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蚕蛊 第十九章第二节

作者 : 戈蒙

…弟。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你是不是真的也想我去大学?歆兰紧紧的盯着我。…当然啦!姐,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姐!我梦寐都想着能去大学却没机会。现在好了,终于有你替我完成这个心愿了。我低下头不敢看歆兰心里暗自苦苦的想:姐!我又怎么舍得你离我远去?幸福,一定要大学么?我从来就未想过大学。我为什么要要求那么的高?和自己的爱人永远厮守在一起,平平谈谈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恩恩爱爱的生活比什么都强。

…弟!既然你一定要我去那我就考虑一下。歆兰满脸忧愁的看着我说:弟!但我真的不想去啊!

歆兰去大学就会有很多机会认识很多优秀的男孩,认识了更优秀的男孩就有可能忘记我这个土小子。想到歆兰变心的时候就是我下地狱的时刻,我又怎么会愿意送她上大学呢?我和歆兰在家同一个床书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的自小在一起长大,真真正正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即使吃不饱饭我们也生活的快快乐乐。但现在我却为了不令二婶遗憾,违心地欺骗自己的爱人迫她去大学。爱人要和自己分开所以我心里非常的难受。

我家的房子在东灵猫家在西歆兰家夹在中间。我们的房子都是农村政策开放十年左右盖的。我父亲冯兆伟;歆兰她爸冯大年;灵猫他爸冯家年是我们彭家湾和邻近村最早出去打工的人。他们三人最先是在当时未改市的县里的一个属国营企业的水泥厂打工。灵猫他爸是党员,进水泥厂不久就当上水泥厂生产线调度组的组长。当然,我父亲和歆兰她爸就留在泥尘滚滚的车间工作。经过多年的辛苦劳累,他们赚了钱回来就商量并排着各自盖了一栋七十多平方的、下层一厅二房上层平顶阳台复盖三分之一的假二层。所谓假二层,就是下层覆盖平后,二层因资金不足或特殊需要只盖不足一层的二分之一或更小面积的楼房。楼房虽然小,但当时在我们山村里能盖这种青砖小楼房已经是惊天动地的呱呱叫的事情。然而表面风光。多年的辛苦除了赚回这样一栋所谓呱呱叫的假二层楼房外,我父亲和歆兰她爸,还因为长时间在泥尘滚滚的生产车间工作,日积月累的就多赚回来一身肺涝病。这是上天的恩赐,当他们去医院检查发现时,赚回来的钱已经盖了新楼而所剩无几。其实,就算这些赚回来的钱一分钱未花要医好这肺痨病也只是杯水车薪。之后更难得的是,厂里因此很照顾很客气地多发给父亲他们两人三个月的工资便把他们辞退。灵猫他父亲在我爸被辞退后第二年,因某些原因也主动请辞回来,不久就当上了管辖十多个自然村的冯家湾村支书。

再说我父亲他们两人拿着厂补贴的三千多元回来还未正式开始肺病疗程就全都贡献给医院。接下来天文数字的医疗费预算,如果要到寥寥无几的人人都紧巴巴的穷亲戚穷朋友家里借,即使能借回一千几百也不能解决问题的百分之一?当我父亲和歆兰他爸听说这种职业病国家有政策规定补助,更何况他们打的又是国营企业的工。咨询律师并在律师的指点下,父亲他们按国家规定到医院、村委、镇政府写证明准备了齐全的资料,拿到市政府有关部门申请补助时却被左推右诿。随后,他们一个星期一次的在市政府和劳动局民政局等部门转。转的时间长了村里的人就窃笑父亲他们是南方二人转,远比东北的二人转还要感人。只是东北二人转越转就越开心;我父亲他们的二人转却每转一圈病情就加重几分,转了十几圈大年叔就转不动的干脆潇潇洒洒地西游去。那年歆兰十五岁;

二人转剩下我父亲一人转了。律师建议他到地市里去碰碰运气。正所谓蚂蚁也想偷生,父亲到地市里去转了好多圈依然无结果,正想拿着我母亲到外婆家里跪在大舅舅面前借来的三百元准备由我扶着父亲去省里碰运气时,终于还未跨出家的大门我父亲就倒在地上撑不起来,第二天就追着大年叔到酆都城接唱二人转去了。我的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因悲伤过度,两个月后也撒手不管我。说是要跟父亲一起到天堂里享政策开放的福。父母双亡,刚刚满十六岁的我并没有在别人面前哭,默默的骑单车去学校里拿回自己的东西。了无生趣的我回来后,歆兰居然也跟着我回来。在我再三保证不会轻生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后,她才一步三回头的被大年嫂押着回学校。接着,在家年叔的帮助下我向村里签了三十年的土地承包合同承包了太阴岗和死仔滩的那片三十多亩的荒洼地,一步一步的艰苦地建起了我的养殖场。三年之后歆兰高中毕业考上名牌大学,但她宁愿闹上吊的也不要去大学。就快要开学了,她妈大年嫂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

…戈华!歆兰要到学校报到的前两天,大年嫂一早就守坐在自家门口等候我出门。因为灵猫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下来了,但他也是坚决不去大学的天天跟他爸妈吵。前几天他三更半夜的突然跑进我的茅屋强行爬上我的床。我是习惯独睡的这些天我只好暂时回家里睡。正想着今天准备在养殖场的另一间茅屋搭一个床,现在一开门就见大年嫂向我打手势。我愣了愣便退回屋里去。大年嫂一进屋就哗啦哗的掉眼泪。我心里有点慌急忙问:二婶。到底发生什么事?…歆兰她爸。那狠心的。他走之前什么都不说,就一味的千吩咐万吩咐要我无论怎样艰苦都要送歆兰去大学。歆兰她爸生前一直都说上大学是他梦寐以求的心愿,只因为他和我暗中恋爱以及另外一些原因拖累而没有去大学。所以他一直都希望歆兰帮他完成这个心愿。…二婶,这个我已经听您说过好几次。歆兰不是已经答应了么?莫非?大年嫂一提这事我已猜到几分。…那个死妹丁好端端的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大年嫂很气急的说:通知说二十八号就要报到现在已经是二十五号。我捱更抵夜帮别人接这样接那样的活儿来做,苦呀苦的就是为了让她能上大学。可是,她,这衰女包肯定是学了那只懒猫做逃学威龙。今天一大清早她在我房门口跟我说决定不去书了,不等我说话就走说是去镇上找她同学玩。我急忙追出去她已经骑单车走的远远。她,她分明是要气死我。我沉思了一下说:二婶您别担心。她可能只是跟您开玩笑的。…戈华。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说她。二婶苦愣愣的说:我从来都没有反对你们谈恋爱,但有缘份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戈华,我不干涉你们。但我只是想她完成她父亲最后的心愿而已。否则,你叫我以后怎么去见那狠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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