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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6号,新江市又是一个艳阳天,正午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当空,将大地晒的一片炙热。新江市内唯一的一条古玩玉石街的街头,几个相貌妩媚的女店员正躲在一处屋檐下聊天,耳畔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吱呀,吱呀……”
郑直蹬着前年花了五十大洋买回来的一辆老式二手飞鸽牌自行车,从另一条大街上拐进了古玩玉石街。
这辆自行车的卖相虽然不好,但说实话,飞鸽牌自行车的质量却是没得说,郑直打算骑到自己毕业,再让它下岗退休。
郑直上的是警校,今年大二下半学期,再有两年多就可以毕业了。
听到自行车行进间的吱呀吱呀声,那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店员们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圆脸的女店员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廉价粉底,指了指郑直,小声道:“瞧见没,这位又来了。”
“是啊,这人还真是讨厌!”
“就是,穷人一个,连块翡翠毛料都买不起,还妄想发财,你们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不然怎么一连两年,一块翡翠毛料都没买,还几乎天天来这条街研究毛料的好坏?”
“有可能,要不咱们以后还是离这人远点,听人说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
……
正在骑自行车的郑直闻听到那几个女店员尖酸刻薄的话语,老脸泛红的同时,也是在心底暗自回击,‘一群贪慕虚荣,钻到钱眼里的臭女人,一个个打扮的跟酒店小姐似的,不就是想要傍个大款么?祝你们早日得逞,然后被人家的合法夫妻派人追杀!’
郑直出身于普通的工人家庭,父亲早亡,是母亲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的,家中并不富裕,上警校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凑的很艰难,他又哪里有钱扔在这里。
要知道那翡翠毛料可是按公斤来卖的,最便宜的一公斤也要四五百,而且赌石这一行赌涨的可能性连百分之一都达不到,若是没有把握,自己还能傻了唧的把身上为数不多的钱送给别人?
不过一连两年天天来这条古玩玉石街,却一块翡翠毛料也没买,他还真是头一个。
为了摆月兑那几个女人如苍蝇般嗡嗡的叫声,郑直加快了骑车的速度,不一会就来到了翡翠王这家古玩玉石店铺门前,下车,把自行车摆好,上了锁,郑直就直接走了进去。
名为翡翠王的这家古玩玉石店的老板叫王金来,四十多岁,体型肥胖,此人待人接物很有一套,就算郑直两年来没有从他的店里消费过半毛钱,也不曾对他摆过脸色看,一直是笑眯眯的,和弥勒佛一个样。而且有时得空了,还会给郑直指导一番,教他识别哪种毛料出翡翠的可能性大一些。
今天王金来也在店里,不耐炎热的他正躺在摇椅上打着扇子,见郑直又来了,连忙站了起来,笑道:“小郑啊,今天又来了,要不要喝口水,然后再去后院看翡翠毛料?”
“不喝了,时间紧迫,我过一会还要回学校呢。”见到王金来,郑直脸上露出了笑容,神态恭敬,说实话,他是非常感谢这位和善的中年人的。
这两年来他天天来这条古玩玉石街,也就只有在这里可以细心研究翡翠的毛料,如果走进别家店铺,不是被店员暗嘲讥讽,就是被人家一句不买就别看的话给生生赶出来。
见王金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去后院了,他便用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径直走向了店铺的后院。
店铺的大厅里摆设的都是用翡翠玉石制作成的饰品与工艺品,还有古玩字画,纸装老书,铜鼎古钱等等,最便宜的也要值几千大元,可不是郑直能买的起的。
翡翠毛料都堆放在店铺的后院,这里面积大,把毛料摆开后,方便顾客们自行挑选,虽然这些毛料最便宜的一公斤也要四五百块钱,但体积较小一些的毛料,也就两三公斤,下来一千过一点就能买到手里了。
不过这种价格低的毛料赌涨的可能性极小,是全赌的毛料,而且还是王金来看出翡翠的可能性不大,特意挑拣出来的。后院里还摆放着卖相好,与进行了简单处理显得出翡翠率极高的毛料,这种是半赌的,不再按公斤来卖,标价几万,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不等。
近年来翡翠价格持续上涨,使得赌石这一行业也欣欣向荣。
来到后院,只见里边只有三五个中年男子在挑拣毛料,看来这大热天的很影响生意。郑直拿起桌案上供顾客使用的放大镜与强光手电筒,走到昨天看到的地方,蹲仔细观察了起来。
赌石这一行有神仙难断寸玉的说法,也就是说如果不将毛料剖开,很难从外表推断出里边有没有翡翠,一些在赌石这个行业里模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前辈,也时常有赌垮的时候。
其实郑直也知道妄想靠赌石发家致富不是正途,但因为母亲曾送给它一块非常神奇的玉佩,所以他对玉石和翡翠相当的感兴趣。
之所以说那块玉佩神奇,是因为玉佩里边生长着一棵绿色的小树,小树左右两边各有一根斜枝,斜枝上又各长着两片翠绿色的小树叶,栩栩如生,像是活的一般。
他的母亲只说这块玉佩是他早年去逝的父亲留下的遗物,至于玉佩的来历,也说不清楚。
郑直自来到新江上大学校之后,就四处打听,寻找到了这条古玩玉石街,原本是想着让人帮他掌掌眼的,但一想那块玉石是父亲的遗物,就算值钱也是不能卖的,便只是自己拿着放大镜,并依照着一些有关玉石的书籍研究了一番。
结果他发现这块玉佩的表面十分光滑,只有打磨的痕迹,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缝。
这说明这块玉佩是被人用一整块玉石打磨而成的,而且那棵小树应该是天然生在玉石当中的。
这让郑直大是惊讶,并同时认定这块玉佩定然价值不菲!
郑直知道自己只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百姓家中,没有能力保住哪怕是属于自己的太过昂贵的物品,所以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走露风声,于是他没敢让除了母亲之外的第二个人看到过这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他一定要保护好,将之留在身边。
因为下午还要上课,所以郑直一般会在这里待到下午一点半,然后准时返回学校,又过了一会,郑直见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把手中的放大镜与强光手电放回桌案上,打算离开。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争吵声,“这块毛料是假的,里边根本就没有翡翠,我要退货!”
“你开什么玩笑?赌石本来就赌的是运气,哪有每块毛料都能开出翡翠的道理。”回话的人正是王金来,就算他脾气好,也被抱着几块白花花的石头前来退货的男子给气到了。
“那我不管,这块石头可是花了我整整八十万呐!”
“这位先生,就算你不懂行,也可以去行内人士面前打问打问嘛,哪有切不出翡翠就退货的道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老板还不得亏死啊。”说话的人叫关婷,是店铺里的店员,不但脾气好,而且是这条古玩玉街的第一美女。
这个美女是除了王金来之外,第二个从来没给郑直摆过脸色的人。
听到外边的争吵声,郑直与正在挑拣毛料的几个人都好奇的从后院走到了大厅,来到大厅,就见一个身形干瘦,神情激动的男子与王金来,还有店里的几个店员大声争吵着。
郑直看了眼干瘦男子脚下那几块白花花的石头,怜悯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个男子明显不懂得赌石这一行的规矩,是新手,花八十万买块石头,就当是个教训。
“我买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说这块石头里边一定能出翡翠,现在没有切出绿来,你们翻脸就不认账了?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退不退?”
卖翡翠毛料的,自然要努力夸自己店里的货有多么多么好,肯定能切出翡翠云云了,不然谁买你的货?
而且赌石这一行也有讲究,因为能不能开出翡翠与运气的好坏有很大关系的原因,在未切开毛料之前,都只能说吉利话,所以王金来说那块高价毛料一定能开出翡翠来,算不得骗人。
“不退,坚决不退,你要是不服气,既可以报警,让警察介入调查,也可以去法院告我们。”虽然王金来这个人脾气比较好,但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会让步的,不然他这个店就别开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坚决不退!”那个人大吼一声,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郑直老远看清楚了干瘦男子脸上的表情,心头一惊,双腿几乎是本能的冲了过去。
郑直在警校学习了两年,学校也曾特意寻找过一些有经验的老刑警给他们讲课,这些老刑警并不解说课本上的内容,只是教授他们实用的经验,比如遇到有人打架,如何在保证自己的安全下制止;发现了犯罪分子,又如何成功的将之擒拿。
还有更细致的一些的内容,就是观察人物的表情,动作,以及眼神,然后从这三点上判断观察者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而此时的郑直,明显看到那个干瘦的男子眼底闪过了一丝绝决与疯狂,这说明这个人是打算要拼命了!
果不其然,在他跑出四五步的时候,那个干瘦男子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黑色的手雷,并且大拇指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王金来还有围着的几名店员见状顿时吓呆了,他们以前也遇到过有人上门退货的事情,其中不乏狠人,但也只是拿把砍刀或者钢管而已,何曾见过能将人炸的四分五裂的手雷?
“那八十万是我借朋友的,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我们就一块死……”干瘦男子此刻的情绪异常的激动,逐渐失去了自制力,连眼睛都发红了,就在他想要松开手指的时候,郑直赶到,猛然扑了上去。
这一扑之下,干瘦男子就被扑倒在地,郑直在飞扑的过程中,紧紧的抓住了干瘦男子拿着手雷的右手,并死死的按住他的大拇指,不让他松开。
“砰!”
二人摔倒在地,干瘦男子的头不小心碰到了门槛,撞的眼冒金星,而郑直的前胸则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干瘦男子带来的那几块切开的毛料石头之上,他只觉得胸前一痛,好似什么东西给硌碎了,但此时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个手雷上,就没有多想。
干瘦男子经过短暂的失神,就开始左右扭动,想要摆月兑郑直对自己右手的束缚,只要他的大拇指一松开,就能送欺骗自己的奸商们上西天了。
而郑直好歹在警校上了两年学,马上就要上大三了,自是学习过一些搏击技巧与擒拿手法,他用膝盖死死的顶在干瘦男子的腰间,让他不好使力大副度的扭摆,双手则抱紧了干瘦男子的右手,干瘦男子怎么也挣月兑不开。
而此时的王金来和那几个店员,以及跑来围观看热闹的人们已经反应过来,尖叫着抱头鼠窜,尤其是先前对着郑直指指点点的那几个女店员,更是吓的屁滚尿流。
“要,要我……帮,帮忙吗?”
只有一个人没有跑开,就是那个叫关婷的美貌女店员,虽然吓的脸色苍白,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但仍是鼓起了勇气,问郑直要不要帮忙。
郑直之所以会冲上前来,完全是因为在警校里时常接受要保护百姓的生命与财产安全的教育,所起的本能反应,此刻他也吓的不行,双股打颤,额头直冒冷汗。
不过瞧到关婷居然没有被吓跑,但俏脸一片苍白,一副如娇弱的花朵一般需要男人保护的样子,他突然镇定了许多,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思索的瞬间,他想起了去学校讲课的老刑警们曾说过的话,说如果在大街上遇到手拿炸弹的暴徒,把人擒拿下来之后,最好把炸弹扔进下水道,这样可以尽最大可能的减少民众与城市的损失。
他见关婷吓的浑身颤抖,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快速说道:“手雷的威力也并不是很大,只要扔到没人的地方就行,不过店铺里值钱的东西太多,你看你能不能帮我把门口那个下水道的井盖移开?”
“行,我现在就去。”
尽管郑直的笑容很难看,但关婷还是受到了一丝感染,镇定许多,应了一声,就大步朝着店门口那个下水道的方向跑去。
早早跑到一边的王金来听到了郑直与关婷的对话,顿时心生羞愧,人家为了救自己,为了不让店铺蒙受巨大的损失,拼命与歹徒搏斗,自己却只知道抱头逃跑!
亏得自己活了这么大的年龄,平日里还自诩见过多大的世面!
“我也去!”于是王金来鼓起勇气,追上了关婷的步伐。
关婷是个女孩子,力气本来就小,再加上非常紧张的原因,一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搬开下水道的井盖,有了王金来的帮忙,就顺利多了,只是花了十几秒的时间,下水道的黑黑的洞口就露了出来。
关婷与王金来在搬开下水道的井盖的时候,郑直则将干瘦男子的右手扭到了其身后,并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干瘦男子是想要拼命的,但郑直力气太大,他根本就没办法挣月兑。
“快松手,这个时候你迷途知返还能保住一条性命。”扭着干瘦男子大步朝着下水道洞口走去,郑直大声吼道。
干瘦男子却不答应,红着眼睛反吼了回来,“我买石头的钱是从道上朋友那里借的高利贷,现在没钱还,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今天就和那些骗子们同归于尽。”说着,干瘦男子又猛烈的挣扎了起来。
郑直见对方执迷不悟,就不再多言,见关婷与王金来搬开下水道的井盖后就跑远了,他猛然在干瘦男子的膝盖处踢了一脚,干瘦男子顿时跪倒在地,紧接着,郑直把反扭着干瘦男子的胳膊蓦然往上一台,干瘦男子吃痛,眼泪差点流了下来,随后手指一松,手雷就被郑直抢到了手中。
没敢担搁,郑直立即将手雷扔进约有三米多远的下水道洞口,然后一把将干瘦男子推倒,自己也猛然扑倒在了地面上。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