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舟是个绝妙的舞伴,胡一下很想抬眸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笑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这么美妙的诗句不是为他俩量身而作的?可胡一下心里除了那些该死的节拍,再塞不进其他诗情画意。
一、二、三,二、二、三……明明是她自己的声音在默数,怎么数着数着,那声音变成了詹亦杨的?
她面前明明是许方舟,可为什么,她脚下的舞步更像是詹某人领着她跨出的?
“一下?一下?”
胡一下生生扯回神智,舞步却没来得及收回,直接踩了许方舟一脚。胡一下忙不迭道歉:“啊!对不起!”
许方舟温润的嗓音与舒缓的华尔兹音乐相得益彰:“没关系。”
几小时前的天台上,那并不十分温柔却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不期然钻进她耳朵,甚至盖过了许方舟的声音:“再踩到我,就把你扔下去。”
她想起的,又何止是这一句?胡一下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屡屡被踩中的某人微怒的脸,明明耐心教导却又总是要出言吓她的某人,眼里藏着笑意却刻意板着脸的某人,说着以后只收“筋开腰软会旋转”的徒弟,却紧紧将她搂着、丝毫不松手的某人……
一曲还未结束,胡同志整个人已经陷入凌乱,胃里翻搅一般,顶着张苦瓜脸看着许方舟。
许方舟一愣,她便推开他转头跑开,幸而此时华尔兹的音乐正落下句点,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反而是众人之中,一阵沉默后,给面子的鼓掌,不给面子的免不了对着那道跑开的身影一阵揶揄:“呵,还装灰姑娘呢!这不十二点还没到吗?”
许方舟身处其中,感到有些无措。
胡一下一跑进洗手间就趴在洗手台干呕,呕着呕着,斜刺里有只手迟疑着伸过来。胡一下一看,差点吓得跳坐到洗手台上。
看清是个女人,再看看她递过来的一小瓶干酸梅,胡一下长舒一口气。被詹某人吓习惯了,她还真怕詹某人这回直接进女厕再次给她“震撼教育”。
“我孕吐的时候吃这个很管用,你试试。”
“啊谢谢!”胡一下想都没想就伸手,手伸到中途,她蓦地定住。
那一瞬间,就如同电流从头顶窜到脚底,她耳边就只剩下“哔哔哔哔”的电流声。领悟过来的她,何止是惊吓这么简单:“孕吐?”
这音量,掀翻屋顶都绰绰有余,好心帮她却反被她吓着了的孕妇女士扶着肚子溜出去了,留下那瓶酸梅。
胡一下则是被自己吓得脸色发白,愣愣看着酸梅,迟疑着吃了一片。
竟真的胃部的不适消减了!
现在她的脸何止是发白?简直是惨白,魂不守舍地走出洗手间,低着头撞到人都没管。
“怎么了?”
关切的声音响起,她撞进的那片胸膛随即共鸣般微震,她却根本没心思分辨这声音听起来有多耳熟,只顾自言自语:“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