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柳正清很是欣慰，这个姓周的小子很是识趣，更是个明白人。知道如何讨好他，更是知道如何在这门派里混下去。
他有所期待着，这个小子要是升长去了，自己会不会得到更大的更多的好处呢？
他对杜环这个老狐狸精并无太大的好感，因为自己想要从他那里占点便宜，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而今天却例外了，杜环这小气鬼，竟然少有地大方了一回，难道对这小子真的是厚望有加？还是这小子出身有些背景？
一时间，他内心千思百转，琢磨不定，心带狐疑，却是对周霸更加关切起来了，反正先搭好关系总没错的。为了表示好意，更是把门派中的大小派系一一告之给他。
周霸心中冷笑，脸上露着讨人喜欢的乖笑，细心听取这老妖怪讲说天宁派内的势力。
人生在世，活着就是修行。道行有多深，都是与人的阅历有关的。人老而成精，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精明算计，姜还是老的辣。
柳正清并没有点清自己是哪一派，但从他的话音中，周霸已经有些明了了。
掌门孟天寿，结丹中期，与同是结丹中期修为的太上长老邓开山是一个派系，内门弟子中大多数都是支持他这一派系的。其他的派系里相对于这一派系来说，表面上都不太正统。这一派系的内门弟子好些个都是嚣张跋扈，张嘴就是，掌门有令云云。
太上长老彭伏虎，大长老谢亭生，则是派中第一大派系。彭伏虎修为最高，是派中唯一的结丹后期。大长老谢亭生则是内门第一天才，小小年龄才三十余岁，已有结丹初期修为。端得是天才横溢，顶级修真天赋，潜力巨大。近些年来，众多的外门弟子都是很仰慕崇拜他的。
太上长老铁青树，二长老冷一刀、三长老易秋凡，则是第三个派系，三人中铁青树结丹中期，冷一刀、易秋凡则都是结丹初期，派中少有弟子明面上支持他们。
柳正清这番说道。
很明显，柳正清是第二派系彭伏虎、谢亭生下面的人，也是他认为的派中第一大派系的人。周霸一细想，倒觉得这彭伏虎、谢亭生倒真有些手段，把招收弟子的长老都控制笼络在手了，接下来的门派几十年内恐怕都是他们的人了！
周霸听着柳正清讲完，见他看着自己要自己表态，连忙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才三十多岁就金丹大成，真是绝代天才啊！晚辈有空一定要拜见一下谢长老，一睹他的风采。”
柳正清听得眉开眼笑，拉着他，笑问道：“好好好，杜环推荐来一个好侄儿啊，我就带你去门派中待遇最好的养药园！你在那里可要好好干，千万别让柳某失望啊！”
周霸一听，连忙笑道：“好好好，谢柳长老栽培。他日晚辈发达了，一定不望长老提拔之恩！”心中却是犯嘀咕，冒冷汗，养药园，养药园，难道就是传说中那灭绝人性地，在人的身上种下魔种，头脑上长出枝叶果实来，所谓的“养药”！？
果然。
一个半山腰开垦的药园，只有持带“药”字令牌的弟子才能进进出出，周围是严密的法阵，高耸的栅栏，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血腥与药香相结合的混合味道。
进得其内，周霸就有一种踏进了修罗地狱的感觉。
触目惊心的是，一排排、一列列、一顷顷、一块块茂盛的灵草、灵花，或是翠绿欲滴，或是花团锦簇异香扑鼻。而它们通通都不是生长在地下，全部都是生长在人裂开的头颅之上。而放眼望去，近十里方圆大小的养药园诺大空间，全都是一片茂盛。
那些灵花灵草的或黑或白或红或紫的须根，死死地扎根在人的或枯黄或半枯或污浊的头发之下，或是从其口鼻中露出，或是从其双眼中插下，或是从其耳朵旁纠缠……
那些已死的人头颅之上灵花灵草大多茂盛欲成熟或是已成熟，这些人的头颅已然血肉近乎全无，只剩下或发黑或白森森的骷髅了。
那些未死的人或是七窍流血痛苦申吟，或是闭目静睡不动，或是拼死了欲要抽出被锁链牢牢锁死在泥土或是药液之中的手臂挣扎欲出，而他们头颅上的灵草、灵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着，发芽，吐叶，竖茎，伸枝，开花，结果……
养药园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丢满了凡人的大坑空间，里面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痛骂，在咀咒，在痛哭，在绝望……手持储物袋的养药园弟子们，纷纷走到坑边，储物袋一倾，就会有十几个或几个被冰封在储物袋里的奄奄一息的凡人被倾倒入其内，而后领取一份奖赏，往养药园外行去，显然又是捉人去了。
而大坑空间内冒出森森冷气，团团黑气，阵阵血腥，闻者欲吐。神识探入其内放眼望去，不知里面有多大，只见密密麻麻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大坑空间旁边，近百名弟子一抓一个着，拎取大坑空间里或身强力壮的壮汉，或年迈体衰的老朽，或貌美如花的妇人，按年龄性别的不同，法力束缚住他们的身体不再动弹，捏开他们的嘴舌喂下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魔种。之后由弟子拎着，像栽葱一样往地里或是药液池里种去。而显然药液池里种得是贵重的灵药，选的都是年轻气盛貌美如花的女子。
柳正清一直看着周霸的表情，在欣赏他脸上的惊恐、骇惧、厌恶、镇定等种种一一浮现的表情，最后和颜悦色地笑着说道：“没事，不必掩示你的厌恶与惊惧。人是人，但人首先是动物，与兽禽无异。人吃兽禽，兽禽更吃人，这都是为了生存。而兽禽被吃光吃尽了，人只能吃人，这是生存的根本现实。你若不吃人，别人就要吃你，这是修真界的根本现实！”
见到周霸强自镇定，眼中依然带着厌恶，他又说道：“你不忍心，你很厌恶，这是你的心魔。人心有善恶，就是善心魔，与恶心魔。你不忍心，你很厌恶，这是你的善心魔。等到你修为高深，要渡劫遇到心魔劫时，你就会知道，善心魔要不得。人修道，太上无情，才能长生。长生是什么？在这个你吃我，我吃你的世界，长生就是不被人吃，还要勇于吃人！”
杀人如麻的山贼强盗周霸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过，会有人如此给吃人作解释，还笑容和善地称这是修道。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柳正清长着一个人的面孔，却有一颗吃人的虎狼之心啊！
周霸最先接触的关于修道的理解，是魔念中飞升灵界的周天记忆给的，修道是什么，是追求天地间的大自在，是无欲则刚，是清心寡欲，是隐世退隐，是不求则天下莫能以动。道是不争，道是无为而治。而他的修道途径是领悟，领悟天地间的三千大道，领悟天地的规则，掌握规则，纵横天地。
然而那是早已远去了的资源无比丰富的太古时代对修道的理念了。而真正踏入了这修真界之后，周霸才豁然明白，这个现今的修真界，是丛林法则，是一个你吃我，我吃你的生存世界。什么道义、什么人情，通通都没有利益二字重要！通通都没有生存下去，活下去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