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中,除了狄欢与崔小五以外,那可都是习武之人,阿麓这种修外功的半吊子不算,就光说唐家堡这群人,那也都是从小便开始修习内力的精英弟子,更何况这还是在蜀中唐家堡自己的地盘儿上,附近这一带,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也会立刻反应过来——可是这一次,身处同一个洞穴,他们居然连对方的存在都不知道!
黑衣郎主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
深幽的洞穴里,另一个油滑的年轻人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可惜,这等七窍玲珑的奇女子,今日却要命丧于此地,啧啧啧,当真是暴殄天物。”
“哟,瞧瞧你,心又痒痒了?哼,男人都是这副德行,一见到漂亮姑子,就挪不开步子!”这却是一道妩媚的女声,略微沙哑中带着成熟女人独有的诱.惑,听着声音,便能幻想到这声音的主人,该是多么地风情万种魅惑撩人。
“行啦你们俩,出来做趟任务,也要吵吵吵!咱们去看看这群发呆的小家伙吧!”
狄欢心中暗道,这却是个老者的声音,此人一发言,剩下几人全都不说话了,说明他不是地位较高,便是本事较大——妈蛋,这还不是一个人,她啥时候招惹上这些家伙了?!
从洞穴深处缓缓走来四人。
走在前面的,却是一个小矮子,七八岁儿童的身子,却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中年人面孔,这样的搭配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尤其是他的腰间还挎着一把沉重的朴刀,朴刀很长,长得都触在了地上。随着这小矮子的走动,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小矮子身后却是一个生着一副风流面孔的风骚男子,不仅油头粉面。鬓发间还摇曳着着一朵殷红的牡丹花,手执一把折扇翩翩走来。却似一个浪荡郎君,行动间颇有“琏二爷”与“西门大官人”的风范。
紧跟在风骚男之后的,便是那个风情女。三四十岁的模样,举止风情妩媚,侧着看去竟是一副前凸后翘的姣好身段,高耸的胸脯儿仅被一层桃红色的薄纱遮掩,端的是个风.流人物。与她身上那种妩媚风情截然不同的是。她的手上不仅带着戒指与手镯,还拿着一把冰冷的短剑。
最后出场的通常都是压轴人物。
狄欢没有猜错,前三个人走完秀之后各自摆了个pose站定,谦恭地等待着从那黑暗的洞穴走出来的大人物。
果然是那名老者。
这老者身材枯瘦。面容冷肃而严峻,站在那里竟如同石像一般,却偏偏须发皆白。与前三人不同的是,他的手里并未拿一件武器——知道他大名的人便会明白,因为他的手就是他的武器。
“你们到底是何人?”狄欢眯着眼睛问道。脚上却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来杀你之人,”风情女先是冷厉地警告着狄欢,而后又如同少女一般任性恣意地妩媚一笑,“哎哟,上头也是。就这么一群软脚虾,也值得让我们几个出手,哼哼!”
且看狄欢这边,孙三毁王八衰早已一左一右地站在狄欢身前,阿麓则握紧双拳站在狄欢身侧,崔小五却坐在火堆旁看着羊肉汤的火候,并时不时地添上一点柴火。
唐家堡众人却有作壁上观之意。
听这几个怪人的对话,他们已然明白这四人想要对付的也并非是唐家,而是那个姓狄的女人。
唐家那位黑衣郎主也不打算插手,一来狄欢此女的举止作为原本就让他有些厌恶,二来,他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这神秘的四人组合,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这时,面如枯皮的老者却阴测测地笑道:“凉州,胡不归。”
小矮子凶狠地目光扫过面前众人:“luo人国,阿猛。”
风情女不屑地嗤笑一声,而后仰着雪白的脖颈傲然一笑:“长安,风窈娘。”
风骚男潇洒地转了转折扇,挑逗般地朝狄欢挤了挤眼睛:“在下王鹰,洛阳人。”
唐家堡众人面面相觑,这些人的名字,他们竟是从未听过……莫非,这四人摆出那么大的架子也就是糊弄糊弄人罢了,其实并不是甚么出名的人物?
然而唐家那位黑衣郎主的眉头,却锁得更深了。
孙三毁眯着眼睛狠狠地活动了一番拳脚,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四人,却对阿麓吩咐道:“快带女郎离开!”
阿麓一愣:“怎的?”
“干他们这行的,不需要甚么鼎鼎大名!因为凡事知道他们大名的人,都死了!”孙三毁怒喝道,他也不怕在场的人听见,因为这四人笼罩在他身上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只希望女郎能够逃过这一劫。
“嘻嘻,这儿还真有个明白的!”风窈娘看着孙三毁精壮的身材,便忍不住冲他抛了个媚眼儿。
话应刚落,唐家堡一个略微冒失的弟子惊道:“郎主,那我们……”
“是呢,你们一个都逃不过!”风窈娘一看到男人,便心生欢喜,笑起来也就愈发娇媚动人,只不过,那娇媚得接近疯狂的笑容在这深邃的洞穴里,怎么看怎么渗人。
见风窈娘分心在唐家堡众人上,阿麓默默地抓紧狄欢的胳膊,而后不声不响地模出一包白白的粉末,然后继续闷着头傻呆呆地杵在原地。
所以,除了狄欢,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小女使给这情形吓傻了眼,竟是动都动不得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崔小五的注意力却凝聚在那一锅浓白的羊肉汤里。
他并不是吃货。
他想站在狄欢身前为她遮挡一切丰腴,可他偏偏动弹不得。
因为当他看着羊肉汤里的沫子一圈圈地旋转时,他便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
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无数的气流聚集在他的头顶,并疯狂地从百会穴钻进他的身体里,各种气流交织在一起凝结成一个旋转的气团,包裹着他的丹田,他同时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之处变得愈发膨胀。愈发疼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动,却动弹不得。他想喊,可连张嘴的气力都没有。他只能僵直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像个局外人一般眼睁睁地看着狄欢面临危险。
“女郎……女郎……我的……媳妇儿……”
崔小五忧郁的双眼流露着绝望。
“你们放心,我的剑锋利得很,就算是死,也不会感到痛苦……”风窈娘半掩着薄衫,咯咯咯地娇笑了起来。
洞穴里一片寂静。
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敢喘气。
而唐家堡的人知道这四个变态要赶尽杀绝之时。也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谁让他们那么倒霉,好好儿地走着蜀道,蜀道却被暴雨冲断了,想找个地方避避雨。还被狄欢牵连得惹上了杀身之祸!
(扯扯偷笑:这就是出门不看黄历的下场 ̄ ̄)
“保护郎主,不可坐以待毙——”
洞穴很空旷,于是这呐喊的声音在洞穴里显得突兀而悲壮。
狄欢转眼看过去。
那是唐家堡的弟子,还是个面熟的,因为他就是她之前说的那狗腿子。
他如今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角含血,身上不见伤痕,只看到他腰间露出半方匣子,那是唐家堡特制的机簧。
“你……”唐家堡那位黑衣郎主目光又寒上了几分。
“哟 ̄ ̄堂堂唐家堡。就这点小小的伎俩,竟然还想玩起偷袭的把戏来!我原本打量着你们生得精壮又结实,便起了几分爱护之意,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想偷袭老娘!我告诉你们,如今你们别想留下一个喘气儿的了!”风窈娘桃花面一凛。
“窈娘的暗器愈发精绝了,呵,连唐家堡这暗器世家,也栽在了你的手上!”王鹰涎皮涎脸地赞叹道,“不过这趟你可赚大发了,这么多男人都是你的了,唉,这次我可亏大了!”
风窈娘媚态横生地瞪了他一眼。上头说过,狄欢的尸体是要带回去的,所以王鹰此行确实只赚到了一个小小女使的尸体,跟她的大收获比起来,倒真算是亏大了。
“呸,恶心,要炼尸便好好炼尸,要练剑便好好练剑,如何却又练起了暗器!”小矮子阿猛怨恨地抬起头看着这对狗男女。
风窈娘冷冷一笑,俯视着小矮子:“我手里拿剑,便只能用剑麽?那你在地上拖着刀,为何又在身上藏了毒?”
老者胡不归模出手绢捂住嘴咳了口浓痰,而后目光扫过每一人,平静地说了句开场白:“好了,开始吧。”
闻言,狄欢也明显地感觉到阿麓攥着自己的胳膊也越来越紧,而后她挥舞着另一只胳膊朝洞穴深处大吼了一声:“cut!”
阿麓瞬间石化,女郎啊,你要干什么!!
“怎么?你又有甚么事情?”风窈娘对狄欢的态度非常不客气,其实也正常,她对女人一向不客气,尤其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尤其这个漂亮女人生着一双绝美的桃花眼。
狄欢挣月兑了阿麓的束缚,挽起衣袖冲上前去怒吼道:“他女乃女乃的,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我可以死,但你们他娘的得给我说个明白,是哪个孙子的想要害姑女乃女乃的性命!”
众人见狄欢言行都瞪大眼睛愣住了,连胡不归也在心底赞叹,没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是个不怕死的英雄好汉!
狄欢负手而立,狂傲一笑,不解释。
那一刻,风华绝世。
唯有二宝对狄欢鄙视道:“呸——”
好吧,时间闪回三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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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o人国:古国名。故地一般以为在今尼科巴群岛。
古luo人国为古代船舶自马六甲海峡至印度和斯里兰卡航程中的重要泊所。唐僧人义净赴印时,曾于公元672年(咸亨三年)经此,并著录于《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卷下。《大唐西域记》第十一卷译作那罗稽罗洲(nāriki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