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一节、敬龙升职
视察完防守事宜,已是过午时分;守将卫诚自不免又要设宴款待。
陈敬龙饮宴之后,回转城主府邸,向楚楚讲述此行收获。楚楚听他于防守细节讲的头头是道,显然听了自己叮嘱,确实留心学了些东西,自然喜欢;于是更显示出十二分的温柔,对陈敬龙加倍的体贴。
昨夜方纳楚楚,今日若便要走,未免显得太过凉薄,令人心冷;是以陈敬龙也不提回转军营之事,当晚仍宿于楚楚房中。
这一夜,陈敬龙未曾酒醉,并非如前晚一般,只知癫狂肆虐、暴雨催花;二人于枕席之间卿卿我我,说不尽的温柔爱怜,越发郎情妾意,好的如蜜里调油一般,难分难舍。
温柔乡里、红绡帐内,恰是消磨雄心豪情之绝妙去处。自此夜之后,陈敬龙虽有回营之念,却舍不下楚楚柔情,是以竟将原本迫切建功之心暂抛一旁,日复一日,在锡城住了下来。
少年男女,初试**,正当食髓知味、多求无厌之时,却如何能克制得住?二人日夕相伴,数不尽的旖旎温存,情到浓处,自不免携手阳台、共赴巫山,贪享鱼水之乐。
一次次的曲尽于飞、忘乎所以,陈敬龙遍体创伤自是屡屡绽裂,不得恢复愈合之机。
二人均知如此行事,颇为不妥;但陈敬龙自恃体魄强健,对伤势不很放在心上,楚楚为求夫君欢心,亦不敢十分劝谏;况且二人年少情急,极难自控,是以明知是错,竟一错再错,不能自拔。
可叹陈家营诸将,见陈敬龙不回,均以为他被楚楚设计挽留,得以在锡城安稳将养,伤势指日可复;却不知,他虽留在锡城,却并不能“安静”,过这许多时候,伤势依旧如前。
如此过了十余日。
这一天,大雪纷飞,自清晨直下到过午,仍无丝毫止息之意。陈敬龙与楚楚闲来无事,便到府邸后花园凉亭中赏雪解闷;正相拥相偎,轻谈浅笑之际,忽听踏雪声响,却是李公公引了个身披斗篷、头戴竹笠的汉子匆匆走来。
陈敬龙在楚楚这里住了许久,二人情事,府中上下仆役已然尽之,不需遮掩。二人只当李公公引领仆役来园中做事,也不在意,略看一眼,便又自顾谈笑。
不料李公公竟引那汉子直走入凉亭中,到了二人身前,方才止步;李公公躬身禀道:“回郡主、陈将军,有王爷特使,前来拜望……”话尚未完,那随来之人早掀开斗笠,施下礼去,恭声言道:“小的见过郡主,见过陈将军”随他施礼动作,斗篷摆荡,露出里面银色衣裳,正是白虎城主府侍卫打扮。
陈敬龙二人听得是“王爷特使”到来,不由惊喜莫名,异口同声叫道:“免礼快快请起”
那“特使”直起腰来,笑吟吟望着二人;陈敬龙向他脸上仔细一看,甚觉眼熟,微一寻思,喜道:“啊,你是凌羽”那“特使”点头笑道:“正是小的;陈将军别来无恙”
这位“特使”,正是曾于铸剑山庄弟子围攻陈敬龙时,掷石灰解了陈敬龙危机,更擒下众铸剑山庄弟子的王府侍卫小队长凌羽。
陈敬龙十分惦记白虎城主的病情,此时终于得见白虎城来人,顾不得与他寒暄,急急问道:“王爷身体可还好么?有没有再发病……”他尚未问完,楚楚已知“特使”来意,兴奋问道:“我伯父差你来此,可是为了升陈将军军职?”
凌羽点了点头,正色讲道:“王爷身体依旧,病情并无变化,郡主与陈将军不必担心王爷于十日之前,已得捷报,知晓陈将军建立奇功、后备军大挫敌军等事,所以差小人传达手谕,升陈将军为后备军大将,改后备军为陈家军……”
不等他说过完,楚楚已欣喜若狂,双臂紧搂陈敬龙脖颈,生生吊在他身上,大叫:“夫君,你做大将了;手下有十余万兵马了,哈哈”
陈敬龙与姽婳郡主关系暧昧,这凌羽自然早有听闻,况且此时眼见他二人拥偎而立,亲密异常,显然传言非虚,凌羽更是心里有数;但耳听郡主毫无顾忌,竟直呼陈敬龙为“夫君”,凌羽却仍不免诧异,问道:“陈将军与郡主……已经成婚了?”
楚楚狂喜之下,不及多想,月兑口将私下称呼叫出;话刚出口,便已知太过孟浪,有失检点;再听凌羽这一问,不由更是羞愧,忙松开陈敬龙脖颈,退开少许,与他拉开些距离,垂头不语。
陈敬龙脸上涨红,干笑道:“没,没……没有成婚……以后……以后会的……”尴尬之下,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凌羽微一沉吟,拱手道:“陈将军,请借一步说话”陈敬龙点点头,随他走出亭外。楚楚知道凌羽有不便让自己听见的话要说,便也不跟随而去,只在亭中等候。
待离开凉亭十余丈远,确信说话楚楚已听不见了,凌羽方才止步;低声言道:“小的已去过白虎军大营,将王爷手谕送至军中;打听才知,原来陈将军与郡主身在锡城,所以才又寻到这里;一是为探看郡主安否,回去好禀报王爷,使王爷放心;二来便是王爷关爱陈将军,有些叮嘱之语,须小的当面讲与陈将军知道”
陈敬龙忙道:“王爷有何叮嘱,凌队长请讲”
凌羽踌躇片刻,垂头轻声言道:“这第一个叮嘱么,王爷命小的看情形而定,须讲则讲,不须讲便可不讲;但现在看来,王爷所料不错,这叮嘱似乎……似乎该讲”
陈敬龙见他颇有为难之意,诧异道:“既然该讲,便只管讲出来;何用迟疑?”
凌羽点点头,仔细理理思绪,小心翼翼说道:“王爷说: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闯得过枪林箭雨、走得过血海尸山,却敌不过两瓣嘴唇、一握纤腰,不曾败于强敌之手,却在一片石榴裙下,把个雄心尽丧、豪情全抛,最后成了庸庸废人……”
他刚说到这里,陈敬龙已是脸色大变,身躯轻颤;于此严冬之季,额上竟冒出细密汗珠。
凌羽偷眼看他神情,不由吃惊,忙问:“陈将军,你……你不舒服么?”
陈敬龙缓缓摇头,干声道:“我没事……你……你讲下去”
凌羽不敢多问,只得继续讲道:“王爷还说:由此可见,对欲有作为之人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明枪暗箭、刀山火海,却是那红fen娇娃、软玉温香美女爱英雄,自古皆然;有能者,多有陷身桃花阵、缠绵红fen窟之机遇,但唯有不弃雄心、不忘志向,能于温柔旖旎之中奋勇月兑身者,才算是真英雄、真豪杰,才有能干成大事的希望若沉沦而不能自拔者,最终必将一事无成,甚至……甚至终被红颜遗弃、失却温柔,沦为天下笑柄”
他说到这里,见陈敬龙脸色惨白,身形摇晃,似乎便要晕去,不由大惊;急忙住口,不敢再说下去。
陈敬龙听凌羽转达白虎城主之言,回想自己这十余天里的所作所为,不由惊心动魄、悔惧交集;呆立半晌,努力深吸几口气,才慢慢平复心情;苦笑叹道:“王爷……料事如神,又救了敬龙一次我……我……我行事胡涂,真是愧对王爷”说着,深深垂下头去,羞惭无地。
凌羽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又继续说道:“王爷还说:时间有限,陈将军若不忘所负重担,便莫要贪恋儿女情长,蹉跎下去……”
陈敬龙摆手叹道:“不用说了,王爷的意思,我已尽知”曲指一算,自己离开白虎城至今,已一月有余,不由更是怵然动容;怔怔自语道:“剩下时间,不足一个月,我……我……如何是好?”
凌羽怔道:“什么时间不足一个月?”陈敬龙摇头叹道:“你不用知道”定了定神,正色道:“凌队长,恕我不能奉陪;我……我要立即赶回军中……”
凌羽忙道:“陈将军别急,王爷还有一个叮嘱,要我转告陈将军”
陈敬龙催道:“快讲”
凌羽正色道:“这个叮嘱,简单的很,只有四个字,但王爷说,这四个字重要万分,陈将军千万得记在心里,不可稍忘……”
陈敬龙催道:“哪四个字,快说”
凌羽一字一顿的说道:“戒—骄—戒—躁”
陈敬龙此时只想快回军营,心思早乱,闻言并不多加思索,随口应道:“我记住了王爷还有别的话没有?”凌羽应道:“就是这些,再没有了”陈敬龙点点头,径往凉亭行去,一叠声叫道:“李公公,劳驾命人给我备马,要快,越快越好”李公公见他急躁,不敢迟疑,答应一声,急忙行去。
陈敬龙到楚楚身前站定,叹道:“我离营时间太久,着实不该;我必须回去了”楚楚也不挽留,喜悦笑道:“正是。升了职,须得把军兵接过,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可千万拖延不得,以免夜长梦多夫……公子先回军中处理完事情,待闲时再来陪伴楚楚好了”
凌羽亦上前禀道:“既知郡主安好,小的便可回白虎城向王爷复命了小的这便告辞”楚楚点头应道:“你早些回复,让我伯父能早些放心,总是好的;我也不留你了见我伯父时,替我问安,就说楚楚很惦记他老人家,请他老人家善自珍重、安心将养为是”
凌羽恭声应是,随在陈敬龙身后,走出花园,转至前院。楚楚跟随相送。
李公公早命人给陈敬龙备好了马,凌羽来时所骑马匹亦已喂过水料。
二人各自上马,向楚楚道别,出了府门,分向东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