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望了众人一眼道:“诗词固然可以陶冶xìng情,但诗词之能,却远不止如此,我在秦地住过很久,我曾经听过这样的一首诗,每次听到,就能够感觉到心血沸腾,也是同样的一首诗,却能够让某些人,心惊胆寒,夜不能寐。”
他徐徐地站起身,一股子肃杀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缓缓释放出来: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
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
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他的声音,变得慷慨与jī昂,充满了同仇敌忾,意气风发,豪迈雄壮的气概。
《诗经-秦风-无衣》谁也没有想到,白起会在这时候,把这首诗丢了出来,这首诗出自周幽王十一年(秦襄公七年,公元前77年),当时周王室内讧,导致戎族入侵,攻进镐京,周王朝土地大部沦陷,秦国靠近王畿,与周王室休戚相关,遂奋起反抗,于是这首充满了热血豪情的诗便诞生了。
作为秦人最伟大的将军,秦军的领袖和神祗,白起不知道有多少次和他麾下的雄师在一起高唱着这首歌,将秦国的敌人击溃,当战场上每每响起这首歌的时候,秦国的敌人便为之战栗,颤抖,溃散。
对在座的众人,尤其是姬重来说,白起的做法,真的是无异于把他拎起来反复hōu了十七八个耳刮子,打得他晕头转向,再丢在地上,踩上个十七八脚。当时的秦,乃是忠于周朝的,但是到了现在,周王室威严àng然无存,留下的不过是你这样的草包饭桶!
项少龙叹道:“比讲学的风气,比礼乐的jīng通,秦人居七国之末,但偏偏是在秦国,却有这样的诗歌,也偏偏是秦国,是六国最大的威胁。”
他望向李园道:“屈夫子该是楚国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了吧,但是他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会得些许皮á,却在此引以为傲,项某虽不才,亦羞于与之论道也。”
李园的一张脸变得和茄子一样难看,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丢过人过,但项少龙和白起的组合实在是过于逆天了,他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几乎便要被气得昏厥过去。
“锵”
在他身后站着的楼无心大怒,忽然拔剑出鞘,直指项少龙,众人齐齐为之sè变。
“住手,把剑收起来,你是不是觉得,今天丢人丢得还不够?”
李园一挥手,喝止了他的动作。
他恨恨地望了白起和项少龙一眼道:“园已定于三日之后,在赵氏行馆一会赵国高明,请项兵卫和齐壮士,还有在座的诸位,一起到场。”
丢下一句话,李园告别了郭纵等人,带着楼无心,匆匆离去,姬重也没有颜面再留在席上,和赵穆也赶着告辞了众人离开了,同行的还有龙阳君,他是魏国的重臣,姬重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游说的机会。
“哈哈哈哈,这xiǎ子平时拽得很,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今天在项兄还有这位齐壮士手下吃了亏,实在是让韩某开怀。来,韩某敬两位一杯。”
韩闯一向看李园不顺眼,他在韩国时便结识了项少龙,两人关系不错,见李园出了丑,开怀道。
“这人倒是个爽直的真xiǎ人。”
白起看了好笑,举杯也饮了一杯。
(白起获得000点声望值)
手腕上的腕表一震,白起的嘴角微微上翘。
“老哥我完成任务了,但不知梦老弟他们做得怎么样了。”
这时已到了戌时,因为李园等人的先后离开,这场筵席也已经到了尾声,众位客人纷纷起身,向郭纵告别,准备离去,却闻得外面一阵阵喧哗,像是有大事发生。
“邯郸发生了一些意外,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请各位客人暂时回到席中,现在邯郸城已处于戒严状态。”
先头的几个客人刚走到én口,便看到én口出现了一队队的赵兵,为首的一个将校一脸紧张和茫然,出声阻拦道。
“什么,意外,出了什么事。”
被拦住的宾客们像是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嗡地叫着,在郭府的én口,luàn成了一锅粥。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喝得有些醉熏熏的乐乘挤了过来,大声喝问道。
“禀告统领,质子府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二十名士兵被悉数击杀,无一活口。”
乐乘的脑袋嗡了一声,浑身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质子呢,那个废物怎么样了?”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喝道。
“被,被杀了。”
“什么!!!”
乐乘顿时惊得酒意全无,双手双脚,都一阵阵发凉起来。
“夫人呢,我是说朱姬那个nv人。”
“不知道,我也是被副统领叫来的,现在外面luàn得很,副统领怕再出事,所以让我来找统领报告,并让客人留一下。”
“嗯”乐乘冷静了少许,点头道:“成胥做得不错,这里jiā给我,你去打听下朱姬府上的消息,速度来回报。”
他虽然是个卑鄙无耻的xiǎ人,但却也是个有些能力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赵穆依为臂膀,更坐上这邯郸城位统领的位置。在先前的惊愕过去后,立刻作出了布置,向众人说明了邯郸城中的些许暴luàn,为了防止客人们受到惊扰,请暂时留下。
让自己的一个亲兵去向赵穆报告后,乐乘搬了副案几,就在郭府的大én口坐了下来。
城中戒严的时间并不长久,只不过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解除了戒备。但乐乘的脸sè,已经变得和猪肝一样了。
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些时候,明白了并不等于能够解决,他所遇到的这桩事,就是这么一件棘手之极的麻烦。
秦国质子被杀,朱姬住所被袭,朱姬失踪,按照当地留下的痕迹,应该是被人用被子裹着掳走了,连鞋子都没穿。
出手袭击质子府的人是绝对的jīng锐,每个人的死法都是完全一样,一箭封喉,没有丝毫近战的痕迹,就杀光了所有的卫兵。而且动作迅速,完成整个袭击行动,不过用了不足半支香功夫。
而朱姬住所几个shìnv的死法,则是被人用利刃抹了脖子,干净利落,那红sè的血,将整个居所染得一片猩红!
他也已经见到了成胥,因为今天的晚宴,邯郸城内近半的卫兵,都调遣到了郭府的附近维持秩序,其余的则大多拱卫王宫,所以今天晚上正是邯郸城内防卫最为空虚的时候。直到对方临走放火,才被人发现了两处地方被袭击。
“统领,大王发怒,宣我们两个前去觐见。”没说两句话,成胥便打断了他的询问,沉着脸道。
乐乘无奈地点头应了,他知道这成胥应该是赵王的人,在发生如此大事后,第一个回报的,便应该是赵孝成王。身为城卫统领,他恐怕是难辞其咎了。
“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项少龙三人回到乌府,便看到乌应元陪着一个yàn丽妩媚的nv子,谈笑风生。
这nv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些天想方设法营救的朱姬,那个传说中,生了秦始皇嬴政的nv人!
“少龙何出此言,安排营救朱姬的,不正是你么?”项少龙此言一出,乌应元和乌卓两人勃然变sè。
项少龙想要否认,但看到朱姬吃惊的表情,立刻停住了,将乌卓拉到一边道:“大哥,说说你们的行动吧!”
乌卓见他神sè不对,却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听到他动问,便仔细地讲述起项少龙等人离开后发生的事来,听着他的叙述,项少龙才开始明白过来,整件事的大概情况。
就在下午,项少龙三人离开府上不久,肖月潭便匆匆赶来,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是一个接近朱姬的机会,因为人手不足,乌应元便让乌卓带上十几名jīng锐相助,他们一行上了马车,到朱姬住所附近的一处xiǎ巷中待命。
大约一个时辰以前,也就是李园,赵穆,龙阳君等人离开郭府后不久,肖月潭再次到来,同来的还有十来个éng着黑巾的彪形大汉,一个个都背着长剑。在乌卓看来,这十几条汉子,每个人的身手,都不在项少龙教出来的乌家子弟兵之下,而为首的汉子,身上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煞气,站在他边上,乌卓都感到浑身发冷,真不知要杀多少人,才能积累下如此的凶威。
在这汉子带领下,众人直接朝着夫人府杀了进去,那些汉子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除了背后的长剑外,还会用一种绑在xiǎ臂上的圆筒状弩箭,看到活人便是伸手一指,只是嘎嘣一声,便将对方直接shè死。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上,也有类似于项少龙使用的飞爪一般的工具,只是简单得多,攀房越墙,如履平地一般。
乌卓他们虽然是跟着,但几乎都没有出手的机会,整个朱姬住处的守卫,就被那些黑衣人杀了个干净,更可怕的是,他们杀完了所有人,竟没有惊醒沉睡中的朱姬。
在肖月潭的示意下,乌卓便用棉被裹了朱姬,直接上了马车,在城中绕了一圈后,回到了乌府。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