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自冉冉升起,玉清与虺二人已经来至族长大殿门前。
“族长早有吩咐,二位前辈无需通报可随意进出此殿。”两位守门侍卫远远见到玉清和虺的身影,便急急下了台阶待二人来到身前才恭敬的说道。
看着似乎对自己有些畏惧的侍卫,玉清诧异之下立时便想到自己当日在马思真所迫之下施放神魂的情景,不由莞尔一笑,温和的向侍卫点了点头才走上台阶。
与虺完全无视截然相反的态度令两名侍卫同时松了一口气,那日玉清神魂笼罩之下的众人只觉其人真个如同恶魔一般恐怖,然而此时看来却是异常的温和,不由得对视一眼,皆是愣神不已。
“思真说过的,那个小丫头片子真名叫什么来着?”以虺的神念强度,透过大殿禁制感知到内里情形自然是轻而易举,这不,向殿内探视一下后回头向玉清问道。
“嗯?”开始并未在意殿内到底有何人,此时听到虺发问,玉清这才心中一动,神魂一扫之间便发现此时的殿内着实有不少人在,其中还有两个熟人,正是那日负责迎接自己的马思远和狂烈二人。
“前辈是说少族长马思远么,晚辈也曾对这个名字有过疑问,不过思真前辈并未告知晚辈此事。”略一思索已知虺所言之人定然便是名字颇为怪异的马思远了,需知哪有孩子会与母亲一个辈分的。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呀,也对,毕竟是家丑,思真想来也不会多言。”撇嘴一笑,虺说起别人家事却是颇有兴致,滔滔不绝向玉清说起了关于马思远的隐秘之事。
原来被困石林的天马族上任族长正是马思真的夫君马擎远,女孩向来多于父亲关系亲密,故而对于没能阻止父亲亲身涉险的母亲有所怨怼,在父亲被困石林之后不顾名字辈分上的冲突,强行为自己改名为思远,以示自己思念父亲之情。
而马思真其时族事繁重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琐事,久而久之马思远之名居然在整个天马一族中流传开去,妖兽没有人族那些规矩,也没人会为了一个名字较真,故而大伙也就改了称呼,待马思真发觉已是为时已晚。
“擎远,思远,呵呵,都是些孝顺的孩子呢。”喃喃自语着,玉清脑海中突然闪过伶仃和二虎的身影,不由微微一笑,看到如今的马思远并未因为同自己的冲突受到太重的惩罚,心内也是由衷的为其高兴。
当日所有的不快在玉清看来都是过眼云烟,因为自己无法尽孝之故,对于那些有孝心之人玉清从来都是颇为欣赏,更何况一直笔直向前看去的他又怎会真的在意一个小姑娘无伤大雅的诘难呢。
玉清和虺二人的心境修为之高在清微界中可谓屈指可数,即便二人没有可以隐藏行迹,但以至天人合一之境的二人行走之间自然而然的融入天地之中,不是精研神念之道的修士若非全力探测,否则绝无可能感知到二人。
此时,大殿内诸人虽然感知到了守门侍卫的举动,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来人便是玉清和虺二人,直到二人来至大殿门口这才惊然察觉,连忙在马思真的带领下齐齐上前迎去。
“呵,怎的来了这许多人,我二人可是来的不是时候?”先是冲着迎来的马思真点了点头,虺又朝诸人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
“你也真是,出关也不提前告知我,这不是让外人说我没有待客之道?”假作嗔怒冲虺笑骂道,马思真连忙将二人引进大殿,安排座椅。
不提虺自去坐在主位下方左手第一个座位之上,玉清看着明显是留给自己的右手第一位不由得欠身向马思真说道:“晚辈修为浅薄,在座诸位多是前辈,岂可作于此位,还请前辈略作调整。”
“我天马一族不喜俗套,向来以强者为尊,这座位的排列方式并非是我的意思。”摇了摇头,马思真指着右手边七位老者和狂烈悠然说道。
“这……”闻言一愣,玉清打眼看去,只见右手诸人都在向自己谦恭的点头,示意自己去往首座,不由得一阵犹豫。
“玉清小子,你就莫要再犹豫了,莫说你那神鬼莫测的古怪能耐,单就不净与你平辈相交一条,便足以让你坐在老身这个座位上,右手首位还是委屈你了。”一旁的虺丝毫不见生涩,甫一坐下便将身旁刚刚砌好的茶杯拿起,悠然的品起茶来,此时看到玉清在那犹豫不决,不由出声说道。
“罢了,如此多谢诸位。”晒然一笑,玉清本就不甚在意世俗之礼,听到虺所言也不再推辞,施施然走上前去,坐在右手首位。
“絮儿,还不过来向玉清小友赔罪!”待玉清坐定,虺突然向左手末位有些坐立不安的马思远喝道。
闻言身子一颤,马思远抬起头来看了下马思真肃然的面色,连忙起身来到玉清身前,还未说话便双膝一倒要跪地行礼。
双手虚抚,一股暗劲发出,正将马思远下跪的身形拦住,玉清温和的说道:“道友这是做什么,前日不过你我二人玩闹之举,玉清并不觉需要你如此赔罪。”
感受着虽然轻柔但又厚重如山的力道,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跪下,马思远眼中不由滑落两行泪水,泣不成声,心中五味杂陈,悔恨不已,而马思真虽然依旧一脸严肃,但自己目光中透出的那股对于玉清的感激之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
原来自那日回族之后,马思远所犯之罪依天马族刑律罪当极刑,但其终是有着天马一族少族长这层身份,此事也是年轻气盛所致,故而即刻行刑非是明智之举,思虑再三这才在大长老拍板下决定先让马思远向上宾赔礼致歉,若是求得原谅便令其跟随进入石林戴罪立功,若是不得原谅再商议行刑之事。
然而天不遂人愿,玉清自那晚探查石林之后突然宣布闭关,不见任何来客,故而马思远日日煎熬之下已是几近崩溃,此时骤然听到玉清竟然完全不欲为难自己,如何不令她感激涕零,难以自制。
右手末位的狂烈见状亦是狂喜,按捺不住因为马思远免于刑罚而兴奋欲狂的心情,急急起身来到玉清身前不言不语的深深一躬到地,这个朴实的汉子却是已经将玉清视作自己的大恩人了。
微笑着看着狂烈将双腿酸软已经稳不住身形的马思远抚回作为,玉清向马思真笑道:“听前辈刚刚换思远道友絮儿?”
“好叫小友见笑了,小女乳名飞絮。”对于马思远改名的缘由,马思真显然并不想要令玉清知道,只不知若是她知道虺早已将那些隐秘捅了出去该做何想。
“小友闭关月余可有所得?”见到这样皆大欢喜的局面,马思真心中亦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略一沉吟,突然看着玉清试探的笑问道。
“这个暂且不提,思真你可是有什么难事么?”玉清还未回答,一直冷眼旁观的虺却突然抢着向马思真问道。
“嗯?缘何有此一问?”愣了一愣,马思真眼中隐秘的闪过一丝精芒,不解的回问道。
“这还用得着细想么,你事前并不知我二人会前来,那这满殿的长老难道是来话家常的?”嗤笑一声,虺目中精芒乍现,眨眼间将殿内所有人等扫了一遍,除了玉清在内,所有人都觉有一股寒意沁入心底,同时生出一身冷汗。
“呵,我也不瞒你,近日有一批修士突然想要通过我族去往石林禁地,如今正在族外筑营等候。”话一出口,整个大殿之中突然弥漫一丝凝重的气息,令虺也是侧目不已。
“奇怪了,往日也多有修士想要借道,怎不见你如此郑重其事,难道这些修士有什么古怪?”看着马思真凝重的面孔,虺同玉清对视一眼,若有所思的问道。
马思真闻言微微叹息一声不予作答,却是玉清下手第二座的一位长老突然开口道:“虺老有所不知,此次前来借道的修士众多,足有千余人,且其人皆是元婴期修为之上者!”
“嗯?”愣了一愣,虺一脸诧异的看着马思真,却见其亦是苦涩的向自己点了点头。
千余元婴修士即便在修为普遍高于人间界的清微界亦是一股不可轻忽的力量,非是兽潮之时断不会出现,如今却突然出现在天马族地之外,又正好是自己和玉清准备前往破阵之时,却当真是耐人寻味了。
话虽如此,但对于虺来说修士的数量与威胁并不成正比,故而一愣之后也不是如何在意,然而接下来马思真的话语却令其悚然一惊,满心不可思议。
“更令我等担忧的是,其内还有多位修士的修为怕是不在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