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霍林沃斯对海姆达尔点点头。
“今天晚了。”监狱长指了指旁边的纸篓,海姆达尔把报纸丢了进去。
“我和部长先生说了会儿话。”海姆达尔认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问心无愧。
监狱长微微眯了下眼睛,毫不掩饰他的不快,海姆达尔镇定的与他对视,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片刻后海姆达尔垂下眼,低眉顺目的退到了霍林沃斯身后,他已经表明了态度,没必要和比自己大好几级的官员死磕,点到为止就好。
贫血人士向来不参与巫师的纷争,靠在墙边看热闹,不打圆场,不搅混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霍林沃斯好笑的扬了扬嘴角,与仍板着脸的监狱长的视线对上,后者僵硬的转开眼。
海姆达尔是国际威森加摩的人,即便对其工作不满,监狱长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训斥,大家分属不同部门。监狱长由当地政府委派,算是国家干部,海姆达尔隶属国际组织,不是一个老板。
虽然不存在直接利害冲突,赫丘利斯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闹了矛盾平白给犯人看笑话。
霍林沃斯对海姆达尔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不一味的从令如流弱了iw的士气,但也不能一味的顶撞耍横,分寸拿捏很重要。
出监狱时,心情不错的上司发话,“今天就让国王跟你回去吧,明天上班带回来。”
海姆达尔看了眼国王,国王老神在在的迈着步子,貌似一点都不为自个儿的食宿问题担心,看准了海姆达尔不会虐待它。
在巫师联合会大门前又交代了几句,相互道别,霍林沃斯进了大门,这位工作狂貌似从来没准时下班。
“约翰先生,请留步。”海姆达尔叫住了欲往另一个方向去的贫血人士。
贫血人士回头看他,动也不动,海姆达尔快步迎上去。
“我上次跟您说的那事儿,您看……”
实际上海姆达尔最近一直想找机会当面问问他关于那些久久鸭蝙蝠的下文,可这位看上去挺机灵的却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看不懂他的暗示。海姆达尔觉得他都快把眼睛挤成都斗鸡眼了,人家还是那么不动如山,就算没有进展,您老好歹知会一声吧。
过了片刻,贫血人士方才“哦”了一声,海姆达尔惆怅了。
“您不会忘了吧?”
“我忘了跟你讲了。”所幸贫血人士不至于那么没心没肺。
海姆达尔干笑两声,“那么?”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交给我们处理吧。”贫血人士没卖关子。
海姆达尔喜出望外,那不正好么,还替自己省事省力。海姆达尔不打算寻仇——即使当面对质也不能把他流出来的血再返还回去,难不成咬人吸血鬼一口?他就是为了杜绝后患,别再出同样的事儿。
“他不会再跑出来胡作非为吧?”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求保证。
“吃人血怎么是胡作非为呢?”
海姆达尔深深滴觉得他俩有代沟,决定换种方式,“你们能处理好?不用巫师帮忙?”
这回是怀疑人吸血鬼的办事能力了,想当然的捱了记白眼。
“那个同伴坏了规矩,严惩不贷。”约翰先生丢下这句话十分潇洒的走了。
海姆达尔没功夫纠结他的失礼,心中大定。贫血人士从前跟他说过,吸血鬼与巫师间是求同存异的忍让互助关系,谁也不能越界管闲事。吸血鬼社会有一套他们自己的行为模式,一旦有巫师或者吸血鬼触犯了这条底线,将交由各自人马去处理。
就好比海姆达尔的久久鸭蝙蝠事件,巫师驱使吸血鬼对巫师使坏,巫师告上门来了,吸血鬼社会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万一巫师决定插手……谁都不愿意看见保持了千百年的平衡被打破。
说到底在孰是孰非的问题上吸血鬼始终比较被动,所以反应速度相对比巫师迅捷,不关其它,主要是他们生育力极低,人口比巫师少。
无怪乎有那么一句话:人多力量大。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海姆达尔把国王安置在前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飞奔进电梯。
到了楼层就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国际裁判理事会的休憩区,差点与出来的巫师撞个四脚朝天,点头哈腰的跟人道歉,在得到谅解后奔到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告示板前驻足观望。
火神队、火神队、火神队、火神队……
在全球魁地奇比赛进程告示板展示出来的正在进行或者即将进行的比赛告示前,海姆达尔花了点时间找到了阿拉斯托火神队的比赛情况。
60:260,火神队以二百分的落差大比分领先,金色飞贼目前还逍遥在外,就算对方找球手抓住了金色飞贼结束了比赛,相信火神队也会是笑到最后的。
海姆达尔对着告示板“呵呵”傻笑,附近来来往往的巫师们不禁频频侧目。
罗多彼庄园后方的带池塘的小花园。
“……因为种种原因,今天国王会暂时住在这里,大家要好好相处。”海姆达尔看看动物们的反应,嗯,从容不迫,颇有大将风范,不错。“那就解散吧。”拍了拍手掌。
豆荚是第一个蹿回屋里去的,这个点是各大巫师报纸的上门递送时间;紧接着小八驮着小面包妹妹继续它们每日的林间探险,实则糟蹋当地动物的觅食活动;唯独剩下女乃糖与国王虎视眈眈,就像古装片里狭路相逢的武林高手,摆着款儿,端着架子,号称以不变应万变,实际上就是摆谱不愿意先动手以免落于下风。
海姆达尔笑了笑,回屋换衣服去了。
路过一楼的一扇窗户时发现普洛夫立在那儿望着小花园方向,看到他过来,忙说:“让猎杀浩克待在那儿不妥吧,女乃糖是客迈拉兽。”一山不容二虎。
“打是亲骂是爱,让它们先自己亲近亲近吧。”海姆达尔没心没肺的说。
普洛夫无语了。
“它们聪明着呢,知道分寸,不会闹出性命问题的。”海姆达尔对自家的动物们很有信心。
海姆达尔看着科的脸沉默片刻,科紧张的低下头,老用大手去抓高凸的瓢,可怎么也挡不住海姆达尔穿过那几根欲盖弥彰的手指落在他脸上的目光。
海姆达尔看他这样无奈的叹口气,心想我看上去像大老虎吗?不就是多看了几眼么,为什么怕成这样?
其实科的心态就跟小学生没做完家庭作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时那种对手指的忐忑差不多。
“没睡好?”海姆达尔说。
科点点头,“……睡、睡不着。”
“在想什么?”
科一时间没说话,海姆达尔也就是顺口一问,不打算砸人家的砂锅,谁没个不想让人发现的烦心事,于是拿出带来的小黑板在屋子里到处比划。
科径直低头不语,等海姆达尔终于找到个满意的地方搁好黑板,并拿出一支粉笔放在黑板下的勾里时,科猛抬起头。
“老师……”
海姆达尔回头,一脸惊讶道,“你叫我什么?”
“老、老师!”科的神情很郑重。
“不敢当。”海姆达尔摇手。
科很坚持的看着他,海姆达尔与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这孩子真执拗。
“你可以叫我里格。”海姆达尔尝试循循善诱。
“老师!”这一声铿锵有力,难得的没有一点结巴。
别看斯图鲁松室长一副坐立不安,怕误人子弟的心虚样儿,心里美着呢,要不是为了面子,早就飘上天去了。
海姆达尔故作正经的咳嗽两声,算是默认了自个儿的新职称。
“你刚才喊我是为了什么?有什么问题吗?”马上开始摆老师的款儿了。
科把两只手举起来,海姆达尔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科一脸的慎重与决绝,料想必定有为难的事情,不敢大意了,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老实说海姆达尔从头到尾没把这双手套放在心上,最近这段时间没少见这东西,貌似和格林德沃沾边的巫师都爱戴着它们,仿佛是一种组织装扮,类似制服的性质,所以当初乍看到科也戴手套,又穿着情报组织的斗篷,就没往心里去。
难道不是这样吗?
科褪去手套,露出一双粗糙的手,他的手指粗大,指尖扁平略方,指甲修剪的很秃。海姆达尔把两只手翻来覆去的看,什么都没发现。
“这、这里。”科把手背举给他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海姆达尔纳闷了一会儿,但见他一脸肯定,想了想,拿出魔杖,杖尖对准他的手背,轻声说:“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科点头的同一时刻,魔杖爆出一团亮银的光芒落在他的手背上,双手手背如置于烈火上烘烤,渗出了火辣辣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疼痛感愈发强烈。
金色的光芒自手背上陡然间喷薄而出,海姆达尔脸色一变,加大了魔法的输出,金色与银色激烈的碰撞,如两个短兵相接的铠甲武士,金戈铁马一触即发。
手背上的皮肤撕裂般的痛楚,科发出断断续续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他咬紧牙关,克制住想要把手收回来的冲动。
海姆达尔也是一头的汗,他看看一脸痛苦的科,说:“要不算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等会儿即使你哭鼻子我也会继续下去。”
科摇摇头。
“好吧。”海姆达尔的目光落回他的手背,不敢放松手里的力量,两团光芒激烈的缠斗,混合交融在一起忽明忽灭,忽金忽银,直到银色光团猛然间夺得先机光芒四射,海姆达尔狠狠咬了下牙,一字一顿道,“给、我、出、来!!!”
所有的斑斓在那一瞬土崩瓦解,碎裂成片,稀稀落落,不复存在。
原本空无一物的双手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两个暗金色的三角图腾,表面流转着暗红如血的光晕,光晕稍纵即逝,带出一条灿金色的尾巴。
nnd,原来是这东西,自打那次被圣徒暗算,海姆达尔就得了三角躁郁症,一看这形状就气不打一处来。
科一眨不眨看着那俩金三角,貌似第一回见。
突然想到情报组织那群人手背上没这东西,他们只是戴着一双有类似功能的手套,而科这个就像给猪戳盖合格章一样,是直接敲在皮肤上的,跟情报组织那群人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你不是说你不是圣徒吗?”海姆达尔斜眼瞅那俩三角,越看心情越不美丽。
“我、我不是、不是……”科怕海姆达尔误会他撒谎,很着急。
“这是谁给你弄上去的?”海姆达尔问。
“我不、不知道……”科一副费解的样子。“我懂、懂事以后、后就有、有了,妈妈、妈说不能给别、别人发、发现。”
普通人本就看不见,也并非所有巫师都能觉察到,戴手套不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想到科的身份,海姆达尔又有点明白了,他戴了手套比不戴手套让人放心。
至于这个盖章的人……
不会是他祖父,他祖父已经不在了,如果是他爸爸……要是他爸爸就好解决了。不管他父亲是否在世,那已经是进了监狱半截入土的,如果海姆达尔把这个标志抹消掉即使他父亲察觉到也鞭长莫及,力不从心。
怕就怕是boss本人的手笔,转念一想,即便是格林德沃本人弄的又如何,现在圣徒活动渐有抬头之势,这么多年世界和平的懈怠,各国警力疲软,被圣徒钻了不少空子搞非法集会,格林德沃若想东山再起早就出来了。
又想到刚才科见了金三角的陌生神态,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显现过,说明……海姆达尔安心不少。给自个儿心理建设了半天,到底还是不敢正面挑战人大boss,万一人家正好闲来无事……遂决定曲线救国。
海姆达尔的魔杖一直就没撤走,主要是他强行逼出了定位咒,如果操作不慎科的这双手就废了。没错,在海姆达尔看来这个似是而非的咒语貌似和定位咒语很接近,他曾经请教过卢修斯黑魔标记,在卢修斯的描述与书本的结合下,海姆达尔认为黑魔标记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类似定位咒语。
伏地魔本身就是雷达,他为各食死徒标记黑魔标记,实际上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操控他们的行动,要不然也不会得到食死徒们的一呼百应,更不可能随时召唤他们。(ps:这些都是自个儿瞎编的,大家看看就罢,表当真。)
科的这个比一般的黑魔标记复杂,但原理应该是一样的。
海姆达尔的魔杖正联结着手背上的标志,能够看见二者之间被一条金色的弦连接着。
“我给你改改,还是会疼,你忍着点。”海姆达尔说。
科点点头,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海姆达尔表示压力很大。
银色的光芒通过金弦源源不断的输送到科的手背,力透手背般的金三角在银光的侵蚀下逐渐黯淡,暗红色的光晕激烈的游动,在银光中急速流转,横冲直撞,似在抵抗银光对金光的同化。
这一下,苦情戏重演,流汗的流汗,痛呼的痛呼,俩人又一脸悲剧了。
海姆达尔月复诽格林德沃,你丫好好的正经事儿不做,整这么个复杂棘手的金三角做什么?!不务正业!!!
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说人格林德沃的坏话,当他唾骂到第十六遍时,金光终于系数散去,暗红光晕在银光的包围中消融溃散。
海姆达尔松了口气,好像跑了一趟一万米马拉松似的浑身虚月兑,汗流浃背,再拖一会儿他就要月兑水了。
大boss就是大boss,不是一般人能揣度的,改他一个定位咒痛苦成这样,海姆达尔心想以后再不能蛮干了。
科顾不上疼痛,带着黑眼圈布满血丝的小肿泡眼睁的大大的,就见那一对金三角,不,现在是银三角了,在手背上一点点发生扭曲变形,扭曲的过程极其缓慢小心,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又一帧,却又牵动人的敏感神经,至少科就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新的标志在科的手背上成型。
一双银光烁烁的莫比乌斯无穷大图腾。(就是这个∞)
科愣愣的看着它们,一时间有点缓不过劲来。
就在科愣神的当口,那道由金转银的弦悄悄从手背上月兑落,在空中划出银色波澜,翻滚着没入海姆达尔的魔杖杖尖,魔杖在吞噬了所有的银光后啪嚓爆出一团银火光,貌似在说“我吃饱了”。
看科还是那呆呆的模样,海姆达尔就让他把魔杖拿出来,科虽然脑子拐不过弯来,却还是一样的听话,马上照做,之后又在海姆达尔的指导下把自个儿魔杖杖尖对准了已经自手背上慢慢消退下去,只剩点点星光的莫比乌斯。
“说老师。”海姆达尔说。
“说老、老师……”
海姆达尔一头黑线,抹了抹头上汗,又道,“老师。”
“老师……”
下一秒,莫比乌斯犹如沉寂在水底的新大陆排山倒海一跃而出,在手背上轮廓清晰的浮现。
同一时刻,海姆达尔的魔杖杖尖银光大盛。
科憨憨的看看手背上的莫比乌斯,又看看海姆达尔的魔杖,过了一会儿,咧嘴笑了,小肿泡眼闪闪发光,就和手背上的莫比乌斯一样璀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