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话说明以后,吕不韦问及了梦渊接下来的意向,按照吕不韦的意思,是希望梦渊做他的谋主,本来这确实是最适合梦渊的位置,但他考虑了一番后,还是拒绝了。
看到吕不韦有些不解,梦渊笑了笑道:“主上,梦某并非不愿为主上谋,而是不想承担谋主之名罢了,梦某并非是秦人,且平日里深居简出,对咸阳各方势力和动向,了解得太少了,所以若担任谋主一职,则仅凭个人之智,恐误主上大业。以梦某之见,主上应聘一名望深远,品德高洁之秦人,行王法正道,以之为明,而梦某为暗,这对主上之名将大有助益,也能让主上逐步溶于到秦人中去,成为秦人中的一名。”
吕不韦沉默片刻,点头道:“老弟说得有理,以老弟之见,何职最适合老弟。”
梦渊笑道:“本来梦某也没有想到,但今日回府,见主上府上门庭若市,好不兴旺,为主上高兴之余,也有些忧虑。”
吕不韦一惊道:“老弟请说。”
“闻主上门下现有门客四千,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梦某请问主上,这四千人中,其有才者几人?其才真可为主上所用者几人?”
“这……”吕不韦的心中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他身为最顶级的商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梦渊这个问题中蕴含的深意。
“吕某明白了,老弟之言,确实是对吕某助益良多啊。”
“主上既然有伯乐之名,又有天下第一商人之实,则不但该能识才,且能用才才是,是为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梦渊淡淡道:“不仅如此,以梦某之见,来投主上者,也未必都是慕主上之名前来的有才之士,还可能混有其他势力的内鬼,或是根本就是来借主上之名,招摇撞骗之徒,此等人物,对主上不仅无益,而且有害。”
“老弟此言大善,吕某也为门下良莠不齐烦心,不知老弟有何良策。”
梦渊沉吟了片刻道:“梦某刚才便一直在思考此事,已经有些想法,请主上给我两天时间,待梦某整理成文,再与主上细说。另外,梦某希望能够知晓这天下发生的动向,近至咸阳,远至六国,乃至天下。如此方能知己知彼,令主上处于不败之地。”
“老弟所言,可行与否?”
“主上手下,不乏空闲门客,和往来商队,何不试之。”
“好,此事就劳烦老弟了。”吕不韦一句话,就给了梦渊一个真正的大杀器。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
在梦渊的前世,有一位光头大佬说过,是人才,而在梦渊看来,还有信息。
或许,在战国时期,这两样事物的价值,还没有被天下之人所充分认识,但对于阴谋家来说,掌握了人才和情报,他们就可以颠覆整个世界!
他要给吕不韦的,是一份模仿后世的人才筛选制度,和情报机关的一些基础,而他要做的,就是牢牢把握住这其中最关键的环节,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他在这个剧情中,就真正做到了立足不败之地。
现在吕不韦的地位还在处于上升阶段,在秦王死亡之前,还有不到三年时间,这段时间里,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了。
于是,三天后,在吕不韦的门口,出现了一篇告示,让所有想要当吕府门客的人,都到咸阳郊外的一处庄园,在那里,列出了安排了对门客的考核。
所有的门客必须按照吕府需要的人才类别选择自己的工作,并完成一个对应的测试,至于测试的题目,都是由梦渊和吕不韦两人共同商定的,包括了内务,术,策论,外交,兵事,剑术,弓马等等。通过了考试的,便成为下等门客,而考试失败,但愿意为吕府做事的,则分配到六国中吕不韦的各处分号中去。
另一样则是绩效的考评,所有门客视条件不同给予一定初始积分,每十天都必须完成一件对应等级的工作,视工作完成情况予以奖惩,并记积分,若积分达到标准,则可参加晋升考核,若积分扣完,则逐出吕府。
同时,一个早期的情报系统,被梦渊从中选出一批人组建了起来,接受梦渊的训练,在经过几个月后,这些人将会有针对性地派遣出去,到各方势力中去潜伏,而这些人的最高负责人只有一个,梦渊本人。
梦渊特地也让管中邪来到了这处庄园,按照他现在设定的规矩,后者同样必须完成一定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就是担任门客们剑术的训练。
管中邪当然不会拒绝梦渊表示出来的善意,他是个雄心勃勃的人,明白梦渊之所以让他做这件事,是为了让他能够树立起威信和培养自己的班底,对梦渊的感激之心,又重了一分。
天功夫,梦渊将自己在咸阳的一切事务,纳入到了正轨之中,也算是安顿了下来。
邯郸那边的消息逐步传了回来,不久前项少龙和乌家叛离了赵国,乌氏踝死亡。项少龙带着朱姬和小盘,在一番追杀恶斗后,逃到了秦赵边境。白起引军相救,以一千骑军,全歼了追赶的五千赵军先锋,并斩杀了为首的赵将,双方对峙了数日后,肖月潭完成了他的任务,在一番交涉后,赵国承认了自己在质子一事上的失察,并交出了赵穆和相关的一干人犯。算是给了项少龙一个人情。此外,赵国对魏国发出了公开讨责,要求魏国就此事予以给出交代。
秦国与赵国在质子一事上达成了共识后,蒙骜等人在边关完成了军务交接后,回返咸阳复命。
“竖子,不堪与谋。”
魏国,信陵君府上,一名峨服高冠的中年人,重重地将手中的牙牌砸在了案几上,啪地一声,断成了两半。
“龙阳君,不过一弄臣,岂堪成大事,安厘,昏庸无能,如此下去,我魏国必步东周之后尘也。”
“君上息怒,待我前去,将那龙阳君拿来,让君上出气。”在他的身旁,朱亥沉声道。
龙阳君的消息传到了魏国大梁,饶是信陵君的城府极深,也难免大惊失色。
在王宫和魏王为暗杀质子一事争了个面红耳赤,都没能让安厘相信,此事与他无关。信陵君几乎快气疯了,在回府发泄了一番心中的窝囊和怒气后,信陵君冷静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他做的,但龙阳君居所搜出来的他暗通赵穆的信件,和那十几个他的门客的口供,却是铁证如山,让他欲辩无门。
这就像是后世的一句名言,不管你认不认,反正我是信了。
“刚才被那两个家伙气昏了。”他伸出手指,在眉心部位揉捏了片刻道。
“朱亥,这次的事很不寻常!”他身边的这个汉子已经跟了他数十年之久,主仆之间,心意相通,每每遇到难以想通透的事时,信陵君便会把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和朱亥进行商讨,而后者表面粗犷,却是粗中有细,经常能给他以启发。
“此计看似挑拨我赵魏两国关系,但其中另有深意啊。”
“朱亥觉得,想出这个计策的,一定是君上的敌人。”朱亥道。
“我的敌人?我的敌人!”信陵君的两眼精光一闪道:“你说得有理,这个人看似想要离间我大魏与赵国的关系,其矛头所向,却是朝着我的。”
他站起身,在房中走了两圈,道:“但如此厉害的敌人,我却想不起来是谁了。难道是项少龙?不对,那小子虽然精明得像只狐狸,但要想出这种毒计,他还差了些。”
“君上,会不会是他们?”朱亥忽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
“谁,你是说,上次放火烧了大梁,还从你手下跑了的那些人?”信陵君的眉峰一皱。
“我想起来了,不错,为了掩护项少龙的逃月兑,能够放火烧了半个大梁,这等手段,倒真的和这次的事如出一辙,你上次说,其中一个是曹先生的弟子?”
“若非如此,朱亥上次又怎么会放了他们一次。”朱亥一拳打在边上的茶几上,轰地一声,那茶几整个塌了下去。
“既然如此,近日我们去下齐国好了,我也正想去拜访一下秋道先生,顺便去看看田单那家伙。”信陵君嗟叹道“这些年来,能一起谈论大事者越来越少了,侯先生不在了,相如走了,赵胜死了,毛遂先生前些日子也去了。昔日的那些好友们啊,你们后继何人,天下之大,又有谁还可以和无忌联手,共抗强秦。
他心中一阵悲苦,两道老泪从眼角流下来,他毕竟是上了年纪了,今天被龙阳君和魏王一气,已是心神俱伤。
“君上莫悲伤,还有朱亥在。”朱亥上前一步,洪声道。
“不错,还有你在。”信陵君伸手按在朱亥钢铁一般的肩头上,拄直了身子。
“主上,宫中黄执事有急事来报。”
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秘折。
“拿来我看。”信陵君接过秘折,打开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笑得让人毛骨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