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听不到那熟悉的叫起床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没落,桌上的闹钟静静地走着,今天又迟到了。哥哥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出门了,昨晚想了一夜,除了后悔便是回忆,什么也没剩下,心中空荡的如一张试卷,答案呢?没有答案,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学校,老师很客气的请我站到走廊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走廊上放有一张木椅,当然不会是老师准备的,隔着玻璃,任江冲我挤眉弄眼,他知道只要我迟到作业铁定没做。下课老师请我到办公室聊天,单方面的,说的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想起了姐姐说过的话,不禁暗自嘲讽,江任源,你这个呆瓜,会有人喜欢你么?
作业没做,认错态度不好,继续罚站,老师也是很要面子的,而且之间明争暗斗,我已经算是贯犯了,隔壁班老师爱说闲话,所以我站在了露天运动场,意外的运动场一个人也没有,平时总会有几名同学因迟到或犯错而被罚站或长跑,今天只有我一人,是不是暗中商量过了?
另一个我也消失了,连个聊天的对象都没有,好寂寞,天辰也很安静,平时不曾有过的感觉,好希望有什么事发生,那怕是危险。
百般无聊下掏出手机,记得琪赛莉也有手机,并给我留过号码,那个号码一直未打过,按下呼叫键,通了却没人接,接线员机械般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忘记带了吗?直到被森控制下离开,她都随身带着,这时应该还在,或许是看到了呼叫人的名称,才没接,或许她已经丢掉了,丢掉了与我的联系,在一个未知的角落。被讨厌了,是因为我。
感到有人在拉我的衣服,是一只白女敕的手,异校的制服中裹着一个娇小的身体,似乎有些大,不同于欧米伽的妖艳,森绿色的马尾,垂在松垮的双肩上微微颤动,如轻风抚过的碧林。
“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封雪白的信封从袖口中伸出递到面前,微露的手指捏着信封的一角。
“我的?”
女孩点点头,把信送到我手上转身跑开了。轻声的呜咽和风中轻扬的森绿勾起了脑海中熟悉的名字。
“奈奈!”
这个名字似一张束缚限制自由的网,女孩纵身跃向空中,张开青翼,眨眼便消失了,空气中留下了她展开羽翼时轻微的振动,丝丝叹息。
她离开了,运动场上又剩下我一个人。洁白的信纸上,画着四个彩色的环,红、蓝、绿、紫,正中间一个黑色的环。这是她们最明显的标致,是她们写给我的信,打开信纸,一行行字清秀工整,如同一个一丝不苟的学者,淡淡的香味把每一个字都融入花的海洋,这香味是——风信子。
江任源江任源,或许我们已经没资格再直呼你的名字,请转达我们的谢意,谢谢江岸寒哥哥和雪雁姐姐的照顾,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真是抱歉,对于你们的关照我们无以回报,只能祝福快乐、幸福、安好。对不起,我们打乱了你们正常的生活,还连累你们卷入种种麻烦,我们没办法补偿只能选择离开,或许你在讨厌我们,但我仍对你说声感谢。
任源,你是我们永远的人类朋友,我信赖你,并对你产生过好感,亦伤害了你,我无法掩盖人造战士的本质,也无法抵制对力量的追求,因而堕落,这或许是必然。因为我,喜欢你的人离你而去,因为我你的朋友(指另一个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我,几乎使你的家庭粉碎,因为我,使你承受本不该有的痛苦……我无法挽回,只能在内心中忏悔,对不起。
谢谢你使我懂得了什么是友情友谊,英队会因此更加团结。谢谢你使我感到那种微妙而幸福的感觉,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自己不但是一个模拟体,更拥有与常人无异的感情,但模拟体没资格拥有别人的感情。谢谢你们的亲情,原本流浪的我们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有一个家,有一个哥哥,有一个姐姐,有一个在乎自己的人,但现在已经失去了。我亦懂得了珍惜,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才会懂得珍惜?人类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
我们自甘堕落,注定要离开,不属于这个世界,始终是异类。之后,大家或许会少很多麻烦,如果真是这样,算是对大家的一点补偿。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请忘记我们带来的不快。
大家保重,任源珍重,堕落的英。
沉重,无比沉重的信纸,刺心的话语,真挚的歉意,毫无保留的坦诚……。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去讨厌,我也有错啊。
泪水早已打湿颤抖的信息,滚过深色的字迹,将诚意无限放大,颤抖的心印满她们的话语,被泪水冲走,只剩下两个字——离别。
是啊,这封信是告别,也是决别,回到那个世界,意味着消失,像欧米伽一样消失。腕轮连接着她们,已被击碎,最后的连接消失了,相交的命运之锁断裂,或许她们早已预料到结果,斩断最后的连接与不舍。
过去的细节再次显现在眼前,米蕾放着其它部位不斩,两次单单划破右眼,不正是提醒我吗?最初见面时的招呼,最后杀我时森随便派一个人便可将我了结,为什么来者会是琪赛莉?因为她知道我体内尚有另一个我,两者共同一体,另一个我定会代我受过,若身体被毁两个意识会同时消失。她也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而未能看破这一切的恰恰是我自己,自以为聪明却被绝望和无情迷失了双眼,最终失去一切。
这就是失去的感觉,好痛。
幻想破灭,本以为要找到她们得到她们的原谅,就可以像过去一样。现实,命运的现实,来得如此之快毫不给我时间,现在,已经是结束的时间了。
“再等一下好吗?拜托”面对队友的催促,英队长第一次请求“我想再见他一面向他道歉,并当面告别”。
“好吧,只三十分钟哟”。奈奈扑在米蕾怀里哭个不停,她想姐姐了,队长不愿离开,艾露莉一直在发呆,奈奈一个劲哭,自己又难过的要命,不耐烦。“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那里不是我们的家,她也不是你的姐姐,音才是我们的家,我们该回去的地方!”
回去意味着死亡,大家心里都清楚,奈奈最小,有些害怕,她的存在年龄仅有两年。
“啧,那个呆瓜,看了信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不认为任源是这样的人”。琪赛莉不认可米蕾的话,焦急的望着窗外。
等待,我在等待着什么呢?明知他不会来,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也找不到这里,那我在等待什么?
“等待他的原谅”。艾露莉说了一句话神色稍动,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运动场的跑道上,我仰面躺下,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像受刺激而收缩的心脏。
“伙伴们,离开才是最大的麻烦啊,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选择有很多种,对于自己来说,对别人选择只有一种,为了他。我改变了你们,你们也改变了我,正因为有你们生活才会多彩,正如天尘大哥所说的讨厌平凡生活,我已经习惯了生活在“事”中并解决它们,锻炼了自己,也增长了见识,与你们一样我也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感情,却没想到如此短暂。
你放弃了吗?如果放弃,你对她们的记忆便停留在了十七岁之前,对她们的那种感觉,便停在了那一刻,她们的存在,将只到今天。
对于脑海中无故浮出的话语,我已经习惯了,反问“我该怎么做?我感觉到她们的存在,却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我与她们的联系已经终断了。哥哥说过她一直在我周围,若她们有心躲着我,又怎么可能找到她们?”
在意识深处的一阵沉吟,浮出一个字:心。
真挚的心,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相连,是一条斩不断的锁链。
心链!心链相连,不同于实态的锁链,心链是永远相连的,离开的亚斯兰蒂是,消失的另一个我也是,她们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