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两族人齐聚湖边,开始交易。
艾得乔人尽出所有,用三十余张上好兽皮,外加一麻袋上等香料,从范三爷手中换去两袋粗盐。
这些兽皮、香料,在轩辕族中足以卖得二、三十枚金币,而两袋粗盐,却连一枚金币也不值。陈、商、雨三人见范三爷行商利润竟如此之丰厚,都不禁暗暗咂舌。
待交易结束,范三爷又“慷慨解囊”,以陈敬龙的名义赠送给艾得乔部五袋盐巴、一袋茶叶、两匹粗布、十几个陶盆。
艾得乔人凭空得到这许多急需之物,自然是喜出望外,对陈敬龙感激涕零。
陈敬龙知道,范三爷代自己施恩,是为了让自己得到艾得乔人支持,更容易在半兽族境内安身;对其良苦用心深表感激。
用过早饭后,商队告辞起行。
巴笃牙酋长带领族人,将商队直送出十余里外;临别时,又千叮万嘱,要陈敬龙万万不可忘记艾得乔人之托,一定要早去塞特部,解决盐源之患;陈敬龙郑重承诺,在艾得乔部现有盐巴用完之前,一定给他个答复,巴笃牙方才放心离去。
商队向南而行,临近中午时,走出草原。
草原之南,尽是长满矮树杂草的小山。商队在山沟里弯转绕行,每行一段时间,便会碰上一个小部落。
范三爷并不带领商队进入这些部落,只离的远远呼喊几声,等部落中人拿物品出来交换。这些小部落人口比艾得乔部还要少,物产也不丰富,依旧只能换些盐巴而已,对茶叶、布匹等物,却是渴望而不敢求了。
当晚商队便在山谷中歇宿。
第二日早起又行,走了一会儿,地势渐平,视野开阔,已是出了山区,却见前方一条宽阔裂谷挡住去路。
那裂谷宽约五、六里,隐约可望见对面峭壁;两边望不到尽头,不知多长;从谷边探头向下看去,只见谷深数十丈,谷底树木参差,一片翠绿;谷边岩壁光滑,垂直而下,有如刀削。
范三爷引领商队,沿着谷边向东而行。
陈敬龙踌躇问道:“三爷,咱们要绕过这裂谷么?可不知这裂谷多长,要绕行多久才过得去?”
范三爷道:“这裂谷极长,往东而去,便是走上十天半月,也走不到尽头,向西而行,也得两、三天的工夫,才能绕过去……”
陈敬龙惊奇问道:“既然如此,咱们为什么不往西走,却向东行?”
范三爷笑道:“咱们不是要绕过去,却是要下到谷中跟古利部做交易;这下谷之路么,便在东边。”
陈敬龙恍然道:“这里便是魔兽谷?”
范三爷轻轻点头,道:“不错。这谷中魔兽无数,最是凶险,所以别的商队行到这里,都是从西面绕谷而过,宁可多花些时间,也不从谷中穿行;只有我,贪财不要性命,为了与古利部交易,才每次冒险入谷!”
陈敬龙好奇问道:“为什么一定要与古利部交易,古利部物产很多么?”
范三爷点头笑道:“那是当然!”寻思一下,又详细解释道:“古利部人不擅种植,却精于狩猎;而这魔兽谷中,又魔兽极多,狩猎容易;所以,古利部盛产上好的魔兽毛皮,远非其它部落可比。魔兽毛皮的价值,远在香料之上。别的商队,绕过魔兽谷,深入半兽族月复地,与那些大部落交易,只不过换得些普通兽皮和香料而已,而且又极费时间;而我,与古利部交易一次,便可换得大量好魔兽皮,既节省时间,利润又远在其它商队之上,所以,在所有商队当中,顶属我的商队发展最快!”
吴旬在旁插言道:“三爷,我们做镖师的,收人钱财,替人卖命,本没什么好说的,但同行这许多时候,甘苦与共,我已把三爷当成朋友看待,有些话,可实在忍不住要说了!”
范三爷笑道:“你把我当成朋友,再好不过;有什么话,但说不妨,何必客气?”
吴旬点头道:“那我就放肆了!”微一沉吟,正色说道:“三爷与古利部交易,利润虽大,可也着实太过危险。说句不中听的,万一哪一次运气不好,撞上发狂魔猿,不止辛苦发展起来的商队毁于一旦,就连三爷您自己的性命,也不定保不保得住呢!我们这些保镖的,是为了养家糊口,无可奈何,不得不拼着性命赚钱;三爷豪富,又不会为钱财所难,何苦干这玩儿命的买卖?依我看,倒不如不作古利部的生意,少赚些钱,多几分安稳更好;您说是不是呢?”
范三爷苦笑叹道:“吴总镖头一番好意,范三心领!可是话说回来,若没有商队敢入谷,古利部一千多人又该如何生活?你当我冒此大险,只为赚钱么?”
吴旬微一寻思,动容赞道:“原来三爷是替古利部人着想!如此舍已为人,大仁大义,三爷当称侠商才是!”
范三爷连连摆手,大笑道:“这可当不起!哈哈,我做生意,贱买贵卖,黑心的很;不被人骂做奸商,已经算是好的了,怎敢枉称‘侠’字?”
陈敬龙听二人说话,十分好奇,问道:“发狂魔猿是什么东西?很厉害么?有这许多镖师,难道还护不得三爷安全?”
吴旬苦笑道:“我们这些镖师,应付寻常魔兽,倒还有些用处,若碰上发狂魔猿,可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前年有个商队,雇了十几名镖师,冒险入谷,结果撞上了两头发了狂的魔猿;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几十头牛、十几个镖师、十几个脚夫,连同那商队主人,一股脑被杀个干净,最后只有一个脚夫,靠装死才逃过一劫,保住性命;只两头魔猿啊,杀了那许多人、牛,你说有多厉害?”
范三爷接口道:“我一直没碰见过魔猿,可算是运气极好!听古利部人说,这种会发狂的魔猿,谷中统共也不过二、三十只而已,数量不多;但个个力大无穷,极是厉害,而且通体坚硬如钢,刀枪不入,任谁也伤不得它分毫!这种魔猿别处没有,所以本没有名字;古利人见他们身体硬如钢铁,便称其为钢体魔猿。钢体魔猿以花草野果为食,并不吃肉,平时性情也极温和,从不主动攻击人、兽;但偶尔发起狂来,便会暴躁不堪,性情全变,在谷中乱奔乱走,撞见人、兽便杀,凶残异常;等到它狂性过了,却又会恢复温和性情。你想,它力气又大,又坚不可伤,有谁能奈何得了它?所以么,入此谷中,只能祈盼别碰到正在发狂的钢体魔猿,至于要镖师抵挡它,甚至赶走它,却是全没可能的了!”
商容儿插言问道:“那钢体魔猿,真是钢铁铸成的么?身上有毛没有?”
范三爷笑道:“那魔猿只是身体坚硬,有如钢铁,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哪能真是钢铁铸成?听古利部人说,魔猿胸月复光滑无毛,但其它部位是生有短毛的。”
商容儿笑道:“有毛便好!三爷不用怕,魔猿不来招惹咱们,算它运气,若当真有发狂来捣乱的,我一把火管烧它个焦头烂额,绝不会让它伤了咱们一人一牛!”
范三父摇头道:“不管用,不管用!古利部人以前曾用火把对付魔猿,可是火焰却根本燃不着猿身短毛,半点用处也没有!”
吴旬接口道:“前年那个幸存脚夫,曾对人讲,他们商队保镖大半都会斗气,可在跟魔猿打斗过程中,无论哪种斗气,通通没了作用,打在魔猿身上,丝毫伤它不得;可见那钢体魔猿对各种魔法元素都有抗性,根本无惧斗气、魔法!”
商容儿连连撇嘴,对范、吴二人所言全不相信。
陈敬龙问道:“三爷,魔猿既然如此厉害,难道古利部人住在谷中,便不怕受到魔猿攻击么?”
范三爷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如何不怕?古利部住在这谷中,虽然狩猎容易,生活富足,可每年都有几十人死于狂猿攻击,着实凄惨的很!”
陈敬龙奇道:“那为什么还一定要在这里生活?难道只为生活富足么?”
范三爷连连摇头,叹道:“古利部以前并不在这谷中居住,而是住在平原上;那时他们族人也多,有五、六千人,算是半兽族中一个大部落;后来迁到这谷中居住,全因无奈,并不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寻思一下,问道:“暗族人常常入侵半兽族,抢掠财物,你是知道的了?”
陈敬龙微一点头,道:“我听你提起过。”
范三爷继续讲道:“暗族侵掠之行,由来已久;尤其近二、三十年,越发猖獗,每年都要来上几次,半兽族各部落无不深受其害。
十多年前,暗族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入侵,劫掠到了古利部。
古利部人强健彪悍,性情倔强,哪肯任人欺辱?于是奋起反抗,将那暗族军队打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不料没过几天,暗族派来五万大军报仇。
古利部人虽勇,但寡不敌众,苦战之下,终于落败;结果,古利部财物被劫掠一空,族人被屠杀大半,连酋长都战死当场。
侥幸逃得性命的一小部分族人,在暗族军队离开后又聚在一起,但却怕暗族不肯干休,再来报复,所以不敢在原处居住,只能四处流浪,另寻居所。
最后,他们寻到这魔兽谷,见地势险恶,易守难攻,不用害怕暗族大军来袭,这才定居下来。
他们忍受狂猿之害,不到谷外居住,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你明白了么?”
陈、雨、商三人听说暗族如此欺人,都觉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