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振宇既然把话说满了,那怎么着也要拼上一把,当即传下命令胡煦见大战将到,慌忙的下得城门去,留下在城头的全都是领命的军中武官。
西城门外,八百多人列阵以待,最前面八门臼炮在冬日的阳光下散发着凛凛杀机。
“这下真要攻城了?”虽说是心里早就已经定下的策略,可事到临头了梁纲却还是有些混乱。
盖因这局势的发展的实在太快了,进度上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本来年前的一系列对战就已经让他在大清匪界‘鹤立鸡群’了,事情能闹到他这个份上那完全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而现在赫然又开始挥兵‘攻城’了,不知道下面是不是就是该‘掠地’了。这进展是完全超出了他预想的契机!
相信光化这一战之后,梁纲的那些部众’匪寇‘的帽子就要飞走了,顶在头上的帽子会彻底与他们的大当家保持一致,变成‘逆匪’。
“咱们现在没必要强攻硬打,为了一座城折损太多的弟兄,不值得。”梁纲内心的复杂丝毫没有表现在外在上,手指着光化西城门,语气轻松的说道,“襄阳府的清兵不得到外援就不是咱们的对手,所以不用着急,慢慢的和他们玩就是。”止住了手下人等的求战,然后招来柳严辰上前,“柳师傅,今天你就一个劲的给我打,炮弹要越过城墙去,炮队要始终保持着炮击状态,绝不能间停的太久。”
“是,大当家的。”柳严辰双手抱拳立刻领命退下。
“延良”,柳严辰退下后,梁纲再次点将,叫过了身边的姬延良来。
“在,大当家的。”姬延良马上跨上前来,抱拳听命。
“你去组织一批掘土队来,以十人为一组,抵近城墙根脚,掘土掏洞。”看着光化两丈多高的城墙,梁纲心中很是不屑的笑了笑,“我已经准备好了火药桶,等弄好了就炸了它。”
城里的那些绿营兵,也是一群新兵蛋子嘛,素质连自己手下的部众都不如,也就是仗着城墙威风,若是没了城墙他们也就和乡勇一样稀松了。所以‘炸城’这一招对于这些没见过“世面”、算不上精锐的绿营兵来说正合适,这是最能打击他们心理防线的招数。
“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阵前听命,轮流佯攻西城。”梁纲最后招来陈虎和张世龙强调道:“此次佯攻,你们要打的有次序,讲速度,懂进退,带足了器械,就当是真实演练来打。”
“是。”陈虎、张世龙立刻响亮的回答道,语气中透着一股率意的轻松。
大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各为一组轮流佯攻光化。如此做假的佯攻。不但梁纲所部部众心知肚明,就连钟振宇麾下的清兵也在经历了两次之后大部撤出了城墙。
因为,这两次的进攻清兵刀枪接战的死伤数额,竟然还比不上炮击带来的伤亡数额的四分之一多。
在那第一次佯攻时,看到第一大队潮水般涌来,清兵主力赶忙上城防守,却不想陈虎会在距离城头还有二十来米的情况下下令全大队急速后撤,而紧接着就是炮弹砸来,单那一次清兵就死伤了四五十人。
两次的佯攻之后,钟振宇仅在城头留下了少数几个探哨,作为警戒来用,大部人马则再度缩回到了城下的掩体和坑道中。
对方手中毕竟有八门火炮呢?谁也不想去和炮弹较真。
八门臼炮,大半天了都是有一炮没一炮的打着,慢悠悠的却从没停下过。炮弹炸得城墙上是碎石横飞,柳严辰领着炮兵不紧不慢的打了百十发,很是悠闲。
不过城墙虽然已经是坑坑洼洼,不少的城垛还都垮了下来,但城墙的主体却是损坏不大。必经以梁纲现有的火力和黑火药的威力,想凭炮弹来炸垮城墙,完全是异想天开。
西城门也早就破烂不堪了,透过损毁的城门能清晰地看到后面的城门洞,一袋袋装满土石的麻袋堆积在那里,把通道堵得死死地。
梁纲就是料到了清兵会来这一手,所以才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炸城门上。黄昏时分炮声已经停止,西城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内容很简单:“守城军民者,如主动打开城门,军民既往不咎,且有大赏;而若不主动开城者,破城之后各返各家,所有人也一律既往不咎;全城众人只要不是死扛到底者,不咎其事……”
经历了一下午的炮轰,再是再铁了心的人也会泛起嘀咕,情况对他们很不妙!钟振宇和胡煦只能用援军来鼓舞士气,可是空口白牙的谁又会去相信他们?
西门处的高呼扰乱了清军的军心,同时下面掘土组的活动也在迅速的进行着,待到日头将要落山时,西城门下十个并排的大洞都已经挖好,近五百斤的火药被填了进去,看着一桶桶被拉去的火药,梁纲心头就很是舍不得,这么多的火药,都能打多少炮了?不过想到那结果,只要这么‘轻轻’的一爆……
傍晚,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五声轰天巨响后,伤痕累累的城墙被一桶桶连续暴起的火药彻底摧垮,余震都波及到了整座光化城。
“大事可定。”望着跨下的西城墙,梁纲笑着对身边众人说道。
“命令炮队就城门缺口处向内延伸,第一大队、第二大队做好进攻准备…………”西城门是彻底的塌了,原本很有气势的城门楼子如今也成了一堆尚末燃尽的木头。
虽然看不见,梁纲却是能清晰得看到残余清兵那无尽惊恐的表情!城门的塌陷,对于守城的清军而言,那绝对是一致命的打击。
“杀啊——”陈虎一挥手中的鬼头刀,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下去,他的身后气势高涨到了极点的第一大队队众,口中也纷纷做着欢声呼啸,风一样的向着光化县城涌去。
“这就是自己的第一座城池?这样快的就到手了?”梁纲望向光化县城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情绪。
一时的快意不等于是一生的快意,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今后的自己将会面临多少清兵的重重围剿(报复)!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