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雨梦又绕了水潭一圈,从陈敬龙身前奔过;口中仍在大叫:“陈哥哥,救命!”
陈敬龙叫道:“不用怕,我有办法对付它了!你只管跑,不要停!”
话音未落,魔猿从身前经过;陈敬龙急跃起身,双拳齐出,往它背上击去。
“蓬”一声闷响,魔猿身形一晃,往前抢了两步,放声大吼,似极疼痛;但脚下不停,仍不理会陈敬龙,只追雨梦。
陈敬龙疾向前蹿,又在它后腰击了一拳,魔猿却丝毫不受影响,不再痛吼。
陈敬龙微一寻思,便即明白:“它知道我在背后偷袭,有了准备,所以不痛!”一明白这节,却又想起:“我何不一拳连发两重内力?它虽有准备挡我第一重力道,却没有准备挡我第二重力道,必吃大亏!哈,我怎会忘记自己有此能耐,真是够蠢!”
他这一击双重力的方法,是尝过洪断山一击七重力的厉害后,自己琢磨学来的;只跟银玉打斗时试验用过一次,从那以后,再没想起使用过;此时打不伤魔猿,被逼的急了,却又忽然想起。
不一刻,雨梦又再奔来。
陈敬龙将内力运向右拳,等雨梦过去,魔猿奔来时,也不去它身后偷袭,干脆从侧面直撞上去,挥拳击往它腰间。
“砰”一声响,击个正着。陈敬龙拳头刚着猿体,第二重内力疾涌而上,竭力发出。
魔猿一声痛吼,庞大身形猛一摇晃,险些摔倒,转头向陈敬龙掀唇露齿而吼,似有威吓之意;但脚下不停,仍是紧追雨梦不舍。
陈敬龙又喜又急;喜的是,当面出拳,魔猿显痛,可见自己估计不错,魔猿抗打击的能力只是一瞬间,挡得住自己第一下攻击,却挡不住第二波内力;急的是,魔猿皮硬肉厚,以自己的攻击力度,只能打得它疼痛,却无法伤其筋骨。
眼见雨梦奋力狂奔这许久,已经满额汗水,张口急喘,显是再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陈敬龙焦急不堪,微一寻思,急奔回矮树林的洼坑边,冲那断腿女子喝道:“吃了长本领的东西,你有没有?”
那女子瞠目愕然,不明所以。
陈敬龙指向那先前发疯,后被自己打昏在地的女子,急道:“她吃个东西,然后行动快,有力气;那东西,你有没有?”
那女子寻思一下,明白过来,愣愣点头,道:“狂兽丹,有;半兽族人,都有!”
陈敬龙急道:“在哪里?快拿出来!”
那女子不明其意,愣愣的从围胸粗布中模出颗荔枝大小的黑色药丸,托在掌心给陈敬龙看,道:“真的有,不是说谎,你看……”
陈敬龙将药丸劈手夺来,塞进口里,匆匆一嚼,便即咽下;那女子大惊失色,急叫:“不能吃,异族人,不能吃;吐出来,吐出来……”
陈敬龙哪顾得上理她?拔腿便走,又往水潭奔去。
刚奔出几步,月复中一股热浪狂涌而起,迅速散布全身。
陈敬龙只觉血脉贲张,肌肉块块饱胀,力气暴增;那力量实在太多,身体竟好似盛装不下,直憋的心里发慌,焦躁不堪,只恨不得与人尽力打斗,将这力量尽数发泄出去才好;内力奔涌,在体内循环往复,迅速游走,好似也比平时强盛许多。
陈敬龙大喜,奔到潭边,凝神以待。
转眼间,雨梦与魔猿又追逐奔来;二者之间相距已不过两、三丈的距离,比先前近了许多,显是雨梦力气渐衰,速度已经开始减慢。
陈敬龙让过雨梦,直直向魔猿迎上。魔猿巨臂横挥,要将其扫开。陈敬龙矮身躲过猿臂,脚下猛力一蹬,身体前蹿,双拳齐出,正中魔猿月复部;刚一接触,第二波内力涌上,跟着感觉仍有余力,不等脑中反应,下意识的第三波内力又再涌上。
二者都在前冲,正面相撞,力道何其巨大?
“砰”一声大响后,陈敬龙飞弹而退,直跌出三、四丈远,翻滚在地。
魔猿后退一步,身形连晃,长声痛吼,一只前掌紧捂月复部,显是化解不了陈敬龙前后相叠、层次分明,却是瞬间齐至的拳力,被打的十分疼痛。
陈敬龙翻身跃起,感觉身上并无不适;毫不迟疑,又再疾冲上前。
魔猿大怒,人立而起,高举两臂,猛力捶下。
陈敬龙前扑翻滚,贴着魔猿巨拳下蹿过,直抢入魔猿怀里;立起身来,正要出拳,却耐不住狂躁之意,只想一举将魔猿击倒;当即改变主意,伸臂搂住魔猿一条巨腿,肩头顶在魔猿小月复上,猛力一掀。
魔猿庞大身躯轰然倒下,险些滚入潭中。
陈敬龙松开猿腿,跃扑到猿胸上,连击数拳,拳拳都运上三重内力。魔猿痛吼,挥拳砸向自己胸口。陈敬龙足蹬猿月复,借力跃开,躲过巨拳捶击。魔猿翻身欲起;陈敬龙猱身又上,扑在魔猿背上,两手紧抓银色短毛,内力运上双足,此起彼落,狂蹬乱踢。
魔猿立起身来,伸掌往背上抓去,但猿臂粗硬,只能够到颈部,却够不到陈敬龙所在位置。
魔猿在原地连转数圈,奈何陈敬龙不得,情急之下,用力往后倒去,企图将陈敬龙压成肉饼。
陈敬龙却在它背脊着地之前,早就翻滚躲开;跟着又跃回魔猿胸月复上,狂捶乱打……
他本就身手灵活,行动敏捷,此时吃了狂兽丹,力气大增,举手投足轻松如意,行动速度更远胜平时;那魔猿却在他三重内力连击之下,痛楚不堪,行动大为迟缓。
二者一快一慢,差距颇大;陈敬龙只是贴着猿身而斗,不给魔猿施展空间;魔猿空有一身神力,却连陈敬龙的衣角也模不到半点,全无用武之处。
一人一猿,翻翻滚滚,纠缠在一起;商、雨二女担惊陈敬龙安危,又急又怕,虽有相助之心,但眼见陈敬龙只贴着猿身乱蹿,速度极快,生怕误伤了他,却哪敢乱射箭支、乱放魔法?只有旁观呆看的份儿罢了。
陈敬龙在狂兽丹作用下,丝毫不觉疲劳,狂暴情绪越来越盛,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斗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魔猿在陈敬龙三重内力不住连击之下,口鼻慢慢溢出血来,躺倒在地,渐渐不再挣扎。
陈敬龙在魔猿身上跃来跳去,不分部位,只是乱打;只觉每出一击,身上便说不出的畅快,稍一停顿,全身便涨的难过;竟是难以自制,停不了手……
不知又过多久,忽地一股无力感直泛上来,全身轻飘飘的,好似全被掏空,只剩一个外壳而已;跟着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龙哥哥,龙哥哥……”“陈哥哥,醒醒……”
耳边传来轻唤声。
陈敬龙努力将眼睛睁开,只见两张俏脸一左一右,都凑在自己面前尺许处,四只大眼睛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你们看什么?”陈敬龙缓缓开口,有气无力,声音低的险些连自己都听不见。
商容儿“哈”的一声,喜道:“醒了,醒了!”雨梦却满脸忧色,轻轻问道:“陈哥哥,你认得我么?”
陈敬龙奇道:“我怎会不认得你?雨梦,你没事?”他尽力提气说话,声音虽仍不大,却勉强能听得清楚。
雨梦轻轻松了口气,欣然笑道:“不糊涂,好极了!”
陈敬龙忽地想起魔猿,忙道:“啊哟,魔猿死了没有?”想要坐起身来,却全身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可用,哪里动得了分毫?
商容儿笑道:“魔猿没有死,可也跟死了差不许多!你不用担心,它伤不了咱们了!”
雨梦看出陈敬龙虚弱无力,忙轻轻将他头推向侧面,道:“魔猿在那里,你自己看!”
陈敬龙看去,只见那魔猿躺在三丈开外的地方,头颅侧向自己这面,口鼻处兀自缓缓向外流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只胸口微微起伏,显示它仍未断气。
这一侧头,也看见商容儿身上淋淋漓漓,犹在滴水,明显刚从水潭里出来不久。
陈敬龙问道:“我晕过去时间不长?”
商容儿点头应道:“不长。你从猿月复上摔下来,我们忙奔来看;见你晕了,怕魔猿稍一动弹压到你,便把你抬开,离它远些。刚把你放在这里,你便醒过来了!”
雨梦道:“别的先不忙说!陈哥哥,你身上感觉怎样?要不要紧?”
陈敬龙感觉一下,叹道:“全身没一处不痛,也不知哪里受了伤!”
雨梦吓了一跳,忙在他身上各处轻按查看;看了一遍后,将他双臂扳起,叹道:“身上别处都不要紧;只是这两只手伤的太重,有些麻烦!”
那两只手,紫涨浑圆,肿的如两只新鲜生猪肝;数根手指歪斜扭曲,显是已经折断。
商容儿惊道:“啊哟,伤的这样重!这可怎么办才好?”
陈敬龙也是吃了一惊,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这样?”
雨梦叹道:“你刚才狂击魔猿,两手受到反震,成了这样也不奇怪!手伤并不要紧,我跟师傅虽没学多少东西,但这简单外伤,倒还应付得了!我只是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会疯成那个样子;连打断手指也不觉痛?”
陈敬龙顾不得解释狂兽丹之事,好奇问道:“我刚才什么样子?能看出来很疯狂么?”
商容儿抢道:“何止疯狂,简直疯的一塌糊涂!我现在想起你刚才的样子,还有些后怕呢!”
雨梦接口说道:“你拦住魔猿时,两眼通红,我便觉出有些不对;但后来见你闪躲进攻,一无异处,我便也没当回事。哪知道,魔猿不再挣扎后,你仍是打个不停,我们喊你,你也不理,我才知道你当真很不对劲了!你当时样子十分可怕,好似发狂的野兽一般,我们不敢靠近;后来你仰头大笑,笑过又打,再打不久,便从猿月复上摔了下去,一动不动,我们这才敢走近看你!陈哥哥,你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陈敬龙奇道:“我笑过么?怎么我自己却不知道?”微一沉吟,道:“方才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我也有许多不明之处,得请教范三爷才行……”一想起范三爷,忙道:“啊哟,咱们不在,不知商队会不会遇到危险!容儿,你快去照顾商队!”
商容儿微一迟疑;陈敬龙又道:“雨梦得留下给我治伤。她定能照顾好我,不用担心!”商容儿点了点头,匆匆奔去。
雨梦起身在附近拾了几根树枝,又回陈敬龙身边坐下;抽出支羽箭,在他两手轻刺出几个小伤口,放出稍许淤血,免得皮肤胀裂,然后给他接续起折断的指骨。
陈敬龙由她忙活,自顾闭目养神,运转内力游走,以待早些恢复力气。
他体力用尽,内力也已近枯竭;小月复内的暖流,只剩一线,细微几不可辨;但有这一线,便跟完全没有大不相同;运转几周之后,内力虽没多少增长,但体内空荡的感觉却大减,渐渐生出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