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一心软让科林森留下,辛蒂娅和哈瑞都没说什么,反正逛街买东西这个事儿多一个人跑腿总是好的。
“科林森能为各位贵人服务是他的荣幸,不过这个不是本店提供的服务,您需要支付他一点点的报酬……”胡迪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样子好像一个难看的寡妇正在相亲似的。
科林森抿着嘴没有说话,高大的他似乎有些瘦弱,脖子和手臂的皮肤上有些好像鳄鱼一样的鳞甲,样子比起胡迪更接近人类,除了身上似有若无的鳞甲、灰白色的眼睛和稀疏卷曲的头发外,算是一个非常标准的人类中年人。
哈瑞上下打量着这个科林森慢慢的说:“这个自然,只要做的好,报酬不会少的。你带我们逛完了大集,我给你五个金币,如何?”
科林森听了稍微楞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翘礼貌的笑了笑向着三人行了个礼。倒是老板胡迪,似乎比将要得到五个金币的科林森更加高兴,激动的千恩万谢,赞美的话都被他说尽了。
天光大亮哈瑞和辛迪亚才起来,胡迪说科林森天没亮就在旅店门口里等着了。诺一和胡迪说了些客套话,便坐下来和哈瑞、辛蒂娅一起吃东西。一边吃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和哈瑞的谈话。昨日科林森走后,哈瑞非坚定的觉得这个科林森来者不善。卡连纳普这个地方多数人都是自给自足的,就算不愁吃喝的人家也见不到多少干钱,一个金币足可以让一家三口富富裕裕的过半个月。一天一夜五个金币的报酬可以足够一家子衣食无忧的过三个月,节省些的花个半年也没什么问题。这个穿着破衣烂衫的科林森听到可以拿到这么大一笔钱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激动,回想起来真是让人起疑。也许正如哈瑞猜测的,那些人贩子并没有完全的相信她们,这个半兽人没准就是个间谍……
在科林森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原本宽敞的街道两侧都是摆摊的。有兽皮、兽骨、魔核也有肉脯、肉干、农作物;有果实、植物、根茎也有女乃制品、纺织品、铁器。多数的摊主都是兽人,而且基本上都是男性。他们普遍穿着破旧,皮肤黝黑,双手粗壮,一看就是辛苦劳作的人们。
除了这些卖东西的摊位还有以物换物的摊位。像是陶罐、草筐、铁锅、布料什么的都可以用农作物、肉类等东西来换。每样物品上都写着或画着要换取的东西,有相中的便可以讨价还价……这里多数都是生活必需品,虽然没有什么是诺一他们感兴趣的,但是这种氛围真的很有趣,为了参与其中诺一也凑热闹的去买了不少东西,准备到了里纳斯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牛头人。
这个科林森非常熟悉买卖的流程,也善于砍价,诺一买了不少的布料、锅碗瓢盆什么的,科林森忙前忙后,看起来倒是挺专业。诺一甚至有些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个间谍呢?
跟牛头人生活的那段时间,诺一得知牛头人部落最缺少的莫过于只有人类才能做出的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铁锅、陶罐、布料、篷布、柔软的毡毯这些东西。因为兽人联盟不产铁矿,所以铁器极为珍贵,价格也很高。为了狩猎魔兽保护生命安全,所有的金属都被做成了武器、防具,生活用品则尽量用其他材质代替。比如铁锅,就是牛头人部落的奢侈品。哪个牛头人妇女如果结婚的时候如果有一口铁锅作为聘礼,那便是极有面子的事情了。所以诺一这一次打算多买些铁锅带去里纳斯。
科林森带着大家穿过拥挤的广场来到了卡连纳普的西南角,这里都是卖矿石、铁器和铸造、修补的摊子。摆摊的除了兽人,还有不少的人类、半兽人和一些矮人。
“矮人……兽人联盟也有矮人么?”诺一很惊讶在这里看到矮人,因为矮人多数喜欢生活在矿藏丰富的山区地带。
“这些矮人是矮人中手艺不太好的。手艺好的矮人凭借辨识矿石的眼力和精益求精的铸造手法完全可以在人类帝国的城镇中过着不错的生活。但是脾气差、不合群、手艺又不怎么样的矮人除了矮人部落以外只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了,兽人贫穷自然不要求武器、防具多么精良,实用就好。这些矮人的手艺比起这里的兽人和人类来说还是好了不少的,相同的价格下自然更收欢迎。矮人嗜酒,这里可以买到廉价的‘土酒’,虽然在这里生活条件艰苦了些,但是总比在别的地方找不到活计没有酒喝要强多了……”科林森看着不远处一个个神思倦怠的矮人微微的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惋惜和惆怅。
诺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但眼神依旧流连在那些矮人身上,整个西北角足足有上百个出售铁器、提供铸造的摊位,这里少说有十几名矮人摊主。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长长的大胡子和头发跟鸟窝一样乱糟糟的。手上、脸上都看不出原本的肤色,衣服也难以认出原本的质地。这些矮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木木然的表情,仿佛生活对他们而言就是混日子罢了……
诺一讨厌这样的负能量,便避过去不再看他们,开始看那些摆在地上出售的商品。这些商品也差强人意,颜色不均匀是因为矿石没有为完全炼化,塑形不对称是因为做事不认真……别说那些保命用的武器和防具了,就连做饭用的铁锅都让人惨不忍睹。神封大陆普遍的燃料是木头,因为元素充沛所以森林生长的速度也快,树木几乎取之不尽。做饭的铁锅多数是半球型,被专用的金属或木质锅架架起,底下燃烧木柴加热。精致些的有四个支点凸出锅底,这样锅子就可怕平稳的放在地上不至于倾倒。多数的锅子略深些,底下是圆底,上面可以加盖,这样既可烹煮又可以蒸食。而这里卖的锅子除了大以外真的是让诺一看不上眼,诺一忍不住的唠叨着铁匠们的职业操守,科林森却平静的说:“诺一小姐您也知道,兽人贫穷,就算有他们能够做出精良的物件,兽人也买不起的。比起精心制作却卖不出去不如马虎的做便宜的卖……”
诺一听了,竟也一时间无语了……虽然算是默认了这个道理,但是诺一实在没办法在这么一大堆的破烂中跳出一件稍微像样点的破烂,无奈只好再转转看看。
越往集市的边缘人流越少,生意也越差。就在诺一打算回去的时候,她发现就在城墙根底下有个摊位上摆放了很多的铁器,有铁锅、铁茅、短刀、护心的铁甲片等等。东西很杂,原料和做工同样的粗制滥造。唯一不同的是造型上有些许的不一样。就以铁锅的形状为例:圆底比别家的铁锅略尖、锅沿儿比较厚实还有向外向下的卷边,卷边上还有四个打好的孔洞,锅子更大更浅,这些锅更像地球农村贴饼子用的大铁锅。这样的样子虽然不起眼,但是这样的设计却节省了更多的柴火和烹饪的时间。自然的火焰外焰最热,锅底略尖火焰呈包裹状,外焰的热度可以均匀的从锅底传至整个锅体,锅沿儿较宽厚适合搬运还不容易烫伤手,四个孔洞更方便固定。这些细节使得这些同样粗劣的锅子比起那些又蠢又笨的锅子好上了许多。这些在别人眼里看起来造型奇怪的锅子其实更加的实用。诺一快步走到摊位旁边,拿起只较小的铁锅敲了敲,声音清脆有嗡嗡的回响。以诺一的知识量她当然知道这样的声音代表着矿石的炼化程度和融合度与其粗劣的外表并不匹配,这些看起来粗劣的铁锅其实是做工不错的东西。
“有人么……有人在么……这里有人卖货么?”科林森很有眼力见儿的帮助诺一寻找卖货的人,但是除了这些冰冷的铁器,似乎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科林森客气的招呼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他看到诺一依旧拿着那个小铁锅没有放下的意思便明白这个小姐是不买到不罢休的了。于是这个中年男子卯足了劲儿大声的喊道:“如果没人收钱,我们就拿走了……”这一嗓子还真管用,在距离摊位不远处城墙根儿那里,一个半死活不活的声音哼哼唧唧的说:“来了……来了……就来了……睡的正香呢……”
原来这个摊位的主人是个矮人,正躲在堆放在城墙根底下的货物堆儿里睡觉呢,也难怪大伙都没找到。
“啊~呵~”矮人用脏的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衣袖抹了抹流出的口水,打着哈欠晃晃荡荡的从货物堆儿里站起来,一边往摊位走一边说:“那个锅……啊~呵~就是你手里那个锅十五个银币。不讲价的哦……啊~呵~”
“你有多少的锅子,我都要了。”诺一放下手里的小铁锅,拍了怕掌心沾上的灰尘和铁锈,然后示意科林森跟矮人交易。可是没等矮人开口,科林森便压低了声音跟诺一小声说:“诺一小姐,他的锅子比起别的家贵呢,这样的话您可就要多花不少钱……”话还没说完,那个哈欠连天的矮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挺着胸脯迈着大步走到诺一身边,他皱着眉头瞪着布满红血丝的浑浊眼睛气呼呼的对科林森说:“哼!要想买便宜货去别家,我家的货就这么个价格,行的话就买,不行就走……看你们穿的还不错怎么比兽人还难缠……”
科林森听了矮人的话也有些生气,但是毕竟受雇于人,他看着诺一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然后压住了怒火没有再说话。哈瑞和辛蒂娅也围了上来,两个人把地上的几个锅子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什么都没说。诺一拿出了钱袋交给科林森,无奈的科林森只好硬着头皮去和矮人摊主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