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原本在医院那边当班,但是他借机在那儿量了个血压,便借口血压又上去了为由,休息一两天。
这两个看守中有个是和李若是住一个酒店房间的,平日也有来往,非常的熟络,就笑着说:“李哥身体不好,就不用了,我们再坚持会儿。”
李若说:“这都快一个月了,大家也都皮了,我算是缓了一天,只是苦了兄弟们,就这一会儿,没事儿。”
那两个看守守了一夜,也早就就烦了,特别是在不用审问吴放歌的时候,吴放歌可以睡觉,但是他们却还不能睡,不能睡到也罢了,偏偏吴放歌心里慌慌的,大半夜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把这两位给急的啊,恨不得替他去睡。等到快天亮了,吴放歌才算睡着。现在有人来替他们了,这两人自然没有不愿意的,不过因为气不过,临走前把吴放歌也整醒了,还放下一句话:“差不多行了,当这儿是休息休假啊。”然后俩人才去吃早饭。
吴放歌起了床,就申请上厕所和洗漱,既然是惯例,李若当然没有不答应的。于是吴放歌就先去上厕所。
往日上厕所虽然有人看着,但也都在门外,看个背影就行了,今天李若却在他解手的时候也进了厕所,对着洗脸池的镜子,不知道又做些什么。等吴放歌一回头,却见李若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脸色蜡黄,又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他在洗脸池镜子上写了几个字:我帮了你,你别害我。
吴放歌猜出他有消息要传递,就点点头。李若于是又哆里哆嗦地在镜子上写到:“谷子车祸身亡,妮子坠桥重伤。”写完就后退了一步,浑身的肌肉绷的紧紧的,两眼瞪的溜圆,死死地盯着吴放歌。
吴放歌看完那十二个字,脸上居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李若感觉的到,他心里此刻肯定犹如千万只刀子在刺割一般。只见他用手指沾了水,在镜子上写了一个‘谢’字。然后用毛巾把所有的字迹都抹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李若可真是度日如年,分分钟就跟在火上烤一样。吴放歌越是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的,好像是稳如泰山一般,他心里就越慌,生怕下一秒钟吴放歌就会来个暴起,好在这事一直都没有发生,等接白班的人来了之后,他才如卸重负,笑着说:“你们可来了,我正想给你们打电话呢,又觉得有点头晕。”
那两人也客气地说:“哎呀,李哥不舒服就去休息呗,不用这么操劳。”
双方寒暄了几句,李若临别前又偷看了吴放歌一眼,见他表情依旧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去餐厅食不甘味地草草吃了几口早饭,才回房间休息。
李若回到房间,那个昨夜值夜班的伙计还没睡着,翻过身来问候道:“李哥回来啦。”
李若有点心虚地说:“嗯……我以为我没事了,可又有点头晕。”
那伙计说:“那您赶紧歇着。”
“嗯嗯,我先洗个澡。”李若此时觉得浑身贴身的地方冷冰冰,湿漉漉的,早已出了一声的冷汗。
进了卫生间,李若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借着水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地说:“吴放歌啊吴放歌,你这么仗义,我帮了你,你可千万别供我出来啊。”
李若办案多年,当然知道为当事人通风报信会遭受什么样的处罚,弄不好后半辈子就完了。发了一会儿呆,他才去洗澡。洗了澡回来上床,哪里睡得着,别的不说,就凭昨天装病躺了一整天就半点困意都没有,更何况心里还咚咚跳着没底呢?倒是临床上的伙计,不多时就已经鼾声如雷了。
就这么一直在床上耗了两个多小时,才又有点感觉了,忽然听到门外一阵慌乱声,他立刻就跟上了弹簧一般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扑到门口打开门,只见一个白班兄弟还在狂打电话:“医生!医生!”
李若一把薅住了他问:“怎么回事!”
那个伙计慌张张说:“不好了,吴放歌自杀啦,他用牙在自己胳膊上咬咬咬……”
李若一把甩了他,奔向吴放歌的房间,这时已经进去了几个人了,正抱着吴放歌又是抽耳光又是掐人中的,忙的不亦乐乎。李若上前大吼了一声“都让开!保持空气流通!”
再见吴放歌,脸色腊黄,左小臂上鲜血淋淋,人早已经没知觉。李若忙用手按了他的伤口,只觉得他浑身冰凉,肢体僵硬。李若又喊道:“快,那个枕巾来给他包上!”一个小伙子立刻上前去枕头上模,却模了一个空。原来这是办案子的规矩,房间里能拿走的东西都要拿走,连电源都用透明胶封了,怕被审讯人自伤。看来下次定规矩还得包括把嫌疑人牙齿拔光了才行。
不多时赵祖昌也来了,一进来就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值班的赶紧上前来说明了情况。原来白天他们一接班,吴放歌先是一个人傻笑,然后又说自己手腿都麻麻的,没感觉。当班的伙计还以为他是坐的久了,就让他起来活动活动,却不成想他才一动就跌倒在地上了,只说了一句话:“我***玩了……”说着就对着自己小臂就是一口,等两人把他拉开时,他已经不会动了。
大家伙七手八脚地把吴放歌抬上了床,只见他脸脖子都硬邦邦的,直直的撑着身体,显得枕头都有点多余。赵祖昌捏了捏他那只没受伤的胳膊,觉得跟木头一样硬,关节也不会弯曲,有些诧异,因为昏迷的人浑身上下应该是软绵绵的才对。
这时忽然有个小子喊了出来:“哎呀,这是木僵症,他有这个病史!”
赵祖昌忙回头一看,原来是和李若同屋的那个小伙子,姓高,叫高楚,以前去搞过外调的,同时也是昨晚的夜班。于是赵祖昌就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这病?”
高楚说:“不是,上次搞外调的时候,不是有个叫路小婉的嘛,以前是军医,说他有这个病……田节和我一起去的他也知道。”
赵祖昌一下子就怒了,原本妮子出了事,他的压力就不小,这下正份儿也倒下了,还是个副市长,该查的什么也没查出来,这让他怎么交待啊,于是就指着高楚和田节两个家伙骂道:“你们两个成事不足的东西!当时为什么不及时汇报?行了,这儿也不让你们帮忙了,赶紧回屋写检查写情况经过去!回头让你们领导把你们领回去!”
虽然没带一个脏字儿,可就让高楚田节两人犹如五雷轰顶一样,一般被抽调出来的人,就算没能做出傲人的业绩,起码也得过得去才行,这要是让自己单位的人领回去了,那面子可就丢大了,直接影响前途了。
高楚刚要分辨,李若劝道:“行了,你们先回去,这儿我们来。”
高楚和田节郁闷地底走出房间,两人都是难兄难弟,故而虽然心里相互埋怨着眼下却不愿意分开,于是田节就到了高楚的房间,两人相互抽着闷烟。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的样子,李若回来了,高楚忙站起来问:“李哥,怎么样了?”
李若答道:“一声来了,初步认定确实是木僵症。唉,赵组长让你们写事情经过,你们怎么还没动笔?”
高楚和田节相互看了一眼,毕竟高楚和李若住一个房间,比较熟悉,就说:“李哥你看嘛,赵组长现在把事全推到我们两个身上了,明显者是要找替罪羊嘛,这天大的干系,我们两个下劳力的,哪里担得起。”
李若说:“不管关系担得起担不起,赵组长让你们写什么你们就写什么,他也是一时急了。再说了就算是你们本单位的人来了不是更好,顺便把话可以说清楚。”
田节见搭上了话,胆子壮了些,就说:“赵组长说我们没汇报简直就是冤枉人嘛,我们笔录也交给他了,是他自己觉得里面没想要的东西就甩到一边不看的……当然后来看没看我们就不知道了。小高当时也和赵组长说了,说有人反映吴放歌有病,赵组长当时说:少听那些,我看他壮的跟牛一样……打过仗的人。”
李若点了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好想有印象,记得当时我是因为什么事来着?也在赵组长办公室。”
高楚和田节一琢磨,没想起还有这么一出,那天汇报工作的时候办公室似乎没其他人,不过既然有人主动出来作证,那没有不一口应下的,不然就真的成了傻子了。于是两人纷纷附和。熟料李若为他们做的事不止这一点,他笑着像变魔术似地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复印纸,递给高楚他们说:“你们看看,这个是你们取回来的笔录。”
高楚和田节一看,可不就是嘛。李若又说:“刚才我看赵组长忙着,又觉得你俩不是那种办事不牢靠的小伙子,就进去翻了翻卷宗,结果一下就翻着了,顺手复印了两份,等你们领导来接你们了,把这个给他们看,没事的。”
两个小伙子感动的都快哭了,还是李哥好啊,忠厚长者,又心思慎密啊。殊不知李若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免得追责任最终追到他这里来。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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