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依依知道父亲要再娶,心里不是滋味,有心反对,但又说不出口,这些年父亲,一个人过得辛苦,带着自己,又当爹又当妈。今天父亲去西杨庄接亲,自己在家准备,心里对未来继母忐忑不安,听说后母一向很坏。又怕父亲娶了媳妇,对自己不好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看见父亲满身是血,心中大骇,看见后面女子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忙迎上去,还没说话,那女子下车讨好的说:“这就是依依?”
卫依依看见她那模样心里不喜,也不理他,就问:“爹,怎么回事?”卫海天哈哈大笑:“西杨庄的杨家五虎找事,不过以后就是四只病猫了。”卫依依泪珠不由自主滚落下来,帮助父亲把衣服月兑了,抹上金疮药。
卫海天帮女儿擦去泪水说:“哭啥,”把黄素琴叫道身边,“这就是你婶,不,应该叫妈。别看现在像个猪八戒,平时可是个大美人。”黄素琴把头发理好挽了起来,不好意思笑道:“在孩子面前胡说啥。”卫依依不理会她,也不叫她,卫海天刚想说话,黄素琴说了:“就叫婶吧,这样叫顺口。”
卫海天对卫依依说:“明天请你几个叔和大爷过来,吃顿饭。”
吃过早饭,黄素琴和卫依依去了娘家接杨兰,卫海天一人在家里闲得无聊,忽然想起几天前在西杨庄说过的话,见他们也没来个人说个道歉的话,暗想:竟把我的话当屁放了不成?不声不响,腰里挂了九节钢鞭,大步流星,去了大刘庄。
晌午,大刘庄,钻山炮见卫海天气色不对头,忙问道:“大哥干啥来?”
卫海天拍了拍腰里的九节钢鞭,说明了来意。
“走,大哥,我们去收拾收拾那群龟孙子。”“钻山炮”愤愤道。
卫海天笑了笑道:“不急,咱们兄弟先喝酒。”
残阳西坠,晚霞欲收,烧红了天边,西杨庄村头的老狗突然狂叫起来。卫海天伙同“钻山炮”,踏着落日余晖,高大雄壮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西杨庄村民的眼里。
“钻山炮”站在村头,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西杨庄有种的都出来,大爷来了!”浑厚的声音震的整个西杨庄嗡嗡作响。西杨庄的人肺都气炸了,黑压压的一窝蜂的都涌了过来,将二人层层围住。二人背部相靠,“钻山炮”轮起红枣棍,卫海天一甩手中的钢鞭,啪啪作响,喝道:“不怕死的上来!”许多见过卫海天拳脚的人不由的后退了几步。一个年轻人猛然轮起铡刀,劈向“钻山炮”,“钻山炮”人影微动,红枣滚已中那人头部,血肉横飞。众人看直了眼,魂飞魄散,人群松动。“没有种的东西,滚!”“钻山炮”的大嗓门一吼,西杨庄的人再也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个个垂头丧气,滚回家去。
二人大摇大摆,走到杨家五虎的大院前,飞起一脚,踹开大门,径直走向堂屋,院子里空空落落,无人阻挡。走进堂屋一看,老大杨土根,老四杨青,老五杨火旺一个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几个妇女小孩偎在床边,畏畏缩缩。待到看见卫刘二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不由的身子一软,全跪了下来,哭哭啼啼,嚎啕哀求:“大爷,大爷,都是我们的不是,求你们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求您了,等我们家的好了,一定会到您家赔礼道歉,求您了,求您了。”
卫刘二人一看这场景,倒是感觉自己铆足的拳头打了个空,杀气顿消,就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杨土根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哼哼道:“他女乃女乃个球!欺人太甚!埃,小三在就好了,也不用受那狗日的鸟气了。”
小三,杨土根的三儿子,杨战,三年前被送到了少林寺下院习武,因头脑活络,深得师父叔师兄弟们的喜欢。这次少林弟子乡村巡回表演,途经道口镇,带头的铁头和尚本打算在镇上立场子,禁不住杨小三的软泡硬磨,终于决定选在西杨庄。杨战心想:这次在乡亲们面前一定要好好的长长脸增增光。
半晌午,阳光暖暖的,杨战迈着轻盈的脚步,带着大伙迤逦进入了西杨庄庄西头,愉快的和好久没见的乡亲们打招呼:“四叔,狗叔,安叔,大领哥,你们打牌哪。”
“呀,你可回来了,你们家出大事了!”
“出啥事了?”
“你不知道,你爹你叔都被别人打残废了!”
“谁!”杨战悲恨的叫了起来,拔腿向家里跑去。
其余的师兄弟也都聒噪起来:“是谁?是谁活的不耐烦了?快点说!灭了他个狗娘养的去!”众人乱哄哄的都朝杨战家里走去。
杨战哐鐺一声推开大门,大声叫道:“爹!”一个箭步跨进里屋,看到他老爹面色蜡黄如同豺狗一样躺在床上,杨土根一看儿子回来了,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痛哭起来:“我的儿呀,你可回来啊,您爹都快被人家打死了。““儿呀,你再不回来,咱一家子就活不下去了呀。”杨战的娘刘二芹也呜呜噎噎的哭着说道。
“爹!”杨战一下子趴在床头,问道:“爹,您怎么了?是谁?是谁把您打成这样子啊?”
杨土根老两口子哭得呗咯呗咯的说不出话来,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时候杨战的师兄弟们向前安慰道:“叔(伯),您别难过,有我们在,这个仇肯定会为您报的,您放心!”围过来的乡亲们也说道:“是啊,战他爹,小战有这么多师兄弟助阵,我们西杨庄肯定得把这个仇报了。”
杨土根见少林寺来了这么人,肚子里如吃了颗定心丸,舒坦了不少,和着亲邻的帮衬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吧嚓”一声,杨战一拳头砸在床头旁边的木箱子上面,咬牙切齿地说:“狗日的卫海天,小爷和你不共戴天!”眼睛里怒火四射,起身就往外走。铁头和尚一把抓住了杨战的胳膊,说:“干吗去!回来先!”杨战挣了几下没有挣月兑,双膝一跪,痛声说道:“师叔,您可得为弟子做主啊!”
“小战,放心好了,有师叔在,一切包在我身上,来,先瞧瞧你爹的伤势。”
刘二芹闻言,扒开被褥,掀开丈夫的上衣,对铁头和尚说:“大师傅,您看阿,都淤血了,肋骨断了,您可得想想法子,帮小战他爹治治啊。”
铁头和尚向前凑了凑,一股妇人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心动神摇,不由得身子晃了三晃,多年的马步功夫也白蹲了。拿眼一瞄刘二芹,倒还残留着几分风骚,充满着中年妇女的肉感。和尚使劲咽了几下口水,探伤的手劲不觉使的重了,杨土根“啊”的一声痛呼,才回过神来,说:“还好,胸骨未裂,只是折了左边第九根肋骨。”
铁头转首对身边的一个颇为清秀的小和尚说:“小星,把我们少林寺的秘制神药拿来。”小星在包裹里翻弄了一阵,拿了几贴黑糊糊的膏药递给了铁头说:“给你。”语气甚为不敬。
铁头揭开膏药的封皮,麻利的贴在了杨土根的伤处。杨土根霎时感觉到一阵阵热涨感从伤处传导全身,要命的疼痛跑的无影无踪,土根精神一振,朝老婆叫道:“扶我起来。”刘二芹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铁头,见和尚微笑着点头示意,忙小心翼翼地把爹扶了地来。
拥挤不堪的邻居都纷纷惊叹:“神了!神了!”
中午,杨家大院,人声鼎沸,群情激愤,一致声讨卫村卫海天,有人说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有人说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西杨庄人看有这么少林高手坐镇,胆子愈发的大了起来,当即就有人提议抄家伙血洗卫村。
铁头和尚站了起来,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一扫众人,说:“各位稍安勿躁,”待四舍邻居稍稍安静,才不紧不慢地接着问道:“西杨庄和卫村谁的人多?”
众人更安静了,这时杨土根沉声说道:“卫村人多,光青壮劳力就有**百人,而我们这里也就是五六百人。”
铁头又问道:“是你们村的人能打还是卫村的人能打?”
一个人道:“卫村习武的人比较多,我们庄几个能打的,也在上次打斗中受伤了。”
“那你们认为加上我和我的十来个弟子,能打得过他们吗?”
西杨庄的人上次见识过了卫海天的功夫,却不知道这老和尚的功夫如何,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又一个人嘀咕道:“卫海天那狗日的确实厉害。”
铁头看了那人一眼,说:“卫海天?也不过是练了几天庄稼把式,怎能和我少林功夫比”,紧接着小眼睛一睁,说道“天下武功出少林!”那气势,仿佛自己就是少林功夫的化身。杨庄的老少爷们顿时以无比崇敬的目光仰视着这位少林高僧。
杨土根说道:“大师傅怎么个想法?”
铁头和尚意气风发,爽声说道:“精兵对精兵,强将对强将”,大手一挥,“三天后,摆生死擂!”
众人顿时怔住,被铁头和尚气势所征服。就听铁头对小星叫道:“去,送战书!”小星头一拧,眼一斜,没好气的说:“我腿疼。”铁头神色尴尬,又对一个光头尖尖的和尚说:“你去!”
尖头和尚磨磨蹭蹭不想去,这时铁头大怒,照腚一脚,骂道:“妈里个*,反了你了!”尖头和尚嘴里咕咕囔囔,怏怏而去。
铁头和尚、胖和尚继续和西杨庄的骨干力量谋划两军对垒的具体细节,突然,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不绝于耳。杨土根抬头看看太阳,说道:“咦,这么快,都中午了”,“战他娘,愣啥!还不做饭去!”刘儿芹见是一帮和尚,不知如何做,就小声问道:“不知道几位大师傅的口味?”胖和尚朝鸡窝里一望,几只肥肥的公鸡扑腾扑腾乱跳起来,顿时哈喇子直流,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杨土根会意,朝二芹说:“去!把那两只公鸡宰了,款待高僧!”,又转身对杨战说:“你到村东口打几斤烧酒。”
吃饭时,胖和尚也不客气,用不干不净的大手上去抓住了一只鸡,乌阿乌阿啃了起来。一口就咬了小半个鸡,连骨头都不吐就吞进肚子里去了。西杨庄众人大惊,这少林和尚吃饭果然不同反响。不过瞬息功夫一只鸡,就进了胖和尚得肚子。胖和尚又伸出大手把另一只鸡拿在手里,尖头和尚刚想伸筷子,就被胖和山等了一眼,把筷子缩了回来。铁头和尚没回过神来,等看见后说:“给我留点!”胖和尚从嘴里抠了半天,拿出一个鸡爪说:“师兄,给你。”
铁头和尚看着嚼的狼藉的鸡爪,没好气说:“不吃了!”胖和尚嘿嘿傻笑说:“那我吃了”,又把鸡爪捣进嘴里,连骨一起吃了下去。愣把杨土根家里的大黄狗气了个半死,这狗日就没吐一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