劫的!”一个胖头胖脑的中年妇女一张嘴就粗话连篇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石为民不理那个中年妇女,问赵主任说。
“我就简短节说吧,”赵主任打着官腔说“前些天你们城管大队牌匾办的给金荣大街沿途的店铺都下了单子,要求按统一规格改造牌匾,可是整条街几百家店铺,各家有各家的情况,怎么可能都按统一规格改造呢?我们和你们大队管牌匾的说了几次,他说是政府统一定的,他说了不算,到期不改就没收我们原来的牌匾。我们想着你就是要没收我们原来的牌匾也总得走法律程序,说出个我们到底犯了哪条哪款吧?谁知道你们这伙人还真不怪刚才老李婆子说,不是城管的,简直是抢劫的!”
“到底怎么了?”石为民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还急着去开会,有话你就快点说。”
“开会?这事不给我们解决了,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院!”被赵主任称为老李婆子的中年妇女蛮横地说。
“我到是想给你们解决,你们现在也没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呀?”石为民看着中年妇女的泼妇样,似笑非笑地说。
“是这么回事,”赵主任接过话说,“今天早上我们这些个店铺一开门,发现外面的牌子都不见了!大家一打听,说有人半夜看见你们城管的车拉着一车的牌匾从那边开过来了,大家一合计,准是你们城管的人趁我们半夜都睡了,就偷偷地把我们的牌匾都给摘了!石队长,你说说,你们这种做法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石为民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确信这些人的牌匾一定是被牌匾办的人给摘走的,但他还不想马上承认这件事,就质疑说:“你们说牌匾让我们城管的摘走了,有什么证据?俗话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就凭你们空口说白话,就能证明这事是我们城管队员干的?”
“不是说有人看见城管的车半夜的时候拉着牌子从那边经过过吗?是谁看见的?城管的哪辆车?”赵主任回头问身后的一群人。
“是谁看见了的?”
“好像是王三他儿子半夜喝多了,在路边吐的时候看见的!”
“王三呢?”
“王三没来,人家的牌匾都改造完了,人家来干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你们自己听听,你们说看见的那个人还是喝多了看见的!一个喝多的人,眼睛都花了,他看见的东西能做准吗?这位赵主任,我看你是个懂法律的人,你说说一个喝多了的人提供的证据就是拿到法院,这证据会生效吗?”石为民反客为主地说。
“刚才你们不是都叫准了这事是城管大队的人干的吗?现在怎么又整出个是喝多的人看见的呢?”赵主任有点底气不足地埋怨后面的人说。
“*,不*喝多了,谁半夜在大道上溜达!”后面有人小声说。
“石队长,咱们先不说有没有人看见是你们城管大队把牌匾摘走的,你说你们的人刚说完要收我们的牌匾,我们的牌匾半夜就被摘走了,这事是不是多少得和你们有点关系呢?”赵主任降低了调门说。
“有没有关系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我这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我得调查了解一下,把情况搞清楚了才能确定下面怎么处理。”石为民留有余地地说。
“这个人就是牌匾办的,问问他,是不是他把我们的牌匾摘走了?”几个人正说着话,牌匾办的于主任走了进来,众人立刻围上去问。
“牌匾?什么牌匾?”于主任瞪着一双牛眼珠子,一脸茫然地问。
“你看,我们牌匾办的主任都不知道这件事,你说这事是我们城管做的,得要拿出过硬的证据来呀!”石为民对赵主任说。
“这样吧,”赵主任不软不硬地说,“石队长调查一下,如果那些牌匾是你们城管大队收的,我们就向你讨个说法。如果不是你们城管大队收的,那我们就要报案了,那些个牌匾加在一起,价值也有几万块钱了,如果是被谁偷走了,那这个人抓住也够判几年的了。”
“行,”石为民说,“我先核实一下情况,如果不是我们下面队员做的,你该报案报案。”
“那我们什么时候听你信?”赵主任问。
“今天下班前我给你们答复。”石为民肯定地说。
“那行,你们下班前我们再来。”赵主任说,“**的天下,我不信老百姓的东西说没就没了。”
“你们也不用再折腾来了,你给我留个电话,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和你联系。”石为民说。
赵主任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石为民,带着一伙人走了。
“你跟我来吧。”石为民等一伙人出了院子,招呼牌匾办的主任于伟杰说。
于伟杰跟在石为民的后面进了队长办公室,有点不自然地在石队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是你领着干的,还是让下面人干的?”石为民等于伟杰一坐下,就直截了当地问。
“我和下面的人都没干。”于伟杰干笑了两声说。
“你不会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吧?”石为民的目光像两把利剑一样射向于伟杰。
“知道,当然知道,”于伟杰连忙站起来说,“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没露面,怕让人认出来,是雇两个民工干的。”
“靠,挺有招哇!”石为民似笑非笑地说,“你先坐下,我问问你,这么大的事你事先跟哪个领导请示了。”
“我,我跟王队长说了。”于伟杰犹豫了一下说。
“他怎么说的?”石为民问。
“他说他只要求我七月末之前必须把金荣大街的牌匾改造工作全面完成,我怎么做他不管,也不用向他请示。”于伟杰说。
“那你跟没跟他说准备半夜去摘牌匾?”石为民又问。
“我刚提了个头儿,就被他打住了。”于伟杰说,“其实我说不说他心里都清楚,过去我们也都是这么做的。”
“过去你们也这么干过?”石为民有些不相信地问。
“干过不止一次。”于伟杰尴尬地笑了笑说,“不过这次是干得最大的一次。”
“这次你们一共摘了人家多少块牌匾?”石为民问。
“连大带小,三十七块。”于伟杰说。
“三十七块?那怎么来了那么多人,我看得有一百多人?”石为民说。
“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石为民说,“我们摘的都是那些拒不执行整改指令的,现在得有一多半都改完了,还有一部分正在整改,我们不可能去摘这些家的牌子。”
“我怎么看那个叫赵主任的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你认识他吗?”石为民问。
“原来人大办公室退休的一个副主任,叫赵真,仗着在人大干了两天,认识点人、懂点法,事最多了,很多人家不整改都是他搅的。”于伟杰愤愤不平地说。
“我说怎么看着面熟,肯定是过去在人大见过。”石为民说,“他家的牌子摘了吗?”
“摘了!第一个摘的就是他家的。”于伟杰说,“他家两边就二十多个没改的,都看着他呢,他家要是不改,这些家就都动不了。”
“他家是干什么的?”石为民问。
“卖保健品的,专门糊弄老头儿、老太太钱!门口贴得那些个不堪入目的广告都让我们给拽下去了!”于伟杰解气地说。
“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好?”石为民用征求意见的口吻问,“如果真整出来是我们摘的,这事还真不好收场。”
“就来个死不承认就完了。”于伟杰说,“要是承认了我们就没个干了。”
“要是他们报案呢?”石为民说。
“报案也没*用,只要我们不认账,他们就是明知是我们干的,也得干瞅着。再说了,公安局也不是他们家开的,我们都是给政府干活的,公安局也不傻,还能真查这事呀?查出来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于伟杰说。
石为民觉得于伟杰说的有道理,他虽然不太认同于伟杰的做法,但事已至此,承认是万万不可的了,剩下的唯一选择也只有硬挺着了。
“那些摘下来的牌匾你们怎么处理的?”石为民担心地问,“那可都是证据,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可就坏了。”
“您放心吧,早扔到炼钢炉里都烧成灰了。是连夜送到CD市炼钢厂处理的,民工都是在那边雇的,只要我们不开口,累死他们都找不找一点证据。”于伟杰信心满满地说。
“行,这事先这么地吧,交待好下面,千万别给我整漏了!这事要是给我整漏了,你这个牌匾办主任就别干了。”石为民说。
“您就放心吧,没别的事我走了!一会儿我还得带着他们出去干活,要做出一副这事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该干啥干啥,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于伟杰说着,从石为民办公室退了出来。
“这小子,还是有点办法的!”石为民看着于伟杰的背影,嘴角带着笑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