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子,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又像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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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凡一直都很奇怪,自己明明是个慢性子,到头来却什么都比别人快。结婚比别人早,离婚也比别人早。
说到余小凡结婚这件事,那可真是熬红了她身边多少女人的眼睛。余小凡二十五岁的时候就结婚了,嫁的男人是个海归,不但海归,而且有钱,且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暴发户或者凡事只知道朝老的伸手的富二代。余小凡的丈夫孟建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拥有自己的公司,人也长得不错,婚礼是在东湖宾馆花园里办的,新郎官与穿着结婚礼服的余小凡站在蓝天白云下姹紫嫣红的鲜花拱门中迎宾,活月兑月兑一幅婚礼杂志广告画。
能找到这样一个男人做老公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如果余小凡长得天仙国色倒也罢了,可余小凡人如其名,并没有生得一张让人眼前一亮的脸,五官不过清秀,最大的优点也就是白,江南女子水剥菱角一样的皮肤,一眼看过去像是带着光的。
可年轻白净的女孩多了,没事到上海街头蹲着,余小凡这样的,十分钟里至少走过去五个。家里也就是一般,父母都在安徽,余小凡是独女,考上了上海的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这儿,在一家卖医疗器械的公司里做文职。
公司挂着德国的牌子,事实上就是换了国籍的中国人借了外资的名头开的,老板祖籍浙江,往上三代跟外国一点关系都没有,做些擦边球的外贸生意,公司里统共也就三十来个人。
余小凡上的是同济,算是名牌大学,但这些年大学生遍地都是,没有关系的别说大公司,就连工作都找不到。她能进这家公司还是因为在大学里选修过德语,当时也就是用来填补空余时间,没想到最后还是靠它留在了上海。
进公司之后余小凡成天忙些收发信件翻译合同的事情,偶尔还要替老板叫个外卖什么的,说得好听是经理助理,说得不好听根本就是个打杂的,下了班就回自己租的房子里去,每月工资一半都交了房租。
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在上海太多了,套句俗话,那就是“海了去了”,其规模之庞大,犹如无处不在的空气,换言之,就是透明的,根本就不会被人注意到。要不是遇上了孟建,余小凡这辈子都捞不到被人眼红的份儿。
跟余小凡结婚的时候,孟建三十岁。留德化工硕士,回国创业三年多,拥有自己的化工原材料进出口公司,刚在上海市中心全款买下一套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子,人也长得帅,一米七八的个头,瘦长条身材,因为在德国待了许多年,穿什么都一丝不苟,整天西装革履,站在他那辆黑色的别克君威旁边,怎么看怎么玉树临风。
余小凡与孟建属于一见钟情型,两人的相恋颇具有戏剧性。那年过年正赶上雪灾,余小凡赶着回家,长途汽车开到半途就没法动了,一车人叫的叫骂的骂,司机说车子出了问题,前头路又都给冰上了,硬开就是拉着全车人送死,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开了,让车上的人等后头他们公司的车来。
车上的人没办法,全都下来候在路边等车,这家公司在路上跑的车原本就少,好半天来了一辆,也是塞得满满腾腾的,硬挤都挤不上去几个人,余小凡个子小,又提着那么多东西,更是抢不过人家,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最后就剩下她一个人,又冷又饿又累又急之下,蹲在地上就开始呜呜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