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沟壑纵横的石壁在眼前升起,不断向上延伸到不知名的黑暗中,沉沉的墨色翻滚着笼罩在上方挥之不去,就像漂浮在天边暗藏惊雷的乌云。
这里没有风,空气中的氧气好似被抽空了一般令人窒息。海姆达尔情不自禁的深吸口气,四面八方的气味扑鼻而来,监狱里的气息能有多好闻,但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被一条高不见顶的海沟吞没。
有那么一瞬,海姆达尔真以为自己梦游到了某条海沟的底部,不过他很快摆月兑了不适的感觉。霍林沃斯就在他边上,这肯定不是天马行空的梦境,这位上司在现实中出现就已经足够了,海姆达尔绝不会让他在自己的梦里现身。
跟着霍林沃斯朝前移动,开锁的食尸鬼被他们留在身后,它是专门负责开关闸门的。
进门前霍林沃斯从看门的食尸鬼那里接过一盏闪烁着橘黄色火光的黑色铸铁玻璃灯,光芒迅速蔓延开,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小区域,包裹住周身,温暖的颜色给人以安全感。监狱内部的光线不算很暗,要不然海姆达尔不可能在进门的时候就大致浏览了全貌。
玻璃灯是用来做什么的,暂时无法得知。
赫丘利斯监狱的整个造型就是间距宽窄不一的两面黑色石壁,壁上坑坑洼洼、有棱有角,当玻璃灯内的光线扫到石壁上,嶙峋的壁面反射出晶晶点点的银色光芒,海姆达尔靠近看了几眼,发现壁面淌着某种黏稠的液体,伴有刺鼻的气味,海姆达尔迅速收起好奇心,撤退。
考虑到监狱的位置,海姆达尔最初判断它像“海沟”,但这里没有海也看不见水,所以海姆达尔放弃了“海沟”的定义转为“峡谷”。
那一个个凹陷进去的窟窿大概就是牢房,海姆达尔在不够充分的光线中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视线慢慢朝上移,视野渐渐变得宽阔,使他看的更远。
绳索和木板搭建起来的吊桥高高低低凌乱的遍布石壁两侧,这些如同经过暴风雨浩劫的岌岌可危的吊桥是监狱内唯一的通道。它们像蜘蛛网横在巨大的石壁之间摇摇晃晃,星星点点的橙色灯火在蛛网间幽灵般隐约闪现,那些是提灯巡视,或者说无意识游荡的食尸鬼。
空气中突然传来轻响,仿佛是一种预兆,接着,上方乍然响起稀里哗啦的击打声,海姆达尔惊得仰起头,以为有什么东西会掉下来,少顷,他终于明白来时听到的雨声是怎么回事了,这其实是吊桥上捆绑的一种坚果相互摩擦后发出的震动。这种声音可以传播的很远,酷似硕大的雨点拍打玻璃窗,震得玻璃摇摇欲坠,耳朵嗡嗡作响。
等击打声过去,霍林沃斯才皱着眉头轻声说:“这是食尸鬼相互传达一切无恙的信号,一个小时一次,每次持续一分钟。只有食尸鬼才能分辩出当中的不同,如果有食尸鬼没按时击打坚果,它们也能听出来。”
在海姆达尔听来这些噪音都一样。
监狱里的食尸鬼不眠不休,换句话说一天二十四次。
似乎看出了海姆达尔的所思所想,霍林沃斯又道,“整所监狱都能听见,食尸鬼们自己;关押在这里的犯人;监狱长。”
哦,安静祥和的伊甸园。
赫丘利斯是一座彻头彻尾的鬼城,说这里是伊甸无疑更像是一种挖苦。
海姆达尔很想问问霍林沃斯,如果这所监狱能够称之为伊甸园,那些没资格拿到这个头衔的监狱是什么样的?想到阿兹卡班的摄魂怪,海姆达尔把这个疑问咽了回去。
上司说了,不让开口就得闭紧嘴巴。
“我们从那儿上去。”
通过上司的指示,海姆达尔看见挂在石壁上的一条绳梯,绳梯的另一头扎在10米高的凸起岩层上。赫丘利斯的第一层监狱就在10米上方。
爬上去?!海姆达尔敬畏的瞪着那截软趴趴的玩意儿,他从来没爬过这玩意儿,所以他很怀疑自己手脚并用的爬行能力。
当霍林沃斯驾轻就熟的沿着绳梯爬上10米高的岩层,并居高临下目光不善的望着他时,海姆达尔很没有骨气的三步并作两步抓住摇晃的绳梯,一副百折不挠奋勇向前的架势。
斯图鲁松小文员咬紧牙关,攀着绳梯手忙脚乱的往上蹭,黏滑的壁面难以落脚,小文员像风中的腊肠一般来回晃动,吊在半空中的腊肠泪流满面。
老子一定要当上法官,老子以后也要站在10米高的台子上用鼻孔看人,嘲笑别的腊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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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烛火的照耀下洞口的黑色开始躁动,第一间牢房越来越近,当看清楚那一团奇异的涌动着的黑云是什么之后,海姆达尔站住不动了。
提着玻璃灯的霍林沃斯没有在这当口难为他,斯图鲁松只是小脸苍白的杵在那儿不断深呼吸,比那时候自己捂嘴干呕着往后退有勇气多了。
海姆达尔想吐来着,可惜没东西往上提溜。大概被初到此地的胃痛不适消耗掉了全部热量,等身体舒服一些后他就觉得肚子饿了。
不就是虫子么,想当初在翻倒巷做店小二时没少和节肢动物培养感情。
海姆达尔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朝前挪步,侧着身,斜着眼,身体无意识的摆出防卫的姿势。
霍林沃斯一直在旁等着观察着,实际上今天的实践课进行到什么程度法官先生是有预案的,关键看海姆达尔的表现。他既没有给予对方任何形式的鼓励,也没有强迫对方必须听命行事。
所以,海姆达尔最终站到了他身边,面容扭曲着注视那个被黑色的虫子包裹住的门洞时,霍林沃斯难得宽容的在心里说:“以他的背景来推敲他的行为,他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
当然,他绝对不会当着斯图鲁松的面做出这样的称赞。
终于,长久的注视让他渐渐变得麻木,海姆达尔选择直视那些在昏暗的环境下外壳油亮的昆虫,每一只大概有鸡蛋那么大,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门洞,配合着窸窸窣窣的摩擦拍翅声,海姆达尔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这些虫有着鞘翅类昆虫的外貌,翅膀重复摺叠,前翅覆在最外层并同时覆盖住身体,呈长长的椭圆形,头部是什么模样看不清楚,说实话海姆达尔也不想看清楚。他宁愿把这些昆虫想象成屎壳郎,对了,古代埃及人还赋予屎壳郎一个很具欺诈性的名称:圣甲虫。
不过,当他发现这些山寨屎壳郎会排泄出一种黏糊糊亮晶晶的液体后又开始想要反胃了,难怪石壁上滑溜溜的,原来都是这些不知名昆虫的排泄物,想到自己刚才吊腊肠左右摇晃时用手扶着石墙,他就觉得手心……貌似有点异样……忍不住使劲往袍子上蹭了蹭。
那么,为什么这里有山寨圣甲虫?
答案是看牢门用的。
霍林沃斯把手里的玻璃灯往门洞前的地面上一搁,稀里哗啦的声音此起彼伏,黑乎乎的大虫子就像被摩西开辟的红海争先恐后的朝两边翻涌,爬上了周边的石墙,然后凝固般静止不动,露出了后面的牢门。被虫子堵住的金属栅栏门后方是牢房,虫子是“防盗门”,玻璃灯发出的光是“防盗门钥匙”。
“下午好。”霍林沃斯面不改色,对里面的人打招呼的声音显得极有教养。
海姆达尔知道要开始了,在灯火的帮助下沿着牢门周边的石壁搜寻,最后在房门上形似弓形拱券的正中位置找到了此间模糊的门牌号。
发现霍林沃斯还在独角戏似的跟里面的人唠叨,赶忙抓紧时间翻找羊皮纸,然后在霍林沃斯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的同一时间从容的递上了1号牢房在押犯的资料。
海姆达尔对自己的表现满意的不得了,霍林沃斯接过羊皮纸时瞥了他一眼,觉得他那副沾沾自喜的小模样儿特别刺眼,不过法官先生很快打消了适当打击下属的念头,不能在敌人面前搞“内讧”嘛。
尽管如此,法官先生也是有其他手段滴。
霍林沃斯把手里的羊皮纸丢了回去,卖报童又兼职了记录员。
海姆达尔端着羊皮纸一脸茫然,等到确信上司不是跟他开玩笑,海姆达尔瘪瘪嘴,刚升上来点的胜利感被万恶的上司轻易挫败了。拿出包裹中附带的羽毛笔和墨水瓶,海姆达尔四处张望找地方搁这些东西。
待确定地表上没有山寨圣甲虫的便便后把墨水瓶搁在了地上,犹豫片刻,又把布袋子朝**后挪动……
“你敢把那袋子搁你**下试试!”
不敢。海姆达尔抱着布袋子坐在了地上,然后捧着坚硬的如同一块木板的羊皮纸,拿着配套的羽毛笔往墨水瓶里蘸了蘸,抬起头来貌似天真的朝霍林沃斯眨巴着眼睛。
霍林沃斯眯了下眼睛,转过头继续和牢房内闷声不吭的犯人闲聊。
海姆达尔好奇的朝内张望了下,悲催的发现就连牢房都比他待的鸽子笼办公室大。整个牢房就两件东西:一张用两条铁链固定在墙壁上的悬空铁板床;一只抽水马桶一般的器物设在最里面,因为光线照射的角度问题,看不太清楚。
1号犯人在狭窄的床上窝成一团,任凭霍林沃斯滔滔不绝,他只当耳旁风。
终于,霍林沃斯演够了独角戏,颇为遗憾的告诉他,“好吧,那么我只有让食尸鬼来告诉我你的近况了。”
具有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一个提着玻璃灯的食尸鬼刚好游荡到他们附近,1号犯人如同触电般从床上翻下冲到栏杆边,死死把住铁栏杆用海姆达尔听不懂的语言怒吼咆哮。肮脏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脸上,透过发丝空隙,海姆达尔看到一张满是污垢的癫狂扭曲的脸和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
霍林沃斯弯腰拿起灯盏,光线从门洞口移开,山寨圣甲虫涨潮般蔓延过来,1号犯人仍然发了疯的咆哮着,虫子饥渴的朝那双滞留在栅栏上的手扑去,痛苦的哀嚎从栅栏后响起,转瞬消失在窸窸窣窣的振翅中。
“别发呆了,回去以后我要检查今天的记录。”
霍林沃斯平静的说话声拉回了海姆达尔的注意力,他低头看看手里的赫丘利斯1号在押犯资料,赶紧把自己的姓名和霍林沃斯的名字都签上,然后在无恙那栏画了一个圈,最后在补充那一栏写上“不与人沟通,狂躁”。
霍林沃斯瞥了一眼,慢悠悠的说:“不要擅自发明创造。”
“不能这么写吗?”海姆达尔往上翻了翻,发现上面的记录补充那栏都是空白的,忽然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了。
“算了,写就写了吧,但是要注意不能瞎编乱造。”霍林沃斯看他一笔一划认认真真,于是给他解了围。
海姆达尔嘿嘿傻笑两声,收好东西跳起来,十分狗腿的想要帮上司拿灯,被上司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海姆达尔也不在意,跟在上司身后屁颠屁颠的往下一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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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这人已经叫了一分多钟了,貌似没有停止的意思,海姆达尔现在对霍林沃斯的忍耐力已经从佩服升华为敬仰了。
这位一直为自己叫屈的犯人位于17号牢房,千万不要被这个数字忽悠到,在过去的二个多小时里他没有给16个人拉钩,17号是他们接触的第六名犯人。国际威森加摩与赫丘利斯已经不存在工作上的直接联系了,海姆达尔背的布袋子里的犯人卷宗并不包括这里所有的犯人,经过国际威森加摩审判的犯人数量只占据了四分之一。十年前数量还要多一些,最近几年有几人在狱中见了梅林,再加上国际威森加摩已经不再往这里送人,所以剩下的这些都是关押时间在十年以上的“老朋友”。
这位始终认为自己被冤枉的17号就是其中之一,服刑时间十六年。
海姆达尔知道这个人,他的案件在十六年前很出名,是当年各大巫师报刊的头版头条。海姆达尔在资料室与案件有关的旧报刊区域见过他的报道,因为和邻居发生口角杀光了邻居全家,雪上加霜的是他的邻居们是麻瓜。魔法世界严禁巫师利用各种方式残害麻瓜,魔法世界对麻瓜世界采取的态度是完全的漠视,你可以把他们当成空气,但是绝对不能看他们不顺眼。
杀害麻瓜和杀害巫师若放在一起审理,一般说来巫师司法界会把前者的情节看的更为严重。
倒霉的17号先生因此要在这里坐很长很长很长时间的牢,用以忏悔他的罪过,总而言之这辈子就要在这里终老了。
不过17号先生好像并不这么想。
霍林沃斯退了一步,向海姆达尔投去一个目光,就像曾经分析的那样,他们之间还没有建立起默契,所以海姆达尔完全误会了霍林沃斯眼神中包含的意思。他以为上司允许他开口,让他支招让17号停止他的鬼喊鬼叫——实际上后来才明白飞的这小眼神儿是让他把玻璃灯拿起来。
“你当然是冤枉的!”海姆达尔嗷嗷嗷的吼着,撕心裂肺的。
杀猪般的尖叫骤然停止,海姆达尔感到那对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透过铁栅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与此同时刚才用力太过嗓子吼得有点发疼,瞧他多鞠躬尽瘁。
海姆达尔看向霍林沃斯,心想您老倒是吱一声啊,他都已经不叫了,结果看到霍林沃斯冷着脸瞪着自己。
糟糕!海姆达尔暗叫不好,敢情自个儿自作多情了?!店小二精神的中心说是就是,不是也是;顾客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顾客就是梅林!一不小心就把这套拿出来了,但是很管用,17号先生不叫了。
“你刚才说什么?”
“没……”突然反应过来这话不是从上司的小嘴儿里出来的,而是从铁栅栏后面……
“我说你是冤枉的。”海姆达尔一脸诚恳。
17号的左眼痉挛般的抽搐了一下,直直打量了海姆达尔很久,突然说:“你是警察部队的人?”
“算是。”
“什么叫‘算是’?”
“我还是学员。”
“你刚才说我是冤枉的。”17号扯开一个笑,好像很开心,但是很突兀,有点神经质。
海姆达尔觉得他的眼神飘的很厉害,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目光,不应该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海姆达尔站起来,走开,这人还是把着栅栏坐在那里,目光并没有发生移动,海姆达尔犹豫的看着那盏灯,霍林沃斯上前提起它,山寨圣甲虫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把痛呼声一并包裹住。牢门处又变回漆黑一片。
“你早晚会习惯的。”霍林沃斯的声音很冷淡。“在监狱里把自己变得铁石心肠才是最安全的。”
海姆达尔默默跟在他身后移动到下一个牢房,霍林沃斯法官没有因为他的多此一举而有所责备,海姆达尔决定从现在开始封住嘴巴,就算对方喊破了喉咙也要表现的无动于衷。
灯盏搁下,光卷虫帘。
铁栅栏的后方在火光的透析下渐渐变得清晰,紧贴着栅栏的地上,一个人突然翻身坐起,隔着栅栏看着他们。他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长袍,即便这样的长袍毫无体面可言,他还是仔细的扣好扣子,过长的刘海挡在眼前,被他拨到耳后——抬手时海姆达尔看见袖扣上的金属光泽一闪而逝——露出一张被脏污侵蚀的看不清五官的容颜,无悲无喜,无忧无愁。
跳动的烛火印在淡棕色的眼中,明亮的的黄与眼底的棕完美的融为一体,如两团不息的火焰,在黑暗中静静燃烧。
“下午好。”眼睛的主人彬彬有礼的说。
海姆达尔看了眼拱券上的号码,抽出序列号为24的羊皮纸,上面姓名一栏写着:安德鲁斯·兰格,海姆达尔眯眼看着那名字,不一会儿,他在心里“哇!”了一声。
“那里面有份报纸。”
海姆达尔停下书写的动作,霍林沃斯又说:“把报纸拿出来。”海姆达尔在布袋子里翻了翻,抽出被羊皮纸压在最下方的报纸。飞快扫了眼报头,《周三布鲁塞尔》,这是比利时当地的报纸,刊登的内容大多是八卦和流传在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有点类似英国的《女巫周刊》,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有一点比《女巫周刊》略好,至少这份报纸不会诽谤别人。
霍林沃斯摇摇手,指指报纸,“读一下。”
海姆达尔很惊讶,“在这里?”
霍林沃斯不理会他的疑惑,转向牢门后的人,“您想知道些什么?”
“我的理想是把《巫师联合会综合新闻报》拿在手里,不过你从来都对我的小小愿望视而不见,而我现在对外面一无所知,所以,”24号看向海姆达尔,“请随意。”
“您的小小愿望对我们来说可不小。”霍林沃斯提醒他。
24号的嘴角微微翘起,没有理会霍林沃斯的别有深意,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海姆达尔,表情平静安逸,目光中带着某种期盼的雀跃,仿佛即将开始欣赏一台精彩绝伦的芭蕾舞剧,而不是关在铁笼子后面听人朗诵八卦。
海姆达尔把报纸翻开,就着玻璃灯发出的光芒在正对眼睛的这一面扫了一圈,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了某一个版面上。
“就读那个吧。”
海姆达尔看了眼24号,对他敏锐的观察力表示敬佩。
海姆达尔清了清嗓子,开始用英语朗读,霍林沃斯在他的朗读声中扬起了眉毛。海姆达尔越读越觉得有趣,他居然对着自己的上司和第一次见面的犯人朗诵自己男朋友的八卦新闻,当读到有个化名“玛塔”的女人声称自己为了不拖累威克多的名声忍痛舍弃了肚子里的孩子时他差点笑出来。
这可比弗雷德和乔治推荐的《疯言疯语大全》还要有娱乐性,他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也去订阅一份。
“请你换一种语言。”这时候海姆达尔刚好读完第一小节。
从第二小节开始,海姆达尔用德语朗诵,不过朗诵的速度慢了很多,因为这份报纸是英文版的。
“再换一种。”当他读完第二小节时,24号又适时的提出意见。
海姆达尔吃惊于他竟然能够准确的判断出这些段落的排列方式,包括自己什么时候会大喘气。
当他使用与娴熟有点距离的俄语开始朗读第三小节后,24号再也没有提出别的要求。
他读了整整一个小时,嗓子都快冒烟了,才读完了三分之一。霍林沃斯阻止他继续往下念,海姆达尔由衷的想要扑上去亲他一口。
24号的脸上泛出淡淡的遗憾,很显然,他还没听够。
“你的俄语基础不错,提升空间很大。”24号提出看法,只字不提另两种语言。
海姆达尔一开始有点受到打击的感觉,但转念一想,卡捷宁教授会时不时的跟他讲点家乡话,所以他的俄语算是得到过比较正宗的纠正。
“下星期再见。”24号对霍林沃斯点点头,又对海姆达尔点点头,貌似在对他今天的朗诵表示感激。
海姆达尔脸绿了,难不成下星期还要接着读?他觉得自己未来一个月都不想再看到报纸了,任何报纸。
说句实在的,这位前爱沙尼亚魔法部长让他想起了蜂蜜公爵的女乃油薄荷糖停留在胃里活蹦乱跳的那种不适。
离开那里时,海姆达尔忍不住对霍林沃斯嘀咕:“这位原来就这样吗?”
“老实说我很高兴他愿意听你读报纸,当初我只念了五分钟他就让我闭嘴了。”霍林沃斯若有所指。“这份工作是带有一定的复杂性的,不要单从字面上去理解。很多时候,很多情况因人而异,有些犯人是需要‘伺候’的,所以,斯图鲁松,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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