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里方便的话……”
任大姐立刻摇头,“行里老的老小的小的,就这么几个在岗位有资格带实习生的,这回进来的一共五个人,能上的全上了。”
李盛君微急,想一想又道,“那我跟别人换一下吧,我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这些实习生都来两个多月了,各部门都不一样,你这会儿找谁换哪?”任大姐说话轻言细语的,对李盛君态度亲切,但话里却一点转弯余地都没有,说着又从她手里把那袋核桃接过去撕开口子,直往她手里倒,李盛君不好推辞,只好两手合起来接了,又听任大姐状若随意地问她,“怎么突然不想带了?夏远不挺好,年前还听你夸他呢。”
李盛君垂下眼,夏远开始到行里实习的时候,当面没人说,其实背地里不知多少人羡慕她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实习生。夏远名牌大学毕业,成绩单漂亮,能力也好,无论什么事情,在旁边看一遍就能上手,说都不用说。人还长得漂亮,笑起来一口白牙,老远都能让人觉得亮眼睛。一般爱笑的人,跟人相处都不错,夏远来了没多久,就跟行里上下都熟了,就连打扫的阿姨看到他都能绕过来多说两句话,至于对她这个师父,夏远就更是贴心了,一点小事都不要她操心,自从他来了以后,李盛君的工作量直线下降,全被徒弟担去了。
带徒弟能带到这样好的,自然让别人羡慕妒嫉,李盛君看着每天在自己面前来来去去的英俊面孔,心里渐渐也生了忐忑,怕别人背后闲话,更不敢与他太过亲近。
那天去余小凡家,她本没有要他同去的打算,没想到她前脚请假走出银行,后脚就在停车场里遇见了夏远。
李盛君立刻就后悔告诉他自己要去外地看望朋友了,到外地看望朋友这种事,对有些娇生惯养的女人来说或许需要接送,但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李盛君一向都独立惯了,这些年她与林念平,表面是夫妻,实际也就是一个门里两间屋,睡着两个陌生人罢了,林念平工作繁忙,在家的时间极少,所以家里家外什么事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银行里发了西瓜,她家住五楼,还没有电梯,她就自己两个两个拎上去,汗流浃背地上下几十层,走到一半塑料袋破了,西瓜碎了一地,绿色瓜皮带着血红的瓜肉四溅散开,一片狼藉。林念平人忙事多应酬多,家里琐事是一概不管的,有一年客厅灯泡坏了十几天都没人管,还不是她趁着休息日拖了餐厅的桌子过去,再垫个椅子爬上去换了,下来的时候想,要是自己一个失足跌死了,估计也要到半夜才被发现,要是林念平喝得多了点进门直接进卧室倒头就睡,那就更没被发现的希望了。
有这样的生活打底,李盛君怎么会想要夏远的帮忙。
但夏远坚持,理由倒是很充分,说现在正是年后返城的时候,什么车票都不好买,他今天正好空着,车也在,几百公里而已,跑一趟很快的。
李盛君当然推辞,“这是我的私事,这么远的路,怎么好麻烦你。”
夏远就笑,“你是我师父嘛,当徒弟的为师父鞍前马后是应该的,再说这车五百公里都没到,就当是给我个机会让它跑跑高速拉拉缸。”
李盛君看一眼他的车,夏远年后开了一辆新车过来,不知被多少人议论过了,她现在这么看一眼,纵使是阴天里,那车也扎眼得很,车身光亮如镜,清楚地照出他们俩的侧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