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竭力遮掩情绪,脸色仍旧有些难看。本来都安排好了,就等武穆侯夫人吃了糕点和汤毒,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命人查起来,华妃唆使宫人想要谋害她的事会一层层揭开。可是没想到武穆侯夫人却没有中毒,她这边却已经似拉满的弓,箭在弦上不得不。
现在想一想,她身边的女官查出了陈柔婉下毒的事未免太快了。那碗汤没有经过御膳房的管事太监就定了有毒,也太轻易了些,宫里的事哪件不是要小心翼翼办的,一不下心就要引火烧身,华妃和八皇子的事就是个例子……都是容华提起安哥的事,她这才分了神,连容华是不是喝了汤都没在意。现在情形陡转,之前没有仔细去想的事,现在一下子都放在她眼前,接下来她该怎么安排。
静妃吩咐旁边的宫人,“将御膳房的管事太监叫来验毒,御厨房和试汤的宫人一个个的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又去询问皇太后的意思。
只有御厨房的太监才能分辨出汤里到底是什么毒药,确定了毒药才能去查从哪里带进来的。这样再加上宫人的招认应该能弄明白,这下到汤里的毒到底是要害谁。难得静妃一下子就能想的这样周全,皇太后眼角不为人知地一翘,看着静妃点点头,“你就去安排吧!”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一个宫人匆匆忙忙在静妃耳边说了几句话,静妃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异常难看。
皇太后似是没现静妃的异样,并不询问只是安慰薛夫人,“,好好的怎么哭成这样,快让人去拿巾子敷敷”,”说着叹口气,“好在人没什么事。”
薛夫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宫人端了热茶。
静妃上前去看容华,亲切地拉起容华的手,“真是手冰凉。这样的身子该好好调养才是,再这样奔波下去,恐对孩子也不好。”说着又道”“还是让御厨房做些热汤呈上来,让武穆侯夫人暖暖身子。”,不能静妃娘娘说话,皇太后已经吩咐身边的女官,“去将御厨房给哀家做的热汤给武穆侯夫人端一碗来。”
皇太后身边的女官亲自去端热汤,避开了静妃娘娘身边的人。即是体贴薛家的女眷,也像是对旁人有了避讳。
特别是薛老夫人听得这话明显地松开了眉角,让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之前叫武穆侯夫人过来的是静妃娘娘。
静妃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她这般殷切地去查汤里的毒药,生像是在遮掩什么,皇太后看起来不闻不问,却在关键时刻让贴身女官去端汤来,分明是不信任她,心里这样想,脸上仍旧沉静如水,拉着容华又是热络又是亲切地说话。
容华歇息了一会儿,脸色略微好了些”从床上起来向皇太后、静妃娘娘行了礼,“让太后、静妃娘娘担忧了。”
皇太后让人将容华扶起来,“这是哪里的话,能给家里添丁那是大事,可不能马虎了”也怪我之前没有想到,双身子的人了,该在家里歇弃……”说着看向薛老夫人,“明日就不要让武穆侯夫人来了,有安国公夫人尽尽心就行了。”
容华看向薛老夫人,这时候她是不能插嘴,只等着长辈安排,目光一闪之间却看到薛老夫人的手……顿时大惊失色,“老夫人”您的手怎么了?”
听得这话皇太后的目光也落到薛老夫人手上。
薛老夫人诧异地与皇太后对视一眼,这才低下头来”左手紧握着缩在袖子里颤抖个不停。
皇太后看了顿时也急起来,忙让人叫御医,“快传御医来看看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刚刚静下来的咸福宫顿时又忙乱起来。
武穆侯夫人刚醒过来,又传出和硕长公主病了的消息。皇太后专让人抬了软舆来将和硕长公主接去慈宁宫,软舆路过灵堂,众外命妇都瞧得清栗楚楚,和硕长公主靠在软舆上,满脸的疲惫,虽然强打精神却掩不住老态,一只手僵硬地藏在袖子里不停地颤抖。
这就是最受先皇宠爱的长公主。就算新皇登基,薛家几经波折,和硕长公主死了驸马又亡了长子,可是在众人心中,薛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薛老夫人仍旧是和硕长公主总有一天会让薛家重新风光,可是今天大家现,和硕长公主已经老了,从此之后薛家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勋贵之家。
进了慈宁宫,御医忙取了银针上前,一会儿功夫薛老夫人的手终于慢慢松开了,旁边的宫人用宫缎垫了这才将薛老夫人手心里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块带着龙玟的羊脂玉,皇太后认得这块玉是皇上赏赐给长公主的,长公主攥着这块玉是为什么?皇太后看看身后的宫人,那宫人意会立即退了下去。
容华坐在软椅上,焦急地看着御医。薛夫人更是紧张地攥住了帕子。
任静初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向周围张望,不时地去看皇太后。看到皇太后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任静初这才渐渐放下心来。也许仓促之中皇太后没有现她脸上的笑,趁着现在薛老夫人病倒,她该在人前做个贤惠的孙媳妇,这样想着忙上前照看老夫人。
御医诊治完收起银针,这才仔细说了薛老夫人的病症,“长公主的旧疾该好好将养才是,三分药石七分养才能慢慢好转。”御医的话说的隐晦,在场的众人心思细密都能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什么样的病只能靠三分药石?那必然是旧疾不得治了。
皇太后看向徐院使,既然太医院院使这样说,长公主的病必然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
御医开过方子退了下去,皇太后看向薛夫人,“安国公夫人陪着武穆侯夫人下去歇着吧!长公主这边有哀家陪着。”,容华心里一亮看向薛老夫人。皇太后这是要支开她们和薛老夫人单独说话。
薛夫人、容华上前行礼告退,任静初也急急忙忙地追了出来。
闲杂人都退了下去,皇太后这才关切地问老夫人,“都说你身体不适,我却没想到竟到这个地步,你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宫里还是有些难得的好药,怎么也能有些用处。”
薛老夫人道:“都已经这样大的年纪了,身子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说了倒让太后娘娘挂怀。”,皇太后鼻子一酸,“这是哪里的话。先皇在世时我们年纪相当常在一起,也不拘什么礼的,什么时候这样客气起来。现在常想起从前的事,这才越想你了,让人将你接进宫也是这个意思。
话刚说到这里,外面的内侍进来道:“,太后娘娘、长公主,皇上驾临慈宁宫了。”
容华几个人远远地向圣驾行礼,又眼弄着圣驾进了慈宁宫。容华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皇上见到了薛老夫人,整件事已经做成了。
进宫前一天在老夫人屋里谋划,入宫之后得知静妃要对她不利,又想方设法想到解救的法子,这一步步走的真是惊心动魄,不过总算是得到了预想的结果。
没有了静妃娘娘帮忙,薛家在人前还不至于这样狼狈。孤立无援的薛家是皇上最想看到的。
薛老夫人病在家里好久没有进宫里来,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一定会疑心薛老夫人到底是人前示弱,还是真的旧疾复。干脆老夫人就病在宫里,太医院的御医来诊治,皇太后就会知晓,薛老夫人真的是病了。
就是要让皇上知晓,薛家已经对皇权没有了任何威胁。薛明睿虽然有宣王这样一个外公,到头来还是薛家的子孙,薛家都没落如此还能做出什么大事?反过来想想,薛明睿这些年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岂非比寻常的勋贵还要可靠的多?
皇上老了,宣王没了,长公主也老了,从前的事不会有人再提起,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朝局,将来新皇帝能顺利继承皇位。
皇上说不定就会和薛老夫人表露出什么。
到了出宫的时辰,皇太后让人抬了软舆将老夫人送了出去,容华和薛夫人徒步到了内宫门这才上了轿子。
外命妇们到了宫门外各自乘车离去。
薛老夫人和容华合乘一辆马车,薛夫人这边也上了车只等任静初从宫里出来。
等了一会儿,薛夫人下车向老夫人道:“恐怕是和亲家夫人在一起。我等她一会儿,娘和容华先回去。”,从慈宁宫出来,任静初就去了任夫人身边,一直在和任夫人说话。
薛老夫人皱起眉头,“吩咐下人在这边等着,见到任夫人请任夫人将薛三女乃女乃送回薛家。”
也就是说”不等任静初了。这样一来恐怕不消几日京城就会传出任家和薛家不合的消息。任四小姐嫁进薛家,却不与薛家站在一边,薛家女眷离开了,任四小姐还腻在任夫人身边,有人会说任家不懂礼节,还有人会说任家根本看不上薛家。
薛夫人上了马车。薛家两辆马车离开了宫门。
马车到了薛家,容华刚将薛老夫人扶下来,李妈妈匆忙上前道:“侯爷摔了马,正在府里诊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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