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虎山,赤虎峰。
这里的山寨,铁栅壁垒,泥墙高耸,箭堡高筑。
赫然是,赤虎山脉方圆百里最大的山寨,江湖势力——赤虎帮!
足足有近千人的大势力。
“报,大王,火急情报。快活林附近四股小势力被其中的周霸统一了,近两百兵马,势力空前膨胀!”
接到过迅鹰飞信传书的哨探飞快地在诺大的山寨间飞奔着,来到议事大堂,十八个堂主正在议事的地方,传讯道。
“下去吧!”大堂正中心,紫貂皮大毡上,端坐着一个中年人,赫然是赤虎山周围声名显赫,凶名招著的赤虎帮老大——公孙摩云。
只见他神色淡然,完全不把这消息放在心上的模样,一挥手就让哨探退了下去。
而十八个堂主听闻这消息,全都是轻视冷笑的模样,显然也丝毫不担心害怕。
公孙摩云发话了:“郡守大人说了,这一季的供奉要加倍,诸位有何建议?”
为首的堂主葛奇峰怒气冲冲道:“这只吸血鬼也太贪得无厌了吧,加倍加倍,百万两银两加倍,是要二百万还是三百万?他当银子天上掉下来的?”
与他对坐的堂主吴中天也捋着胡须道:“他每每装模作样来清扫山匪,我们还要让喽罗们给他抓走几十个,杀了给太守看,他当这人命都贱如鸡啊,辛苦抓来的壮丁啊,都白白可惜了!”
公孙摩云听着十八个堂主各自怨气冲冲地发牢骚,却无一人出主意,知道这帮家伙都珍惜羽毛,不愿出力,一拍桌子吹鼻子瞪眼道:“都给我住嘴,说,是劫了乡镇,还是出钱找修士供奉杀妖,亦或是多抓些过路小贩给灵石矿场当壮丁?别一个个装聋作哑,当我老糊涂是傻子啊!”
他这一发怒,终于各个堂主装作收起了各自的小心思的正襟危坐样子,葛奇峰一脸正气,说道:“要不,把那个捣乱的周霸整治整治,让他出点血?”
吴中天、李天霸等各个堂主见有人开了头,连忙迎合打哈哈,赞同称妙道:“好主意,好主意。”
公孙摩云盯视着葛奇峰,一脸笑容道:“葛堂主果然智珠在握,不愧是我赤虎帮第一堂主,这个重任就交给葛堂主如何?”
葛奇峰早有所料,心头暗骂公孙摩云老狐狸的同时,却是堆笑道:“帮主说笑了,葛某哪敢啊,平日里我手下的这帮弟兄们都忙得焦头烂额,要去管治各个山头上的要道,抽不出身来啊,倒是帮里养着几大修士供奉,随便抽出一个来,灭掉那周霸还不是吹口清气的小事一桩啊?”
其余各个堂主连忙应喝道,好极,妙极,各个都知道,谁要摊上这等麻烦事儿,都是出力不讨好,有功了甜头论不到你,失误了要受严罚,指不定要损兵折降,而让修士供奉去解决是他们都乐意的事情。
公孙摩云看着众人推诿的样子,想到周霸不过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子,修习内功再多年,也肯定不及一个修士弹指间一个小法术,也罢,花上十万两银子,让其中一个出手一次,对山寨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事而已。
铜陀是一个老眼浑浊,白发秃顶的糟老头子,身上穿着破破烂烂,更是佝偻着背部,不明白他身份的人,看了之后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而赤虎帮里的帮众,却见了他的面之后,都要恭敬地尊称一声:“见过供奉!”
他一生可谓是江湖喋血,历经磨难,但是为人狠毒,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苦练一门铁砂掌功夫,日夜用毒砂侵磨修习,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内力在八十余年的积甸后,终于蜕变出法力。虽然只是学了粗浅的几个修士小法术,仅仅只是练气一层的修为,但是赤虎帮的堂主们见了他都要露出一丝忌惮的神色来。
即使是最最垃圾最最低等的修士,也比武林江湖中最最高端的武功高手要高人一等。
不为什么,只因仙不同于凡。修士的是仙法,弹指间一个小法术便是灰飞烟灭,甚至竖眉间一个眼神就抹杀人灵魂,凡人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
他收到了帮主给的十万两银票,厚厚的一匝子银票,让他身边伺候他的侍女侍从各个眼带羡色。
铜陀从侍从捶背捏腰的床上爬了起来,将侍从侍女都赶出了屋子,小心翼翼地从屋角鼠洞里取出六张泛黄的法符来。
这每一张法符都价值三万两银子以上,但是他从不怜惜,为战前作着准备。
搏兔亦要用全力,野兔急了会咬人的。
没有命了,再多的钱财都享受不到了。钱再贵,都没有命贵。
在黄昏时分,他拄着拐杖,就下了赤虎峰,一瘸一拐地往周霸所在的快活林西侧赶去。
黄昏,山林中被暮色染成一片金黄,西天的云霞更是如火似金。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铜陀每每到黄昏,都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幼时被灭门,逃离行乞,忍辱负重,刻苦练功,终报大仇,却已是人至中年。娶妻生子,又被仇人之子追杀,再被灭门,终于修成法力,灭杀一切,人已暮年,孤老凄苦,只剩残年了。
为何他的命运如此凄苦,为何他的一生如此多灾多难,为何这世间有含着金汤勺的人一出生就荣华富贵,为何这世间有福缘广博的人一出生就能在大门派修行,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他一辈子也无法触碰到的高深修为?为何,贼老天,你为何如此对我?
每每到黄昏,想到自己余日无多,铜陀就有一股要杀伐天下的冲天杀念,灭世怨气!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他不甘心自己就要行将老暮,他不甘心自己已经寿命无多。
他更不甘心自己就要风烛残年,入土为安,再也享受不到下人们的恭敬与畏惧,再也看不到自己所杀之人那临死前的挣扎与绝望,再也无法拼命修练无边杀戮了!
他尤为看不惯,为何那些低贱的下等人,那些他挥手间就能灭杀的蚂蚁们,却能享受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地位金钱,家和美满?
他要杀,杀,杀,杀尽这些人,这些惹他怨恨的蚂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