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点了点头,二虎只觉身体如被砌在寒冰之中,冰冷刺骨。自己护住周身的神念竟是没有丝毫作用,自玉清身上传来的煌煌威压犹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一波又一波毫不停顿的冲击着自己濒临崩溃的识海。
冷哼一声,玉清将神魂缓缓收敛,早在鹰愁涧外之时,玉清便已察觉二虎心内对于自己有种莫名的抵触,但一是看在伶仃面上,二是其并未有何特别的举动,故而玉清也不愿理会于他,毕竟在他心中还是将这两兄妹当作孩子来看待。
然而今日发生之事却有所不同,二虎无视自己的叮嘱强行抗拒真元险些令大黑和伶仃处于危机之中,故而玉清心中恼怒之下,却是小小的惩戒了一番。
只是待神魂归体后,玉清面上又显出一丝怅然若失的神色来。
随着修为的增长,每每全力催动神念或真元之时,玉清便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是淡漠,仿佛人类的情感已经渐渐远离了这个躯体一般。
刚刚神魂离体的一刹那自己心内竟是出奇的平静,原本的恼怒也在那一刻突然消失无踪,留下的不过是惩戒二虎这个单纯的念头罢了。
“阿嚏!”一声传入耳中将玉清自遐思中惊醒过来,却是悬浮在空中的大黑不慎被自己的毛发伸入鼻孔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呵……”轻笑一声,玉清摇了摇头甩去心内纷乱的念头,抬步向前方空无一物的虚空走去。
起初悬浮在玉清头顶的三人还心惊胆战的唯恐玉清一步踏错,陷入下面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然而片刻之后,便完全放下心来。
只因此时的玉清完全不像是破阵,却仿如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中一般闲庭信步,面上一片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步伐之间竟似是用上了缩地成寸之术,不过几息时间众人后方的乡间小路已是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放松下心情的大黑三人这才注意到随着玉清脚步落下空中出现石板之时,还有一声悦耳的音节响起,而因为玉清动作实在迅疾,这些音节竟是谱出了一曲奇妙的乐曲。
乐声柔美,散发着难言的气息,令人听来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便深陷进去,玉清心中一动,神魂一动迅速摆月兑了乐曲之中的梦幻意境,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喃喃的说道:“奇怪,这乐曲虽有迷神之效但若非是我如此迅速的破阵却是无法触动,而能够这般破阵的又哪会在乎这区区迷神之曲,布阵者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
脚步未停,乐曲依旧不间断的奏起,慢慢的玉清忽觉自己的神魂伴着乐曲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隐约间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绝美身影在脑海中翩然起舞。
就这样,幻隐径中出现了一件看上去异常怪异的事情,一位青年人以手指上的丝线拴着两人一熊踏着轻盈如飞鸟般的步伐飞速划过,在一片空无的虚空中辗转飞舞,如惊鸿扬空,跃如游龙,又如青莲临风,出尘月兑俗。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洛神风采,如梦似幻……”良久,玉清忽而自那神妙的意境中苏醒过来,然而那绝美的舞姿却如烙印一般印刻在心底深处,永远无法忘怀。
“庄周梦蝶,真焉幻焉?”
半响抬起头来,看着嘴角含着温暖的笑容,完全沉寂在乐曲之中大黑三人,玉清微微笑道:“原来如此,这算是给解阵之人的奖励吗,不知你三人又能自幻神曲中够领悟什么。”
自那道身影舞毕,玉清脑海中便突兀的多了一些关于乐曲的讯息,只是玉清对于乐之一道并无钻研故而也使用不上,只是将其珍而重之的印在一片玉佩之中,以备日后之用。
双目中光芒乍现,玉清只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轻盈,飘飘然欲乘风而去,回转头来,未曾张开天眼,但幻隐径错落有致的布局跃入眼底,此时细看之下,才发觉那竟是隐隐暗合了一种神妙的步法在内。
在美妙的乐曲中,又是半个时辰匆匆而过,随着玉清最后一步踏出,终年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浓雾忽然散去,悬浮空中的大黑三人因为乐曲的中断陡然回过神来,面上皆是露出一丝意犹未尽之感,而伶仃更是自面颊上滑落两滴晶莹的泪珠,不知到底在乐曲的作用下经历了些什么。
“咦,这是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声音自然是出自大黑之口,这呆子一醒来便突然发现身边直如换了个世界一一般,什么乡间小路,什么无尽深渊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马平川的平原景象,而视野尽头,马思远所率的兽群依旧原地未动的等在那儿。
“呆子,你还在天上作甚,可是不愿下来么?”抬头朝还漂浮在空中的大黑喊了一声,此时看去,玉清手中的丝线分明已是收起,二虎和伶仃都已落在地上。
原来大黑这厮胆小至极,即便是被玉清牵着也一直再偷偷的维持发力运转令自己的身体保持悬空,生怕生怕有万一发生,届时可好更快的保住性命。
对于这些玉清自是早已知晓,只是二人常年在一起修炼,对于各自的真元已是熟悉至极,也不需要大黑放开真元加以配合,故而对于大黑暗地里的举动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只做不知。
黢黑的脸庞显出一丝羞赧之色,大黑一时却是又忘记了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丝线支撑,维持悬空的真元一松,“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庞大的体重竟是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来,真不知这厮到底有多沉了。
“嗯?我们似乎原地未动!”二虎被大黑落地的巨大声响惊得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身周环境不由诧异的呼喊道。
闻言一惊,大黑和伶仃放出神念略一感应自己等人和兽群的距离,惊诧的发现正如二虎所说,众人似乎踏入雾气中之后便一直停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不提大黑三人在那儿一惊一乍,这边的马思远面上已是一片骇然,怔怔的看着远处那略显怪异的四人,不可置信的呢喃道:“即便是父皇当年也不曾如此之快,而且终年不散的雾气居然消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远,你应该庆幸他们如此迅速的从阵法中走出来,如今他们应该证实自己有被天马一族封为上宾的实力了。”低沉的叹息一声,狂烈看着呆愣当场只是自言自语的马思远,目中露出一丝失望之意,转头轻喝道:“众兽听令,随我引领上宾!”
“吼!”各色吼声激的天空云气狂涌,在狂烈的带领下迅速向玉清四人涌去。
“狂烈……”猛然回过神来,马思远看着不经自己允许便随狂烈上前而去的兽群,目中露出一丝诧异,沉默少许,亦是脚步轻抬急急跟随了上去。
“在下狂烈,乃此次迎宾团的护卫队长,适才招待不周,还请上宾莫怪。”来至近前,狂烈发现玉清对于自己的出现竟是丝毫不觉意外,显然早已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觉对玉清更是重视起来,连忙上前一躬到地,诚挚的赔礼道。
“不敢,还是莫要让族长久等为好,我们这便前去?”双方似是有着难言的默契,不约而同的将刚才任由玉清等人创阵之事揭过不提,玉清上前一步双手虚伸发出一股力道向躬身不起的狂烈拂去。
顺势而起,狂烈看着玉清的目光隐约露出一丝感激之意。
虽然容貌粗犷,但内心细腻的狂烈如何不知能够将阻隔天马平原数万年的幻隐径迷雾破去,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淡漠的男子心智该是何等超绝,马思远的举动心思定然瞒不过其法眼,然而对方与此刻却并无丝毫追究的意思,不论抱有何等心思,都值得狂烈由衷的自心底而生感激了。
需知天马一族族规森严,私自违背族长之令乃是重罪,即便是族长的孩子也是一般,毕竟如同人间皇族一般,这天马一族的少族长可不止一位呐。
若是玉清此时抓着这点不妨,将马思远故意刁难之事捅到组长那儿,马思远日后的日子可就着实难过了。
再有十余里便是石林之处,按说子我们如今的所在已经能够看到,但那地方有些特殊若非及至近前却是如施了障眼法一般令人无法目视。
“哦……”闻言一愣,玉清本来也还在疑惑为何过了幻隐径却没有看到石林的影子,此时听狂烈所言才醒悟过来,连忙遁出神魂向远处扫去。
妖兽之流似是本能使然,对于敌我强弱的感知能力远远超出人类,玉清神魂甫一离体,离他最近的几只妖兽便哀鸣一声,瞬间匍匐在地,如同家畜碰上山中巨虎之时一般,竟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而一旁的狂烈虽没有被这宏大的神魂压倒,但感受着竟是丝毫不弱于族长的神念修为却也骇然失色,一脸敬畏的望着犹如神明的玉清,不敢多做言语。
而遥遥跟在身后想着自己心事的马思远猝不及防之下被玉清神魂波及更是不看,霎时便如同那些妖兽一般跪伏在地,面色苍白,身体簌簌而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