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同学,
我谨代表德姆斯特朗专科学校全体一年级学生给你写信并送去祝福,希望未来一个半月的赛程你能走得长久长远——久远到我们来看决赛!
不用太感动,这是应该的。
对了,你还记得罗斯特吗?就是在第一堂天文课上开小差打瞌睡,然后差点从旁边的扶手栏翻下去摔断脖子的罗斯特。还记得他吗?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他的父亲在门票购买方面颇有门路,按照惯例,糖耗子大奖赛的决赛门票能够享受到的最大折扣是九折,罗斯特先生却能以七点八折弄到手,这还只是成年人的票价,据说未成年人可以在这个基础上享受更多的优惠……
因此,我们每个人都订了一张。
真的不用太感动,这是应该的。
前些天各科教授们的讨论下来了,喔,对了,忘了告诉你他们为什么要讨论。是关于你学习进度方面的。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各科的阶段测试考不了,算算时间等你回学校刚好赶上期末考试。教授们决定免去你所有的课后作业,并且直接给出教科书上的考试范围,那些书本已经随信一并邮寄过去……看到这里先别激动,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任何变化都是有代价的。期末考试期间,教授们会另外给你出一套针对性完全不同的考题,也就是跟我们考的内容不一样,而且他们会亲自招呼你,进行专门的面对面一对一的测试。
感动吧?!我的朋友!不用太情绪化,这是应该的。
最后我想问问,你觉得你进决赛的把握有多大,如果把握不大请尽快告诉我们,至少要赶在退票截止日之前。
在此致上全体一年级的祝福。
祝好运,
卡罗·琼斯(就是那个“我姐姐说”的胖小子)
***
“开始了!开始了!”一个家养小精灵尖叫着跑进帐篷,看起来兴奋坏了:“亚当少爷!开始了!”
什么东西开始了?海姆达尔大惑不解。刚才回到帐篷的时候亚当就命令它站在门口把风,至于到底要看住什么东西却始终不得而知。
亚当迅速做出反应,他扔下手里的赛程表,对那个激动莫名的家养小精灵说:“去把夏比叫下来!”
小精灵衔命而去。
“快出去看看。”亚当说着率先冲了出去,行色匆匆间一改平日的老成,脸上流露出少年的冲动和喜悦。少顷,夏比也急急忙忙奔了下来,二话没有直接往外面跑。
海姆达尔莫名其妙地跟了出去,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外面还和进帐篷前一样黑压压的人挤人。忽然,空气犹如凝固般让人产生出一瞬间窒息的感觉,好像大家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就连青草迎风摇摆的声音都恍若惊雷声大无比。
“快看!”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叫,顺着指向天空的手指,人们定睛瞧去,遥远的天边有两个黑点朝这里缓缓移动过来。人们张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等着,激动着,直到那两个黑点在视野中渐渐变大变清晰,由点成片抽丝剥茧般的显出它们刚猛而略显狰狞的轮廓——
之后,人群沸腾了。
沿着日光的轨迹凌空飞来的是两条身披冰蓝色鳞甲的挪威脊背龙,振翅前行威武凶猛,光滑的鳞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银光,巨大的龙身缓缓飞掠人们的头顶,在全副武装的专业训龙师的指挥下慢慢兜绕着圈子。
亚当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本届的揭幕嘉宾就是这两条大家伙了。”
海姆达尔还没从脊背龙带给他的震撼中回神就听见他这番自言自语,心里的不解和好奇再度蠢蠢欲动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龙?”
“因为今天是开赛日。糖耗子从来不举办所谓的开幕式,第一天的门票理应缺乏卖点,实际上恰恰相反,很多观众正是为此而来,光是第一天的赛场揭幕就比很多大赛天花乱坠般的开幕式噱头有看头多了,你就等着吧。”
亚当刚一说完,那两条飞龙忽然同时一震翅膀朝西边的一排小山包上猛然俯冲过去,在现场观众的惊呼中,两股橙色的烈焰从大张的龙吻中喷吐出去。
激动人心的时刻随后而来,天空仿佛烧着自上而下裂开焦缩卷边,犹如舞台的垂帘幕布被点燃烧化碎成片片粉末飘在空气中随风而逝。
海姆达尔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先前存着的疑惑也烟消云散了。这片草场说是赛场,单单帐篷就把这里塞了个满满当当。他曾经从东到西再从南到北的徒步走过一遍,花去他一个上午的时间,平心而论确实很大,但是当赛场却是远远不够的。光是飞天扫帚速度竞赛需要运用的场地就能把这片草场填满,难不成正式开赛以后要在所有选手、观众的脑袋顶上来来去去?
事实并非他想的那样,正式赛场一直就在身旁静候,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
天之幕布被拉开,平日里阻挡视野的绿色小山包在火焰中溃散消灭,烈火吞吐之后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不是焦黑的大地凋敝的原野,而是糖耗子国际未成年巫师大奖赛的正式赛场。
随着花花绿绿有如游乐园般的赛场一起出现的是振奋人心的宣告:我宣布,第52届糖耗子大奖赛正式开赛!
人们欢声如雷,嬉笑尖叫着蜂拥而去。
人群中的海姆达尔被周围的气氛带动感染,像个疯子一样跟着一块儿放声大叫,叫累了之后就直接躺倒在草坪上喘气休息。几乎所有人都在笑,都在叫,都在欢呼,这一时刻,人们的心好像全都捱在了一起,没有隔阂,没有猜忌,没有抱怨,没有仇恨。语言不再是障碍,交流不再受到地域的阻碍,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一样的人。
我爱魔法。仰望蔚蓝色的天空时,海姆达尔这般想着。
请全体参赛选手注意了,这时候,悦耳的女中音在赛场上空响起:随具体赛程表分发到各位手中的号码牌请务必妥善保管好,它是您参加本届大赛的重要凭证,您每一场比赛出赛前都需要出示该号码牌,如果可以请您尽可能地随身携带……
海姆达尔赶紧翻身坐起,从口袋里模出之前拿到的牌子。说它是号码牌其实不恰当,这就是一张类似扑克牌的东西,但是上面画的图案却不是扑克牌的图案。是一幅彩色图画,颜色看起来很陈旧,构图也是又古老又奇怪:一个珠光宝气的男子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双手抱胸,神情怡然自得。身后的高桌上覆盖着华丽的蓝色桌布,九只杯子排列整齐地码放在上面,背景是一片鲜亮的柠檬黄色。牌的最上方有一串看不懂的花哨字符,海姆达尔询问过亚当以后得知,这是拉丁文,意思是杯九。(注:这是塔罗牌里的小阿卡纳牌组里的一张,相信玩过塔罗牌或者知道塔罗牌的筒子应该心里有数)
响彻天空的说话声持续播报重要信息:请参加单项个人赛的选手们注意了,下面将要进行的是飞天扫帚设计大赛,请参加飞天扫帚设计大赛的选手在赛场大门口集合……
跪坐在草地上的亚当听闻站了起来,海姆达尔知道他打算去现场观看比赛,他们三人在拿到具体赛程表以后就比赛项目讨论过。开赛日的第一个单项个人赛将对团体赛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根据本届大赛的赛事设定,飞天扫帚设计大赛的头名设计方案就是本届团体赛的比赛内容。也就是说设计大赛的第一名设计出的飞天扫帚将由参加团体赛的选手们让它彻底月兑胎换骨由虚变实。
设计大赛的结果将成为团体赛的风向标。亚当之所以急着去一探究竟也因为此,飞天扫帚设计大赛的命题迟迟没有公布,即便是参加设计大赛的选手们心里都没底,大赛官方之前也没有找他们通过气或者表个态什么的,都没有,忐忑不安那是肯定的,一切的未知将在随后的比赛中揭晓。
请参加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选手们注意了,半个小时以后第一场预赛将在赛区的魁地奇场地内进行,请选手们做好出赛的准备。
海姆达尔刷地绷直身子,眼睛瞪得滚圆:“到我了。”
夏比扑哧一声笑出来,拍拍他明显僵直的肩膀:“沉住气,这才是第一场预赛,还有一个半月的赛程在等待着你。”
海姆达尔抽了抽眉角:“你不说还好,一说我更紧张了。”奇怪,气管好像变细了,怎么突然觉得喘气有点困难呢?
“小姐,您要的东西。”希娜及时冒出来递送各种魁地奇用具。
顾不得再去计较它那永远都改不过来的“尊称”,海姆达尔迅速拿过用具一一往身上套,护肘、护膝、比赛用鞋、还有一副护肩,以及最后的帽子和护目镜。大致穿戴完毕,海姆达尔拿着帽子迟迟没有行动,他迟疑地看向希娜:“是不是包得有点过了?”他不过是去飞一下,又不是魁地奇比赛,而且,这身打扮也太夸张了,守门员上场比赛才这么穿。
“安全更重要!”希娜坚持道。
也就是说它认为他很有可能会从天上掉下来?!
海姆达尔无语良久,最后十分被动地戴上护目镜,套上那顶难看的硬皮帽子。
“你肯定能通过初赛的,要相信自己!”夏比神情严肃地给海姆达尔打气。
海姆达尔机械地扯了扯嘴角:“关键是裁判要相信我。”
夏比又被他那种吃坏肚子的表情逗乐了。
亚当见状也禁不住咧开了嘴:“亲爱的,那就相信我吧,你一定能成功。”
海姆达尔不假思索地反驳:“你是梅林还是上帝?”
马上的,某家养小精灵高八度的嗓子又一次亮起:“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克劳斯先生在关心您,身为婚约者他有权利关系您爱护您,您应该对此做出合宜的回答。”
海姆达尔暗自做了个鬼脸,小声喃喃:“我应该怎么做?眨眼睛送秋波?然后捏着魁地奇赛服故作娇羞地对他行屈膝礼?”用力深呼吸,光想想就让他恶心的不行。
“不用这么复杂。”亚当微笑,俯身。
一个轻轻的吻落到右脸颊上,海姆达尔瞪大了眼睛。
小精灵倏然安静下来。
始作俑者微笑以对,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突兀冒犯之处,他告诉海姆达尔:“有时候言语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有针对性的行为也很必要,而且往往更管用。”
请参加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选手注意了,第一轮初赛将在十分钟后举行,还未集合的选手请尽快……
海姆达尔突然面不改色的说:“我走了。”
亚当眯了下眼睛,一抹情绪自眸中滑过,没等海姆达尔辨清它就消失了。
“去吧,好好比,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下,海姆达尔转身朝集合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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