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兴负手站在终南山的绝顶之上,迎着冉冉升起的红日,微眯着眼,头发轻扬,一动不动。如今距岳子兴昏倒在后山已经过去不少时日,终南山上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的真气如今已有小成,已经可以不畏寒暑,是以在这冬天的早晨也是一袭青布道袍,一青袍道立于山巅,冉冉红日徐徐升起却也有一派得道升仙的意境。
“唉!”岳子兴双手交叉,笼于胸前。右手模了模鼻尖,似乎没感觉到有啥日出精华啊?岳子兴饶饶头,转身跳下石块,走向一块巨石之后,眯着眼睛盯着石块上刻的字迹。
这些刻字自他上的终南山就不知看的几遍了。石上刻的是一首诗,诗云:“子房志亡秦,曾进桥下履。佐汉开鸿举,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游,功成拂衣去。异人与异书,造物不轻付。重阳起全真,高视仍阔步,矫矫英雄姿,乘时或割据。妄迹复知非,收心活死墓。人传入道初,二仙此相遇。于今终南下,殿阁凌烟雾。”
岳子兴伸出右手,食指顺着字迹比划书写,那些比划与手指全然吻合,只是岳子兴年纪尚小,手指却不及字宽。岳自是知道这首诗的来历,对此也不感兴趣,他岳子兴一大早来这山顶也非是要观日出,练什么绝顶神功,要是有这功夫,岳子兴倒宁愿在房中睡懒觉,只不过是昨日他那师傅马钰要他朝阳初生之时,来这终南山颠,马钰要考教徒弟的武功进境。于是可怜的岳子兴便只好天不亮就出门了,只是似乎师傅马真人还未到啊………
终南山群峰雾霭,百年古藤,千年巨木随处可见,不时有几只仙鹤从山峦间徐徐而过,好一派仙家道场。正午时分,终南山巅,只见峰顶一片平整的场地中不时传来一阵金铁交鸣声,却是全真掌教真人正在考较门下小弟子岳子兴的武功。
马钰有心锤炼这心爱徒弟的功夫,便将招分开拆解,欲将岳子兴引入武学殿堂。岳子兴一身青布道袍,身形一动,欺身向前,左掌径直劈向马真人胸前,那马钰虽已年老反应却甚是敏捷,身子向旁一闪,避过这一掌,趁势用力出手攻向岳子兴肋下,谁知那岳子兴前一掌竟是虚掌,他右手就着对手的拳势顺势一卸,同时身子轻飘飘的滑了半个圆,左掌忽的打出,这招是全真掌法的一招,有个名头教‘春江潮水’,马钰嘿的一声,身形略偏,踏上一步,却还了一招同一套掌法中的一招“月照花林”,左右掌同时击出,待得岳子兴挥手格挡时,空中突然左右掌方向互变,一击面门,一击小月复。岳子兴心下大惊,急吸胸缩月复,身形疾退,伸手同样还了一招“月照花林”,双掌一上一下相对敌掌。两掌相抵,呯然大震,岳子兴只觉师傅的内力绵绵不绝,甚为深厚。
双方内力相撞,岳子兴使了九成内力,相峙间脸上白气显现,后退了一步,对面的马钰却须发飘动,道袍一阵滚动,却仍是屹立不退。只见场中两条青影一来一往,指掌翻飞,斗得好不热闹。马钰身形一展,须臾间便至岳子兴面前,右手横扫,接着斜向左划,左手虚引,正是一招全真剑法。岳子兴见师父马钰出手,当即凝神拆招,引剑出招,左右开弓,堪堪拆解了这招杀招。
马钰斗了半晌,也是打出了豪兴,长啸一声,大笑道:“小子悟性倒是极高,很好很好!”渐渐放开手脚,两人打的渐渐激烈,搅起尘土阵阵。
岳子兴之前荒芜招式,虽是有着惊人的杀人经验,但凭借内功武学比斗,实是人生头一回,但他悟性却是极高,一身所学轮番使来,不枝不蔓,条理分明。
岳子兴知道拳掌功夫难以取胜,便拔出长剑,蓦地纵声长啸,使出一套“柔云剑术”,剑势仿佛天上流云,连绵不断,两人直斗了近百招,岳子兴自那日顿悟之后,却似是与剑法一道进入了一副新天地,斗得百余招,岳子兴只觉师傅马钰的剑势在自己眼中毫无巧妙可言,只觉得马钰剑法甚是平淡,虽中正平和,古朴厚重,却破绽颇多,只觉每一招每一式自己皆有十数种破解之法,只是顾忌马钰颜面,装作竭尽全力的模样,以全真剑法破解,终还是岳子兴内力稍弱,百招过后被打飞了长剑落败,这才停下。这一番打斗,足足斗了三个时辰方才作罢。
岳子兴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青锋长剑,心中不断自问,“我的武功比师父厉害了?”岳子兴却又明白并不是如此,只是自己的剑术似乎进入了一种境界,破了师傅的剑招,但自己的内力却还是差了许多,又想到,全真七子虽是在武林中大大有名,却并不是武学上的绝顶高手,那五绝宗师,周伯通,郭靖具是胜过全真七子十倍,百倍,我还差得远呢………
全真教道士的生活终究是清淡的,自那日马钰考较武艺,岳子兴发现自己武功虽小有成就,然内力却还离绝顶差之甚远,心中隐隐有些沮丧,一日练剑时突然想起,郭靖幼年在山石上练功,杨过山洪练剑。虽不知有没有借助,但心中有了决定,也不拖沓,于是当即便禀告马钰,从此便在终南山顶峰住了下来,岳子兴也不用床被,每日晚间就躺在终南山山顶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练内功。
夜里寒气本就*人,何况终南山山顶云氲雾绕,气温极低,岳子兴虽小有成就,头几夜却也冻得岳子兴面色清冷,浑身哆嗦。他依稀记起马钰教郭靖练内功御寒的法门,又参考全真内功精要,慢慢在体内行起真气,渐渐也暖暖融融,昏昏睡去。只是不多会儿便即在梦中冻醒,只得再次运功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