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总警司朱越雷是他的老相识,他请何出面,帮他查找珍宝的下落。朱越雷倒也爽快,对他说:“三天后来听音讯。”
柳亭源从往日在福州的经验中得出,只要朱越雷出面,事情差不多能解决。但那些珠宝古玩是他一生的心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三天来他一直没睡着,干脆厚着脸皮去朱越雷的家中住了下来了。
三天后,朱越雷来到客厅,进门,他无奈地说:
“实在抱歉,老兄,兄弟无能,你的东西实在难以寻找。”
一听这话,柳亭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坐到地上,旁边的佣人立刻上前扶起。
“难道,难道,”柳亭源结结巴巴地说,“难道就这么丢了!”
“哎!老弟,在西京,并不是一切都是我说了算。这就不是你在别处领兵所领教过的了。可以说,谁来都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我这后半生,就这么完了?”说着,这柳亭源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恬着老脸竟然当着朱越雷的面哭起来了。
朱越雷踱了两步:“去找白夜华庭的姬老板。姬先生肯定是有办法的。”
这是孔卿将大浪淘沙的势力移交给姬小天,他创办‘通汇’六年后的事。
当柳亭源拿着自己的名片,来到白夜华庭俱乐部大厦的时侯,心里十分不安。姬先生的名字他早已听说过,但他不知道姬小天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把朱越雷找不到的东西找回来,因此他一边走着,心情还是如同死了爹娘一样阴沉沉的。
姬小天看过柳亭源的名片后,立刻把他请进书房。柳亭源行过礼后,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这时,他仔细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名震西京的人物。
坐在柳亭源对面的姬小天,最突出的特点,便是有一双像黑夜一样深邃的眼睛,他的瞳孔之中平静如水,柳亭源更为惊讶的发现,姬小天的瞳孔中无法倒影出人的影响,好似他不在乎任何人一般,再加上俊逸的面容,显得很深沉。
柳亭源实在模不透,对面这个眼睛深邃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能耐,能帮他找回这三只密码箱,他对的话半信半疑。
姬小天倒显得很闲适。他简单问了问事件的经过,即叫来杨道声,叫他快点查一下。接着,他又问了闲聊了些,柳亭源在福州督军府任上的事,便吩咐送客。
临走前,姬小天看着他焦虑的神情,安慰道:“柳先生放心,只要东西一有着落,我立刻派人通知你。请你放心,不会超过今天。”
柳亭源将信将疑地回到了酒店,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他要了一瓶酒,四个小菜,自斟自饮起来,过了两三个小时,柳亭源酒足饭饱。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现在疲倦从脚底缓缓而来,他昏昏欲睡。
“柳先生是住这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把柳亭源吓了一跳。他立刻开开门。
“我是姬先生的门生,你的东西我帮你找回来了,请过目。”
说着,他轻轻一摆手,后面进来三个人,一人拎了一只皮箱,放在了他面前。
柳亭源一见三只箱子,不多不少,便激动地抚模着皮箱:“是我的,正是我的。”
“柳先生,请打开看看东西少不少。”领头的男子开口说道。
柳亭源一只一只地把三只箱子全部打开,里面各种珍宝和古玩整整齐齐地摆着。他一一过数,全部都在。“不少!一个也不少!”
“那好,柳先生歇着,我们告辞了。”见物归原主,那领头男子,没再费什么话,直接便回身过去,准备回去向姬小天复命。
“别,别走!兄弟我这有点零钱,请弟兄们喝碗水。”
当天下午,柳亭源带了一尊玉菩萨、一个金炉鼎、两颗猫眼、一串雪白珍珠,来到了白夜华庭,“姬先生大恩,没齿难忘,这点小意思,万望笑纳!”
姬小天只是低头,看了看那几样东西,连声称赞道:“果然是好东西!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你带回去。”
“哪里哪里,姬先生不要客气。”柳亭源赶紧奉承道。
“带回去。今天,我们就算是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姬小天摆了摆手,轻轻的笑道,便不再话语,那边的柳亭源也无法再开口说什么,只好作罢
许多事实都无可辩驳地说明,这一年的姬小天在西京中,已拥有着居住轻重的力量,他在黑势力中成长并且学到一系列的手段,和他手中掌握的黑势力的一脉,使他在整个西京中已变得独树一帜,如同遍及意大利黑手党的党魁们一样,他的触须已延伸到,和正在延伸到各个领域,他已成为西京一个地地道道的黑势力教父。
也就是在这一年,西京上也流行着这么一句话:“有什么困难事,无路可走了,那么不如去找姬先生去,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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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天或许是在商业势力的上边,走的太顺,也做了一些稍微愧于心的时事情,不过对他而言,所做的一切都是率性而为,没有任何的太功利性。
这年春天,江浙一带发生水灾,在西京里做事业的徐宝田等人不甘寂寞,乘机发起了一个“救助乡亲赈灾会”,来为那边的水灾捐款集资。
徐宝田,字慕远,江浙人,祖辈在前清即为显宦。在军阀征战时代,父亲曾历任驻外公使、总长、国务总理,在西京的文艺界也算是一个名人。但“救助乡亲赈灾会”成立后,饷应者却了了。徐宝田声嘶力竭地搞了一个多月,才收到几十万块钱的捐赠。
“救助乡亲赈灾会”轰轰烈烈地开场,寒寒伧伧地结束,徐宝田觉得脸上实在过不去,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还是找找白夜华庭的姬先生。”有人向他献策。
“姬先生?是不是姬老板?”徐宝田有点好奇的问道。
“正是。姬先生急公好义,如果慕老出马,多了不说,几百万的,姬先生定然会慷慨解囊的。”
“他真会这样吗?”徐宝田将信将疑,虽然这人的名声比较的大,但是他也完全是个商人,任何的商人都会爱财的,怎么会又急公好义呢。
“怎么不能?如今在西京,谁有难处都回去去找姬先生,而且他也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拒绝的。”
于是思前想后,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徐宝田厚着脸皮,准备了三尊金米勒、三副张大千的写意图,乘车到白夜华庭的俱乐部拜访。
姬小天看到这位“大文豪”亲自来访,不免一怔。他和他素不相识,此次来访,意在何为?姬小天不敢怠慢,马上命人把徐宝田热情地迎进客厅。
徐宝田寒暄一番坐下后,仿佛不在意地请教:“照目下的行市,不知张大千的真迹值多少钱?”
姬小天思索了下,开口说道:“目前文物流失损坏严重,张大千的作品已经不多了,没有行情了。”
“哪里话,我这就有三幅。”徐宝田说着,吩咐跟班立即到汽车里取来,放在桌上,笑着又说:“以前是我祖父收藏的,当时已经洛阳纸贵了,现在算它涨了几倍,也应该价值百万。”
听到这话,姬小天不明白他的来意,也只好附和着,看他的来意。连忙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大概绝不止百万只,怕要千万。”
徐宝田有些得意,说:“听说姬先生喜欢鉴赏古画,古人云:‘宝剑献于烈士,红粉赠之佳人’,这就献给先生。”
“不敢当,不敢当。”姬小天连忙说,“让我照价买下来,送给时疫医院,救济病人,为慕老造福罢。”徐宝田忙说:“那么,就算捐给善会!”他连忙取出捐款簿,摊开放在桌上。
姬小天吩咐秘书:“一千万元,开张支票给慕老。”接过支票后,徐宝田万分感激,兴冲冲地告辞。谁知上了汽车后,司机却对他说:“幕老,你送的礼物,姬先生已经送回,放在车后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