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渊留言中的小树林,指的是宜昌郊外的那一大片柳林,方圆数十里,而柳林的深处,有一片场地,是往来客商,进城前的休息场所,在场地外围,一条溪流环绕而过,时时有帆影点点,从林边经过。
破晓时分,这柳林外围,便来了几个锦衣中年汉子,为的手里捏着一对判官笔,正是宜昌武林大豪“玉面神判”花大侠,“鬼影子”何无双,崆峒高手一舟和尚一干人等。
“我辈侠义中人,自然不屑搞什么阴谋诡计,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方既然约我等于林中一会,难保不会有什么恶毒埋伏,不可不防。”
江别鹤是这么说的。于是,这一干武林大豪,便以地头蛇东道主之名,揽下了这个探查的活计。
这时正是天边刚泛起一片鱼肚白,太阳没有升起,林中一片灰蒙蒙的。也许是因为昨天下了一场雨,天气很有点凉,晨风一吹,柳叶沙沙,很有几分料峭的寒意。
水滴被风从柳条上吹落,有几点落到脖子上,让花何等人很是人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选了这么个鬼日子,真他***见鬼。”嘴里嘀咕着,玉面神判紧紧握住手中的判官双臂,伸着脖子,向四周张望着。
“哦,你们是来见我的么?”突然林中暗处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
这声音飘飘渺渺,若断若续,一点生气都没有,哪里像是人出来的声音,而且语声忽远忽近,出声时在东边,到了“见我的么?”时已经到了西面。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在荒林中听到这样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吓人。
“在那里。”一舟和尚还是有些本事,忽然抢上一步,一指前方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隐约有条灰白的影子,麻衣高冠,在风中飞舞。
“哼,装神弄鬼,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们了。”玉面神判大喝了一声,算是壮了壮胆。
“嘿嘿嘿嘿,你嘴里说不怕,为什么我看到你的脚在抖啊……”那白影在空中回旋飘舞,啾啾做响,直让人头皮麻。
“就算你真是鬼,佛爷也是捉鬼的罗汉。”一舟和尚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颈上佛珠,一挥向那个鬼影。
就听得一声惊叫,那鬼影扑通一声,从树梢上掉了下来。
“嘿嘿嘿嘿,你们以为几颗佛珠,就能奈何得了我么。”却在此时,同一个声音又在他们后方响起,
众人大惊,转头看到一个同样的影子,赫然正悬挂在背后十几丈远的树梢上。
一舟和尚的脸色也变了。
“阿弥陀佛,各位不要惊慌,和尚来了,捉鬼的和尚来了。”
忽然响起一声佛号,一个满脸笑容的圆脸和尚,晃悠悠走了过来。
“鬼就在那里,你既然是和尚,就把他捉了来。”轻功最好的何无双,都没有现这个胖和尚,是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那里只是一个而已。”胖和尚伸手指去,“喏,喏,这不都是么。”
“各位想必走得饿了,来来,吃点早点。”黑暗中丢出一大块白乎乎的东西,落到众人跟前,竟然是大半条大腿,而且是煮熟的,上面还有牙印。
“老子正无聊,来来来,陪老子赌一把。”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出来,腰上别着个葫芦,坦胸露背,手里还抛着几颗骰子。
“你是恶赌鬼,轩辕三光。”如果说前几个还让人有点糊涂,这人玉面神判和何无双等几个还是认识的,正是号称天光,地光,人也光的恶赌鬼,轩辕三光。
靠和尚最近的何无双突然想到了什么地蹦了起来,一脸骇容地道:“你,莫非是笑里藏刀小弥陀,哈哈儿。”
玉面神判涩声道:“不吃人头,李大嘴,半人半鬼阴九幽。我早该想到的,但不知十大恶人,今天到了几位?”
哈哈儿打了个哈哈道:“也不算多,就六个而已。”
“哼,老子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那个和尚,你敢拿佛珠打我,我记得你了。”骂骂咧咧走出来的,正是白开心。
一舟和尚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听说白开心是十大恶人里最没出息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玉面神判却没有这份豁达,胆颤心惊地道:“还有一个是?”
他话音未落,便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白衣人走了出来。
他长袖一翻,露出了双手,右手是一只雪亮的铁钩,左手光芒闪闪,其红如血。
“血手杜杀”
“我们打听得很清楚了,萧咪咪的死,和你们几个人也有点关系,既然江别鹤还没来,就先对不住你们吧。”哈哈儿笑道。
“要说人肉的好吃,还是练武的人,咬在嘴里,是加倍的有嚼劲啊。”一个昂藏的壮汗走了过来,他的一张嘴特别大,能塞得下整只拳头。
众人退了一步,背后传来啾啾的声音,那个树上的鬼,飘飘忽忽扑了下来。
阴九幽“阴风搜魂手”!
玉面神判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绝望的表情,虽然他们有十几人之多,但面对十大恶人中的六人,他们没有一点机会,所能做的,只是一些垂死的挣扎而已,死亡的感觉,已经彻底地笼罩了他们。
不到一柱香时间,宜昌一带中几个颇有名声的武林世家,与江别鹤交好的十几号人物,全灭在杜杀等人手中。这代表了宜昌一带亲江别鹤的势力,就这样被连根拔起。
(系统判定一舟,何无双等人的死亡与梦渊,何芸梦有直接关系,每人得到精元点数3ooo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
“今天,才刚刚开始。”绣玉谷外,一个黑袍青年低声念叨了一句,对着边上坐在一张轮椅上的侏儒老人点了点头道:“魏老哥,可以开始了。”
那老人将拇食两指含入口中,吹出了一声尖厉的呼哨。在他的身后,几十个麻衣人怪笑着打开了上百只铁笼,数以千计的老鼠在令人牙酸的声音中冲了出来,在他们的驱赶下涌入谷中……
“玉楼东”中,江别鹤如坐针毡,在他的身旁,不仅有江玉郎,还有玉面神判的儿子花惜香,何无双的儿子何冠军,一舟的师侄梅秋湖,慕容世家的两位姑爷秦剑和南宫柳等十几个武林人物。
他已经开始后悔让这几个老“朋友”去探道了,倒不是因为他真的为他们的安危担心,而是他们的几个后人弟子实在是太烦了。从过了预定的时辰开始,以花惜香为的几个少年就一口一个江伯父地开始催促他打听长辈的下落。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如果那几个人真的有失,他就可以另谋他法甚至不去赴约,但如真的如此,堂堂江南大侠,置好友安危不顾的名声,可就落实了。
“呵呵,江兄,时辰也不早了,那几位朋友虽然手底下稀松点,那一舟和尚却应该是有两把刷子,既然他们没有传回消息来,想必是遇到了点麻烦。再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和我当家的走前头,江兄和各位紧随而上,也好有个照应,何况,还有移花宫的高弟在此,我们还怕吃亏不成?”
白夫人的声音柔柔糯糯,像是一团蜜糖一般响起,她动人的眼波,从每个在场的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花无缺的身上,似乎便要滴出水来。
“哼。”在她的身边,伸过来一只大手,一把把她揪了起来,却是个穿着斑斓锦衣的彪形大汉。
“臭婊子,我就知道你老毛病又犯了。”他呼地站起身,冲着江别鹤打了个招呼,转头瞪了花无缺一眼,便拉着白夫人去了。
“呵呵,花公子莫怪,我这个朋友是个直爽人,就是有些好妒。”江别鹤的神色开朗多了,起身行礼道:
“承蒙各位厚爱,江某不胜感激,便请随江某去看看,是谁在暗中构陷江某。”
他当然不会低估这对夫妇的实力,十二星象虽然随着当年魏无牙的因伤隐居和移花宫,燕南天的打击而没落,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打,这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巨盗,硕果仅存却又和自己交好的两人,随便哪一个,实力还在早上的那一群乌合之众之上。
白氏夫妇果然没有让江别鹤一行失望,不久就传回来了消息,已经见到了对方。事实上,在柳树林中,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没有现任何埋伏。唯一异样的,就是现了在一个地方,几处打斗留下的痕迹,一些折断的柳枝,和几滩血迹,昭示着先前那些人员的不幸,但遍寻四周,却再找不出任何踪迹,那十几个人,竟然就像是失踪了一般。
怀着忐忑的心情,江别鹤一行,终于到了林中的那片场地。这里平时有一个供应往来茶水的茶坊,今天却是空荡荡的,连主人带伙计,都不知去向。
在茶坊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白衣女子,俏生生站立在马车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