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蚕蛊 第六章第三节

作者 : 戈蒙

(某年某月某日)弟:来这里已好多天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弟,你是知道我是很懒写笔记的。就象懒写作文一样。不过,弟说过很想知道大学校园的生活状况。弟。我的爱人。为了你,这日记无论如何我都要写的。只是,刚开始我就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写人,我们来自四面八方。大家各自各的都在忙着找课室认座位认宿舍床位的顾着先熟悉环境。能记住名字的同学好象还没有。写校园,这里高楼迭次园林优雅小桥流水,什么阁什么不知名的湖环境虽然不错,但我却老是觉得在这里好象是进了迷宫一样。你可别笑我。我笨到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楚。写写城市的街道,沿路来人多车更多的乱哄哄,就不明白他们不好好的呆在家里过安静日子非要跑出来做什么?这里的小车喜欢乱窜乱走的,时不时的还会窜到你跟前哒的一声吓你一大跳,管教你走路也走的惶惶慌慌。

姐。我的傻猪猪!歆兰的胆子很大举止又沉稳。我知道她故意这样写的用意。

(某年某月某日)弟。在这里什么都觉得热闹,除了热闹还是热闹。热闹的让人感觉到不能安静和很容易困倦;哦。还有晚上的灯火非常好看。昨晚我站到宿舍大楼的顶层阳台,看到下面的街道象一条条银河,那些流星在银河里穿梭不停;银河两旁到处都是一闪一闪的彩虹璀璨美丽。不过,姐始终还是觉得和弟在家里的阳台上看星星看月亮舒服实在。姐喜欢看星星看月亮。但这里的星星月亮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让人看的头脑发晕。告诉你,那些灯光乍看觉得辉煌,但看多了也就让人心慌。弟,我是不是有点傻?

姐!你不是傻。这些城市本来就不属于我们。是我不好,是我强迫你去接受你不愿意接受的人生道路。只是至今我仍不明白,人生里我们为什么要经常选择做一些我们自己不情愿做的事。姐!是我不好,是我令你走一条不归的路。不过请你放心,我很快就下来陪你一起走的。捧着歆兰的笔记本,我要从头把歆兰这三年的历程完全融进自己的心扉。窗外的灯光越来越的灿烂。是因为我眼眶里的泪花将它们扩散了再扩散,化成了万万千千的星辰在狂飞乱舞。

“大哥请吃饼!”

陆翠灵可能发现我的泪光又向我递过来一盒巧克力曲奇饼。“大哥。你在看什么?你是不是在想家?”“谢谢你!刚吃饭不久的我实在吃不下。”我转过头向陆翠灵道了谢又把头转向窗外。

“我也算是第一次离家出远门。”陆翠灵幽幽的说:“现在距家怕有一千多公里了吧。我忽然的也有点想我爸妈。”这么快就想爸妈,日后准有你苦的。我无意中看到陆翠灵的眼圈也好象有泪光。不好!我的心一跳,莫非这妹丁有心思?我兮兮的说:“靓妹!我已经没有家。是想起另一些事情感慨的。而你刚刚出来就想爸妈的话,这四年啊够你想的!你应该想着,人长大了总是要独立,自己既然立志出来求学就应尽量把心放宽。随遇而安好好学习奔个好前程。”对陆翠灵说完,我想起对歆兰说过的话:姐!你别这样。到了学校好好念书别胡思乱想。既去之则安之嘛!…嗤!你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什么既去之则安之的乱说。成语是我们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传承,你随便篡改就是对我们祖先文化的不尊重。…是!我马上向祖先叩头谢罪。…嘻嘻!弟,你说我们是不是象小孩子?…不是象。而是我们真的还是小孩子。

“大哥说的也是。”陆翠灵看来性格真的很开朗,听了我的话便欣然的说:“我除了跟我爸妈外出旅游过。但象这样一个人出远门的还是第一次,心里既是很兴奋但又有点害怕。看你好像不开心我忽然想家心里就有点酸。”

我们才认识啊!陆翠灵的话虽然令我有点诧异的说:“你不算是一个人出远门。你起码有表妹有同学陪伴。听你刚才说的据我所知,理工大学和外语大学相距很近,而且现在打手机又很方便,你们平时相互之间多点联络就是。”说着又想起歆兰。虽然说起来她也是有两个同学陪着一起坐车,但却和她们非亲非故的下了车就更是人海茫茫她才是一个人孤的飘泊。回想起来我为什么就这么的糊涂狠心我真的是该死。

…弟。你要多点跟我通电话。…嗯。姐你一有空就打电话回来。你一个人孤的我真的很不放心。我还是不下去了我要补票一直送你到学校为止。…不用!我有两个同学,虽然我们都不在一个学校但听说也是在附近,我们沿途可以互相照应。而且到了你还不是一个人回来还不是要我担心。嗤!到时我可放心不下又要陪你回来。这样送来送去的没完没了岂不是便宜了铁道部?…姐,听说要坐二十四五个小时的火车,等一下车上有卧铺你就补一个别累坏身体。…傻猪!我七老八十是不是?我们三人就我一个人搞特殊?还有,二百多元足够我两个月花。…姐!你千万不能顾着省钱为难自己。我虽然不能给你大富大贵,但农场已逐步稳定的收入不错。而且,我晚上去搞点水蛇黄鳝的外收每天赚它个一两百也不是难事。所以你每个月花三几千的我更开心。…净说胡话,这么多的钱你叫我怎么花难道要拿去分人不成?弟,你白天已经这么劳累,晚上却不休息出去搞额外收入我可不答应。弟!晚上毒蛇出来的又多。你可是答应过我晚上不出去的。如果我知道你晚上出去冒险我就会马上回来管你。…不去不去!啰嗦。…你可别敷衍我以为瞒的过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在村里安了内线。…是了是了。我知道你比福尔摩斯还厉害。…弟,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姐。没有,真的没有!嘿,傻猪猪。我出去鬼也不会知道的,你别吓唬我。

“大哥。你也别那么担心的。”可能陆翠灵看到我的心神恍惚所以在安慰我。“我爸常说财来自有方。大哥此行的生意必定是顺顺利利财源滚滚。”“但愿如此。我可不愿意真的要向靓女你借路费才能回来。那样会令人很难为情。”我打趣的说着想:你这小妮子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世上那会有这么轻松如意的事情。不过话也说回来,人总得要往好处想的。我的心忽然的豁朗了许多便淡然的笑笑说:“看到靓女你心胸果然开朗。大哥也祝你此后学业突飞猛进,前程辉煌。”“谢谢大哥!”陆翠灵盈盈一笑。“大哥可不可以不叫我靓女?嘿,我都不靓的,你却老是叫我靓女我听了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们班里的同学都叫我灵灵。”“谁说你不靓?我觉得你是很靓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灵灵长相普通的很的确不算靓。想了想我继续道:“人的外表靓不靓并不重要,灵灵你心地这么好人自然就靓。”“这叫心灵美么?嘿!”灵灵自嘲的笑,脸一红的转向车窗外。

列车已行驶了近十二个小时。此时车窗外的灯光越来越密集的闪过。借着灯光的掠影,一栋接一栋的高楼也越来越多。随着车速的放缓高楼便是一群一群的出现在窗外。它们游离着前进。不!是后退。到底是前进还是后退?我的心忽然间迷茫起来。“看!上面就是黄鹤楼。”听到有人喊,我急忙的定神往外上下探望。他们说的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的黄鹤楼么?在那里?我怎么看不见?

“黄鹤楼?”陆翠灵和她的伙伴也要探头看。但看到的只是茫茫的夜空下灯火辉煌的城市。我的心忽然觉得有点凄凄的凉苍,忽略了正在旋转的光与暗影。鲁炳强说:“黄鹤楼可能是在那边的?”“下面这条江一定是长江!我终于看到长江啦。长江真的好壮美!”唐家萍在轻轻的惊呼着又在偷看我。没错,这是长江!这是我两次经过都没有留意看的长江。这次我认真的看到灯光下滚滚激荡的长江。闪着簇簇灯花的江水正浩瀚奔腾的涌向远方夜幕霾黑。黄鹤楼;长江。中华文化的缩影和中华民族的源流命脉,我为什么总是想到的一去不复返和一去不恋还的感叹?

“大哥,刚才的站是不是武昌?”列车在缓缓地加速。车厢内的躁动已经平静下来。陆翠灵无话找话的问我,我点点头没说话。鲁炳强站起来探身要往窗外望。唐家萍说:“外面黑咕隆咚的看什么?”鲁炳强讪讪的坐回下来。与我排座的那对年轻夫妇下站了。一直在通道上站着左挨右靠的三个妇女坐到我的身旁硬把我挤向窗边紧帖车厢壁。“请让一让。”这时有两个刚上车的中年汉子拿着车票走过来把她们极不情愿的请了起来。看着这三个悻悻站起来的妇女又在找地方依靠我又忍不住概叹:咳!这么辛苦地奔波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然而,问人不如问自己,我这一去又是为什么?

哐啷!哐啷!列车敲响的节奏依然是那么的震撼!我心越来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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