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走到警察总队的办公区域,门口负责接待的女巫急忙站起来,霍林沃斯飞快打了个手势,那名女巫安稳的坐了回去。
他被霍林沃斯带到警察总队的壁炉大厅内,穿着警察部队巫师袍的巫师们在大厅内匆匆穿行,绿色火焰在周遭不停闪烁。一身紫色巫师袍的法官在漆黑的大背景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探员和学员纷纷投来目光,霍林沃斯不动声色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去,斯图鲁松小文员抱着布包紧随其后。
他以为上司准备使用壁炉,但是他们很快横穿过整个大厅,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门边。角门两侧各有一根凸出的浮雕柱子,柱头上各蹲着一只有翼怪兽,尖嘴利齿,两只竖起的耳朵如蝙蝠耳又大又宽,怪兽胸前抱着一只插.着蜡烛的烛台。
海姆达尔回头打量,发现这门的地理位置相当隐蔽,设置的位置十分刁钻,来来往往的巫师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匆匆掠过,貌似谁都没注意,至少自个儿来过好几次警察总队的大厅,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有一扇角门。
霍林沃斯用海姆达尔听不懂的语言——也许是法语,也许不是——说了一句口令,柱头上的两只怪兽刷地张大嘴巴,从口中喷出一串颜色古怪的貌似是火的东西,点燃了怀里的烛台。
角门无声无息的开启,露出一截黑洞洞的内部,尽管什么环境特效都没有,往门里张望的海姆达尔却感觉到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一团黄绿色的亮光一闪而逝,紧接着一大片仿佛烟雾般柔韧的光亮像着火的草原在漆黑中铺天盖地的亮起,犹如鬼火组成的汪洋。海姆达尔一悚,情不自禁的朝后退了一步,可定睛再看,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霍林沃斯对他的奇怪举动没有说什么,进门前吩咐,“吃块巧克力。”
海姆达尔把一块热火巧克力塞进嘴里,就像在嘴里搁了一块热源,持续不断的输送着热量。海姆达尔舒服的叹口气,泛着寒意的僵直后背松快了一些。
“巧克力和糖都别急着咽下去,含在嘴里持续时间更长。”
海姆达尔点点头,跟在上司身后,弯腰钻进洞开的大门。
角门在他们身后合上,睁眼瞎一般的黑暗持续了一秒,下一秒,霍林沃斯点燃了荧光闪烁。
借着荧光闪烁的光芒,海姆达尔隐约看出这是一条由砖石垒砌起来的全封闭通道,通道内的气温比外面低了很多,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感到了寒意,他不禁捏了捏拳头。
“尽量别使用魔法,这儿的居民对魔法有些抵触,可能会发生什么。”霍林沃斯朝前走去。
海姆达尔不敢问“这儿的居民”以及“会发生什么”,虽然很想知道。他唆了唆嘴巴,跟了上去。
这条通道比想象中长,海姆达尔拿出怀表借光看时间,确定已经走了十来分钟。通道全是千篇一律的冰冷砖头,海姆达尔注视着它们,它们以同样的目光回视。途中,每隔一段距离,能看到一个带拱券的门洞,这些拱券千姿百态,有植物券头、也有动物,或者不知名的怪物,似乎是不同时期留下的。门洞内跟通道内一样黑,有些门洞内会传出古怪的声音,海姆达尔衷心希望自己听岔了,因为有些门洞路过时带给他强烈的不适感,伴随那些古怪声响让人心惊肉跳,一些门洞的不适感稍弱些,他很高兴不用走进那些门洞。
当他为此庆幸之时,霍林沃斯在一个门洞前站定,海姆达尔一脸苦逼的瞪着那扇门,这门给他的不适感几乎是之前那些门的总和。
“这儿吗?”他颤巍巍的说,发现声线有点抖,赶忙又含了一颗火焰威士忌夹心糖。
霍林沃斯举着魔杖钻了进去,海姆达尔咽了咽口水,一脸视死如归的紧随其后。
还没站稳,就听到“嗤啦”一声,一支火把自燃,整个空间终于摆月兑了漆黑。
海姆达尔泪流满面,他宁愿神马都看不到,难怪阴森森的浑身不自在,这里居然是墓地,满房间横七竖八的墓碑。觉得脚下有点硌,低头一瞧,左脚竟然踩着一个头盔似的东西,他赶忙后退,发现自个儿刚才站在一块碎了好几段的墓碑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踩上去的。海姆达尔在心里使劲道歉,小心翼翼的跨到上司身边。
与其说这里是墓地,更贴切点应该是战场。除了东倒西歪的墓碑,剩下的全是各式盔甲和冷兵器,覆盖着岁月的尘埃,明明死气沉沉,却又十分形象的瘫在地上,仿佛前一秒还穿戴在主人身上。
海姆达尔的目光向前方移动,然后愣住了,虽然有火把提供光源,但照明范围实在有限,他刚才都没注意到,屋子中央居然还有一把高背椅,一副与地上的盔甲截然不同的铠甲摆放在空荡荡的椅子上。尽管布满了灰尘,盔甲的复杂与华丽仍然清晰的展现出了与地上那堆盔甲本质上的不同。
高背椅两端翘起的圆锥形椅背上挂着一个圆箍形的东西,因为离的远,海姆达尔看不清具体模样,只有一条金辉随火焰的舞动在椅背顶端闪闪发亮。
“巴西尔,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如果听到,回答我。”霍林沃斯举高魔杖,荧光闪烁的光源刹那间膨胀,海姆达尔在骤然刺目的光线中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尝试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刺眼的光芒不复存在。高背椅上的盔甲发出哗啦一声动静,这个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惊心。盔甲犹如被附着上了灵魂,眨眼间,一个穿戴着盔甲的武士端坐在高背椅上。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
沉重的铠甲又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看不清面容的武士站起来,转身,两只被布满倒刺的鳞甲包裹的手掌活动了几下,武士拿起椅背上的圆箍并戴在头上,然后他转回身来。
海姆达尔这才看清楚,那是一顶王冠。
“为何唤醒我?”
仿佛从阴间传来的沉闷声音钻进耳朵里,轻缓的,犹如叹息。海姆达尔忍了又忍,才没用手掌去捂耳朵。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霍林沃斯放下魔杖。
“外敌侵略?”
“不,距离上一次大战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我们取得了胜利。”
“已经五十年了?”
霍林沃斯点头,“我们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我不为活人战斗,”盔甲武士苍凉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当初不是这样约定。”
“并不是让你与巫师战斗,也不是挑起战事,更不是利用你消灭另一波巫师。”
“那是什么?”
“阿兹卡班。”
“阿兹卡班?”
“一间巫师监狱,那里的守卫需要更替,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们国际威森加摩。”
盔甲武士不再说话,貌似不太愿意,当然,这是海姆达尔资自个儿脑补的。
“你想让我们驻守在一间巫师监狱里?”半晌后,盔甲武士终于有了回应。
“对,你同意吗?”
“那要问问他们了。”
随着话音落地,地上的盔甲一副副临空飞了起来,并迅速拼合成为整体,不多时,由一群盔甲组成的军队整齐的排列在高背椅前方,他们都看不清脸部,头盔里只余一个黑洞洞的窟窿,他们手中握着兵器,两侧最外延还各站着一列骑兵。那些马漆黑如墨,悄无声息,与它们的主人一样披挂着厚重的盔甲,两只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马嚼两侧的倒刺钉子又尖又细,泛着一层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这支突如其来的铠甲军队太有震撼力了,不声不响威逼到眼前,饶是镇定如霍林沃斯,都忍不住往后撤了一步,海姆达尔赶忙跟进。
诡异的笑声从高背椅那方传来,跟环绕立体声似的包裹着空间中的俩大活人,紧接着,军队中也响起笑声,并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笑声持续折磨着耳膜,即使捂住双耳也无济于事,鬼笑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海姆达尔这下知道了。
霍林沃斯魔杖一挥,直指高背椅上的盔甲武士。
“你的回答,巴西尔!”
笑声戛然而止。
“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愿意去吗?”被霍林沃斯称为巴西尔的盔甲武士慢悠悠的开口。
两侧的战马突然掀蹄子嘶鸣,其余武士们继续保持沉默,连胳膊都没动一下。
“他们似乎不太愿意。”巴西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笑。
“既然不愿意就算了。”没想到霍林沃斯从善如流。
海姆达尔心里纳闷他怎么突然好说话了?这位领导干部从来都是认准了就一定达到目的。
“由我们巫师去驱赶它们比你们喊杀喊打方便多了,肯定也比你们有效率。”霍林沃斯作势要走。
满屋子的盔甲士兵突然起了骚动,他们激动的举起手中的利器敲击盾牌,锵锵锵的碰撞声带动了战马,它们跺着蹄子,喷着鼻息,不断甩动头部,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霍林沃斯微微一笑,返身好整以暇的看向高坐在椅子上的巴西尔。
“看来是愿意了。”
巴西尔沉默片刻,“那里的守卫还没有撤走?”
“没有,如果你们要驻守在那里,必须驱走前任。”
“前任是谁?”
“我前面也说了不会让你们去跟巫师战斗……”
“是谁?”巴西尔不耐烦的打断他。
“摄魂怪。”
士兵们这下更激动了,敲击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响亮。
简直是一群战斗狂,海姆达尔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的跃跃欲试。
“什么时候?”
霍林沃斯不紧不慢的说:“别急,我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现在还不到你们出马的时候。”
“活人就是麻烦。”巴西尔显得有些失落。
这位国王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
海姆达尔心想这下应该算谈妥了吧,结果一转眼与高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四目相对”。人家明明连眼睛长在哪里都看不见,海姆达尔却有种被盯住的感觉,好像成了一只被毒蛇瞄准的小青蛙。
“那是要留给我的新人?”
虽然不明白新人是什么,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海姆达尔缩了缩脖子,悄悄挪到霍林沃斯身后。
“他将是我的继任者,也许不久的将来由他负责与你们接触。”
啥?!海姆达尔的小心灵尖叫一声,面上依旧深沉冷艳。
“我已经好多年没碰上年轻的新人了。”巴西尔一副依依不舍的口吻。
海姆达尔强忍住不去问“新人是什么”,总觉得一旦问出口就真的“新人”了。
“如果他出了错,你们惩罚完以后就留给我,我一直想扩充军队。”
换句话说让他当鬼?海姆达尔这时候如果还看不出这些家伙不是人就傻缺到无敌了。
“嗯,到时候再说吧。”
一直到离开那间阴森的墓地房间,走出诡异的通道,重新回到大厅。那股始终萦绕周身的寒意才逐渐散去,但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仿佛侵入了皮肤,渗透进了骨血中挥之不去。
“我办错了事要接受惩罚?”海姆达尔愁眉苦脸的看向上司。“我们iw没有废除体罚吗?”
霍林沃斯白了他一眼,“你的见识也就跟没有在世记忆的恶灵一个级别?!”
“他们是恶灵?”
“准确点说是幽灵,不过他们在世时不是巫师,没办法像巫师那样死后重返世间,他们之所以能在人世间活动,因为受到了巫师的召唤。”
“就像召唤黑魔法生物那样?”
“你的归类倒是准确,如果要给恶灵分类,他们就是黑魔法生物。他们不像幽灵,他们没有在世的记忆,也就是不记得自己活着时是什么样,不记得家人、朋友,甚至连自己都不记得,被召唤回来的恶灵能够记住的只有召唤他们的巫师在召唤过程中灌输给他们的记忆。”
二人穿过大厅,朝出口走去。
“刚才那位被您称为‘巴西尔’的恶灵是那些人的首领吗?”
“他活着的时候是一位统治者,当然,我是指麻瓜世界。”
“那位统治者看上去好像很喜欢打仗。”
“他活着的时候似乎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成了恶灵之后就只记得怎么打仗了。”
如果依霍林沃斯之前的说法,这不是恶灵的错,应该是把他召唤出来的巫师想让他成为那样的恶灵。也许,那位巫师就是当初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某位,或者iw中的某位……这个问题深想下去没底了,海姆达尔慌忙丢开。
“那位统治者是哪个国家的国王?”海姆达尔好奇道。
“说他是国王不太准确,”霍林沃斯说。“你知道巴西尔二世吗?”
海姆达尔摇头,一脸迷茫,他只知道秦始皇,不晓得神马二世。
霍林沃斯并不奇怪,巫师不了解麻瓜的历史才是正常。
“巴西尔二世,拜占庭皇帝。”
海姆达尔惊讶极了,是一位皇帝啊,那就是说他头上戴的不是王冠,应该是皇冠。
在斯图鲁松小文员心里,只有天朝的皇帝概念,以那样的概念套在巴西尔二世身上,被这皇帝一说震惊到了。
“那皇帝陛下说的‘新人’到底什么意思?”小文员仍然耿耿于怀。
“很久以前巫师们会通过死去的犯人召唤新的恶灵,补充现有的恶灵,不过这样的做法早就被禁止了。”
海姆达尔不自然的说:“皇帝陛下的那批手下里是不是……”
“大概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有四十来岁,不是四百来岁。”
海姆达尔内牛,生活在新时代真是太美好了。
第二天早上他离开电梯,没走几步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楼层内巫师很少,维修管理部门都还没来更换今日气候。他顶着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太阳走进办公室,紧接着一顿步,愣在了门口。
海姆达尔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三次以后确信自己没眼花。
那边突然转身,他迅速收回目光,佯装浑然不知,走向自己的小桌子,貌似自然的把布袋子放在桌面上,然后像往常那样去照顾穆萨耶夫的植物。
“你看不见我?”
海姆达尔吓的差点把花盆丢过去。
“你在跟我说话?”
“这里没有别的活人。”
海姆达尔赶忙把花盆搁在安全的地方,一脸诧异的看着那突然冒出来的幽灵。
“您是不是走错部门了?我们这儿是国际威森加摩。”海姆达尔可以很确定的告诉对方,幽灵从来不上他们这儿窜门。
“我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上次出来还是五十年前。”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然后脸色微变。
“巴西尔二……嗯,陛下?”尝试问道。
“我们昨天才见过。”
海姆达尔无语,昨天您老没脸没皮的,我上哪儿去面善啊。
“恐怕您对这里的一砖一瓦比我还熟,您继续。”海姆达尔看他月兑了那身煞气十足的沉重铠甲,穿着很像巫师斗篷的黑色连帽长袍,帽子遮住了头部,还是看不清长相,帽子外部压着一顶沉甸甸的皇冠。两条胳膊上的鳞甲没月兑,藏在宽大的袍袖里一点都看不出来,两只手一伸出来,喝,那倒刺……海姆达尔急忙转开眼,眼不见为净。
想到霍林沃斯昨天宣布的下任继承者的说法,莫非皇帝陛下是来跟自己套近乎的?斯图鲁松小文员有些小澎湃了,准备说点什么,一转身,陛下已经没了踪影。
tbc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说个事,个人志预售要推迟了。
看到群里和留言区朋友们对于个人志的期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赶紧告诉大家一声。
不过别担心,不是取消,只是推迟。
做书的姑娘有强迫症,一次又一次的校对,就连页眉神马的都是改了又改,她跟我说样书确认都要进行一个月,也就是我跟她不停反复的确定最终书的样式。昨天跟她聊了一会儿,发现咱俩定的预售时间太赶了,决定节奏放慢。毕竟这是泡桐第一次出个人志,想尽可能的不留遗憾。
总而言之,泡桐在这里跟大家说抱歉,预售要推迟了。
我想了想,决定过程中的每一个大环节敲定的落实,会及时跟大家分享。
再说一次对不起>_<
ps:最晚最晚不会拖到过年那会儿的,请朋友们放心。
又ps:截止上个月30日,异乡第一次征稿结束,感谢所有给泡桐寄了画稿的朋友,非常感谢你们参与进来,还花时间和精力给异乡画图,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