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回想起来,这还是小张的一泡尿救了吴放歌的命,如果没有这泡尿,还不得直愣愣开到别人的虎口里头去呀。
听到那略带越南口音的中国话,吴放歌的手心出汗了。
小张看吴放歌脸色不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你怎么了?”
吴放歌像是在和小张说话,又是像在呐呐自语地说:“不对劲呐……咱们现在是不是在沙湾儿附近?”
小张点头说:“差不多,沙湾附近有咱们一个仓库,是个团级单位,可充其量也就四五十人,还有一个汽车团。这个路卡可能就是他们设的。”
吴放歌小声说:“不对劲,汽车团和仓库兵是出了名的希拉懒散,我去过一个汽车团,那儿兵个个养的白白的,你再看这几个,个个黑瘦精干,不像是这些部队出来的。”
小张笑道:“你别太紧张了,这都到什么地方了,越南特工模不到这儿来。就算来了,也早找个地方猫起来了,还看大摇大摆地摆路障?再说了,你就不兴汽车团仓库有几个黑炭头呀。”
这时那个军官又喊了一声:“你们磨蹭什么呢?快过来!”看样子有点等的不耐烦了。
吴放歌又被这口音惊了一下,却不敢实话实说,只得另找破绽,于是对小张说:“有一两个皮肤黑的有可能,可也不能个个都黑呀,再说了你看小张,他们持枪的姿势,和人员布置,不是训练有素的步兵根本做不出来。”
小张瞪大了眼镜看了一回,觉得吴放歌说的有道理,也就越看越起疑,紧张地问:“那,那怎么办呐。”
正问着,珍珍和两个中灶兵回来了,上车依旧把珍珍夹在中间。吴放歌就对小张说:“这样,下车装作修车,我到前面再核实一下,你们两个,做好战斗准备。”
那两个中灶兵开始没听见吴放歌和小张的对话,乍一听让做好战斗准备一下没明白过来,小张解释说:“我们可能遇到越南特工了。”
那两个兵一听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这两人是上年的新兵,下连没多久就调到中灶了,没有任何战斗经验。
吴放歌鼓励他们说:“别紧张,情况还不确定,我先去打探一下,等会儿我要是用左手朝你们招手,你们不要过来,等我回来再做打算,我要是用右手招呼你们,你们就过来,说明一切都安全。记住了吗?”
大家都点头,吴放歌又特别叮嘱两个中灶兵,一定要把枪打开保险上膛,这才下了车,做出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朝路卡走去。
“你们干什么啊,慢慢腾腾的。”路卡领队的少尉一脸的不高兴。
吴放歌陪着笑(甭管真假,毕竟人家是军官啊)说:“兄弟们想方便一下,觉得过了卡子再停不礼貌,所以先解决的再说,可车一停就发动不起来了。”说着拿出自己的士兵证和介绍信递了过去。
那军官接了证件,又看了不远处停着的汽车,只见小张嘴里嘟嘟囔囔,把引擎盖儿打开,也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而吴放歌趁这个机会把那一队人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心揪的更紧了。尽管心里紧张,可还是做出一副很随意地样子说:“对了,往常都是陆参谋带队纠察呀,今天没来?”
那军官一脸严肃地说:“他今天有别的任务,你的证件没问题,快点把车开过来。越南特工很猖狂,我们每个人的证件都要检查。”
“没问题,理解万岁嘛。”吴放歌说着,挥了挥左手朝后面喊道:“喂,搞什么呢?快点!”
他挥的是左手,小张一看,那汽车自然还是发动不起来,吴放歌也随即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这个鸟兵,早跟他说要注意车况的,我过去看看,实在不行,我先让大家过来把证件查了吧。”
那军官一挥手说:“真jb罗嗦,快点。”
吴放歌一点头正要走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问:“对了,上次听说陆参谋老婆生了,男孩儿女孩儿?”
军官好像不耐烦的很,说:“男孩儿!大胖小子!你快去!”
吴放歌笑道:“这个陆昊,还真能干呀。”一边说,一边笑吟吟的走了回来。
一上车,他的脸色就变了,语气沉重地说:“你们不是想打仗吗?这下算是赶上了。”
小张最紧张,因为他是司机,这一交手他成为固定靶子的可能性最大,立刻问:“你有把握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放歌说:“我刚才问他们陆参谋怎么没值班,他说陆参谋另有任务。”
珍珍也有点紧张地说:“可能他们那里也恰好有个陆参谋呢……”
吴放歌冷笑道:“我又问陆参谋老婆生的男孩女孩,他说是男孩,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就说不清了。”
小张又说:“一定要确定呀,不然可就闯了大祸了,你们连那个周什么的,听说这次会判的很重呢。”
吴放歌道:“错不了,他们每人还带着匕首呢。”
这可是个实打实的证据。匕首这种武器除了侦察兵和突击队执行任务时之外,常规部队,特别是二线以后的部队是绝对不会配备的,这和刀具管制有关系,虽说有些兵也通过各种渠道弄到一两把匕首,可都是杂牌子,并不是制式刀具,而且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带出来。
由于说话的时间有点长,吴放歌又让小张下车开了一次引擎盖,接着这个机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等会儿我们开车过去,到卡子的时候一定要减速,做出要停车的样子,然后突然提速冲过去,你们两个随时准备开火,但一定要等我先动手。”
小张说:“咱们倒车走了不行吗?如果他们是特工,咱们惹不起躲还不行吗?要是他们不是,咱们也没伤着人,最多耽误点时间。”
吴放歌说:“不行,咱们突然倒车走,他们就会起疑,知道咱们看出了破绽,为了不走漏风声,一定会对我们下手的,到时候主动权就在他们手里了。原本我们的战力就不如他们,要是再没有主动权,我们就死定了。你放心,这个责任由我来负。”
小张一咬牙说:“行!听你的!”
一切安排妥当,小张发动汽车,吭哧吭哧的开向哨所,到了哨卡不远处还没有要停车的意思,那个哨卡军官毕竟是作贼心虚,不断的招手说:“停下停下!”
“停你妈了个小皮蛋!”吴放歌怒吼了一声,拔枪探出车窗就射,车窗玻璃也应声而碎,一时间也分不清是那玻璃是被子弹击碎的,还是被枪口撞碎的。
虽说吴放歌不擅长手枪射击,但这次简直就是抵着胸口打的,当场就把那个少尉撂倒了,同时小张一踩油门,汽车骤然提速冲过了哨卡,两个中灶兵也这时也隔着车门开火了,虽说没什么准头,可也逼着那群越南特工纷纷找掩护。
“啊~~~”珍珍尖叫的声音几乎压过了引擎的怒吼,平时勇敢是一回事,真正领略到了子弹横飞的场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越南特工开始还击,子弹嗖嗖的击穿了吉普车的篷布。
“压低身子!”吴放歌喊着,小张缩着脖子,颤抖的手紧握着方向盘,前面就是一个弯道,只要一拐弯,有山脊挡着,越南特工的火力就暂时威胁不到他们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串子弹从斜上角飞来,削掉了小张的半个后脑,红白相间的脑液顿时溅了一车窗,小张身体本能地痉挛着,把油门儿来了个一踩到底,要不是吴放歌扑过去搬动了方向盘的话,这一车人全得报销到山下去。
弯道的山脊暂时挡住了越南人的火力视线和火力,可挡不了多少时间,吴放歌勉强踩着了刹车,对那两个中灶兵喊:“快上子弹!!”趁那两个兵手忙脚乱换弹匣的功夫,吴放歌跳下车,打开另一侧车门,把小张的尸体推到副驾那边,也不顾那些充满了血腥气的红白之物,一坐上了驾驶座。这时一个越南特工从山脚处探出头来,中灶兵这次反应快,立刻射击,把他逼了回去,这时吴放歌才启动了车子,绝尘逃窜而去。多亏了他平时跟当司机的老乡学了两手,这下可算是用上了,可也是死里逃生。
吉普车开车了几公里,引擎开始冒烟,最终开不动了。吴放歌跳下车一看,原来引擎盖上也有一串弹孔,看样子是从上面射下来的,想来是越南特工在制高点也埋伏了暗桩。这时,珍珍带着尖叫声的哭腔又传来了,吴放歌打开后车门,见一个中灶兵一脸鲜血,身子斜靠着珍珍,已经不能动了。另一个中灶兵一脸慌张地说:“不好啦,田风也给打死了!”
吴放歌见这两个人都不知所措了,就骂道:“快下车!小鬼子随时可能追上来,车开不动了。”然后上前检查田风是否还活着,结果发现这个战士从头顶到大腿七八个眼儿往外流血,已经没救了。
那个中灶兵好容易把把珍珍弄下车,这丫头两腿发软,已经走不动路了,田风被打死后,尸体失去控制就倒在她身上,血溅了她一身。
吴放歌手脚一点也不敢怠慢,要知道越南特工此时离这里可不远,他从田风身上取下五六式冲锋枪,也不顾血里呼啦的就背在身上,又从小张身上取下手枪,查验了一下,递给不停在哆嗦的珍珍说:“记着,咱们都是军人。”
珍珍手抖的厉害,不敢去拿枪,吴放歌一看,这个状态就算是给她也没用,于是转手给了那个中灶的兵,那个兵接过手枪,好像受到了奖励一般,精神头立刻恢复了一些。
此地不宜久留,吴放歌和中灶兵一起架着珍珍,一头钻进了路边的树林。
吴放歌可不想到丛林里去和越南特工躲猫猫,没受过特种训练的人在丛林里和越南特工打交道那简直就是找死。虽说已经有两番和越南特工的经历,可他相信那是运气而不是能力帮助了自己,而且现在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有一个战战兢兢的中灶兵和一个吓破胆的珍珍,原本就不高的战斗力也大打折扣了。所以吴放歌带着那两位钻入丛林不过是权宜之计,先避过了眼前这关,还是要尽早回到大路上了,因为附近驻军听到枪声,一定会派车顺着大路运投送援兵来的,越早走上大路,获救的概率更高。可是计划是一回事,计划挡不住残酷的现实,原本吴放歌自己就不是什么yy英雄,那个中灶兵还不如他,两人夹着珍珍,埋着头,三个人六条腿这一阵子倒腾,等明白过来,想要返回到大路上去时,才发现这一猛子扎的实在太深,一时半会儿已经找不到大路的方向了。
“休息一下!”吴放歌喘息着,松开珍珍的手臂,结果珍珍的重量全被那个中灶兵承受了,那个中灶兵原本听了吴放歌说‘休息一下’身体刚刚放松,却又突然迎来了意想不到的重量,当即支持不住和珍珍摔成了一团,而此时吴放歌也累的不行,想上前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干脆背靠了一棵树坐下说:“赶紧起来,注意警戒,人家说不定还在后面跟着呢。”
那个中灶兵一听,赶紧把珍珍推到一边,抓起枪匍匐着对准来的方向,哆嗦,这就应了一句话:没有人是天生的英雄。
吴放歌再看珍珍,这丫头委实受了不少惊吓,此刻瞪大了双眼,却欲哭无泪,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胖兔子,唯一不太雅观的是她的两条裤腿儿湿了一条半。当珍珍发现吴放歌正盯着她看时,尽管害怕劲儿还没有过去,却也下意识地把腿夹了一下,不过什么也挡不住,还是一条半湿裤腿儿。
吴放歌喘了几口气,忽然觉得喉咙发干,咽口水都疼。再看自己的右臂军装袖子上满是飞溅的新鲜血点子,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他顿时觉得恶心,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吴放歌想给手枪换一个新弹匣,可手实在抖动的厉害,试了几次才成功,还好那个中灶兵和珍珍也非常紧张,并没有发现吴放歌的失态。
“我杀人了!”吴放歌心里默念。虽说不是第一次和越南特工搏斗,可杀人还是头一遭,而且是抵着别人的胸膛开枪,虽说杀的是敌人,可敌人也是人呐,活鲜鲜的一个人,自己手指一动,就完了。还有小张和那个中灶兵,前一秒钟还活蹦乱跳,后一秒钟就只剩下垂死的痉挛扭动。
吴放歌痛苦地闭上眼睛,可那个被打死的越南人,还有小张和中灶兵的脸却还在清晰地在他眼前打转转,他们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额头下流下血来。他甩了甩头,复又睁开眼睛,那个中灶兵依旧紧张,珍珍还是一脸恐惧。
“我不能垮。”吴放歌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最棒的!至少在这里是最棒的!我会过这一关的,他们也会活下去,不能再死人了!”他想着,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枪重新上膛,关上保险,走到珍珍面前,掉转枪口把枪递给珍珍说:“拿着。”
珍珍看着枪,眼神中蕴藏着渴望与恐惧的混合体,说:“不,我不行,打不准。”
吴放歌说:“不需要你打准,只要你把枪对着差不多的方向,打完这一弹匣子弹,你就不会害怕了。珍珍,你不是一直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吗?你坚强起来,你邱伯伯可不希望你是懦弱的人啊”
珍珍手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接过枪,吴放歌又简要向她介绍了一下使用方法,然后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才又来到那个中灶兵旁边,有话没话地问:“有什么情况?”
中灶兵答:“没发现什么情况……”
吴放歌借机安慰道:“现在他们是在咱们的领土上,一但交火他们的麻烦其实比我们大。而且你也看见了,他们也是娘生肉长的,吃了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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