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爹留给我的产业、地契细细看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钱庄六间,客栈三十五间,丝绸庄二十五间,染布坊十间,古玩店十四间,茶庄二十间,香料店十间,首饰铺十间,药铺十八间,酒肆二十三间,打铁铺和刀剑庄都有十几间,就连我和娘经常光顾的醉香楼竟然也是我楚家的。
我一张一张地看,看得瞠目结舌,我爹除了不经营窑子,几乎每个行业都涉猎了,除了这些,楚家还有很多田产,这么大的产业,我那清风朗月般的爹是怎样兼顾得过来?
我拿着那厚厚一沓地契出神,对于爹,楚家我知得太少了,如今这份大家业落在我的手中,我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一时有点茫然,就连手上的地契,握着也沉甸甸的,但爹去世已经大半年,那些掌柜怎么从来没过来找过我?他们半年的经营所得呢?
虽然我不缺钱花,但也不能败光我爹留给我的产业,这样不但对不起楚家的列祖列宗,最重要是不能让秦剑小瞧去,否则他一定会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第二天秦剑离开之后,我就带上小叶出了秦家的大门,小叶呆在秦府数月,早已经腻歪了,一听我带她出去,整个人蹦得老高,我受她的情绪感染,心情也变得无比的好。
“小姐,你的小红马呢?”她不说还好,一说心就开始痒,我已经很久没有骑着它出去溜达了,想当初我骑着小红马,手执长鞭,在长平大街横冲直撞,何等的威风,但如今嫁做秦家妇,还是低调点,低调点,我不停地对自己说,才能将这种心痒的感觉压下来。
“死丫头,净出这种糗主意,你小姐我今年十五岁了,骑红马甩长鞭这些孩子的玩意我早不碰了。”我昂起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高雅无比地钻进了马车,其实我还真的很想念我的小红马,小叶愣神了一会,忙嚷着冲过来,生怕我会甩了她独自去玩。
我首先去了西京最大的丝绸庄,掌柜姓李,四十岁上下,全身上下我就记得他那双小眼睛,精光闪闪,透着精明。
想当年我看中那款绸缎,直接命人抱起就走,他也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日后我叫人送银两过来,他说楚家大小姐穿着他店的丝绸出去,就是生招牌,替他丝绸庄招揽生意,哪还好意思收我的银两,嘴巴那个甜,果然天生做生意的料子。
听到他这样说,我沾沾自喜将近十年,还以为自己魅力无穷,身段无敌,一穿着他店的丝绸出去,不但招风引蝶,还引金诱银,这丝绸店生意那么红火,都是我的功劳,所以日后毫无愧意指挥丫鬟、侍卫大批大批地将丝绸搬回家。
想不到这丝绸庄是楚家的产业,自己认为捡了大便宜,却不想到是搬了自家的东西,真是丢脸。
“楚大小姐,今日看中了什么新款,我央人给你送过去。”掌柜李五一看见我过来,满点头哈腰,满脸笑容,怎么时至今日,他还将我当顾客?
“把这半年的帐本拿过来给我瞧瞧。”我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完全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小姐这——”
“这是我楚家的产业,我爹不在了,这些就全是我楚合欢的,莫非你还想将这丝绸庄据为己有?”
“小姐这是哪里话,我李五对楚家忠心耿耿,苍天可表,天地为证,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打楚家的主意。”我一边听,一边留意他的手,生怕他也刚烈如黎管家,一番铿锵有力的话之后,拔刀就割自己喉咙,好在这家伙只是动动嘴皮子,实际没那个胆。
“爹将楚家的生意交给我全盘打理,日后你就是我的人,李掌柜在生意上碰到什么问题,可以过秦家找我,我定为你出头,还有每个月二十八号带到帐本给我看。”我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发号施令,李五不停地点头,但那精明的小眼睛溜溜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帐本拿过来了,我煞有介事地一页一页地翻,每一页都有很多字,很多符号,我看得缓慢而认真,但实际我一点都看不明白,我根本不知道这半年是盈利还是亏损。
“我们这是西京最大的丝绸庄,不但达官贵人来这里买丝绸,就连皇宫娘娘的衣料也是我们这里进贡,平日客似云来,每个能月赢利多少?”
“每个月赢利多少,这帐本已经写得清清楚楚,小姐你没看到?”李五一边热情地翻给我看,一边狐疑地看着我,那眼神带着轻蔑,分明是猜我看不懂。
“我昨夜没睡好,今儿眼睛有点疼,不想费那眼力去看,还是你说我听来得方便点。”我故意打了一个哈欠,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那李五就简单说与小姐听,以前丝绸是我们秦家的独门生意,偶尔也会出现几个竞争对手,但他们货源没有我们好,价钱没有我们低廉,做不了多久都结业走人,最后我们楚家独霸了整个西京的丝绸生意。”
“但这些日子西京多了几间丝绸庄,尤其开在我们对面这间,生意红火,丝绸料子上乘,价格低廉,并且品种繁多,已经抢了不少客,我们这丝绸庄的生意一落千丈,这半年几乎是入不敷出,我本想找小姐商量对策,但不是碰巧小姐生病就是出了远门,如今这种情况,正好请小姐你抓个主意。”
“那么大的丝绸庄会入不敷出?”
“小姐你不信可以出门口看看,对面的云记丝绸庄客似云来,而我们这间门庭冷落,小姐你进来那么久,可曾见有什么客人进来?”
听李五这样一说,我跑出去瞄了一下,果然如此,果然生意红火得很,不时能看到身穿光鲜的女子进进出出,而我秦家这间西京最大的丝绸庄倒真的门可罗雀。
老五再三问我拿主意,我丝绸这样一窍不通,根本答不出一个所以然,被他问得急了,忙找一个借口溜了。
接着我去了几间出名的茶庄、酒楼,我首先亮出自己的身份,让他们知道谁是主人,然后再装模作样地查帐单。
昔日这些茶庄、酒楼异常火暴,我与娘也是常客,但今日一查帐单,发现有些因经营不善,已经成了一个空壳,让我心凉凉的,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呀,竟然那么快败了?就算是一些看似生意红火的店面,竟然赢利也不多,每个掌柜跟我说冗长原因,弄得我的眼皮很重,整个人昏昏欲睡。
但让我振奋的是钱庄和染料坊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单单这个月就赢利了三万两,听得我心花怒放,双眼发光,之前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胡掌柜你真是有办法,管理得染料坊生意那么好,我一定不会亏待你。”我很豪情地拍着他的肩膀。
“小得不敢居功,这都是是秦三少的功劳,自娶小姐之后,他就没少费心思在我们这里,如果不是他在一旁提点,出谋划策,染料坊今日哪有那么好生意?”
“这是半年染料坊的挣的银两,三少已经命小的存进银号,需要的时候,小姐可以去取,三少说了,这是楚家的产业,挣的银两全属小姐。”掌柜的话说得我心花怒放。
我接着走访了几间店铺,但凡有秦剑指点的铺子,如今都风生水起,红火得不行,挣的银两,秦剑也替我存进了银号,我拿着那单据去银号取钱,果然畅通无阻,只消一会,银两就到手了,看来我是白担心了,有如此夫君,何愁爹的心血会白流?怪不得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原来是替我管理楚家生意,我心中温暖得一塌糊涂,恨不得飞扑到他身边,狠狠亲他一口。
我楚合欢挑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我心中别提有多自豪,以致这一路回去,我都将头颅高高扬起,弄得小叶说我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