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警察的壮胆下,有二十来个青壮汉子加入守夜行列。石猛子和翌灵儿也未离去,客厅挤满了帮守夜的客人,其中苦材也在其中的行列。他们大部分在大客厅喝着酒吃着花生、卤菜,高谈阔论,有的还摆一些荤段子,两个警察在左屋两个警察在屋外,左屋里共有十来个人。
翌灵儿与石猛子挨着坐在一起,石猛子有些心疼的看着翌灵儿,“灵儿,跟我的这两天让你受罪了,现在还害怕吗?”
翌灵儿看着地上用白布盖着的尸体答道:“怕也怕过了,说不怕是假的。”
石猛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搂住翌灵儿的腰,翌灵儿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将头放在了他的肩上,石猛子心里一阵狂跳,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有生以来除了自己母亲第一次在平静的情况下与异性亲密接触。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递过来一瓶精致的150ml扁瓶红星二锅头,“石猛子,你们也喝点,主人的好意。”
石猛子看着这个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类似的大自己十多岁的警察说:“谢谢陈哥。”说完伸手接过,在询问调查时他们都已经熟悉。
翌灵儿道:“猛子,你也会喝酒呀?”
“干我这个行当的人都会喝酒,酒还有驱邪的作用。”说完松开搂住翌灵儿腰部的手拧开瓶盖一口就喝掉了一半。
陈哥看着笑了一下说:“不错,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灵师这个行业。来一块卤牛肉。”看到石猛子摇头就继续说:“我们是与各种罪犯打交道,你却与各种鬼打交道,我说啊,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呀?”
石猛子知道多解释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点点头。
陈哥说:“我曾翻了一下有关鬼的解释,鬼是人死后所留下的魂魄,又被称为亡灵、幽灵,鬼的品种很多,最厉害的应当是被冤死后掩埋数千年而魂魄不散,一旦觅得机会出来,几乎没有人收得住,大概也只有高级的灵师才能搞定。小万,过来我们聊聊鬼。”
被称为小万的有二十四五样子的警察提着两把椅子过来与翌灵儿和石猛子围坐在一起,屋里的齐挂和老缸也过来凑热闹。
老陈看到大家围了过来,于是有些兴奋的说:“先说好,小万不能生气,我把故事里的主人设定为你。”
“陈哥,我知道,我又是一个倒霉蛋,每次你的故事我都是倒霉蛋,摆吧,只要好听,倒霉蛋就倒霉蛋把。”小万显得一脸的无辜。
陈哥开始摆起了他的鬼故事。
小万开着买来的二手车,心里涌动着温暖,他将把一家人带到另一座城市生活,那是他打工了十四年的城市,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月亮的银辉撒在路面上,即便不开车灯他也能看清路面,夜里行车总是不由自主的把车开得很快,他感受着房屋树木掠过带来的快感。
女儿忽然从后面向前一指,“爸爸,前面有人。”
在车灯的照耀下,路面哪来的人?
十来岁的女儿尖叫:“爸爸,停车,快停车。”
妈妈一把抱住女儿,“女儿乖,前面什么也没有,你睡吧。”
前面分明有一个长发白衣女子在路面的走着,这下怎么不见了?不过女儿松了一口气。那只是松一口气的瞬间,“啊…”女儿一声尖利恐惧的叫声,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女儿在极度惊恐中的说不出话,手指着右面的反光镜,小万目光落在反光镜上。
一张青灰色破裂的脸流着艳红的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从反光镜里看着他的女儿,它伸出的一双手似乎想抱走自己的女儿。
车子还在跑,小万回过头,只见车前面一个穿着白色衣裙一头长发的女人低着头正在过公路,他似乎感到车子撞上了那女子。
小万的浑身汗耸立,一股凉气在全身窜动,他一个急刹车,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的小女孩爷爷,一头撞到玻璃上。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躲进了云里,路上只有一辆亮着车灯的车孤独的停在路边上,周边除了树木没有一间房屋。
小万晃晃头,反光镜上的那东西不见了,他扶起了爸爸,只见爸爸用暗淡的眼光看着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紧接着便塌在座位上。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爷爷,爷爷……呜呜……”
小万的妻子什么也没有说,泪水泉涌般的流出,她紧紧抱住女儿。
一个七十岁的老人逝去。
他后悔没有听妻子的话,等天亮了再走。伤痛紧紧的攫住了他的心,一个在他儿时既是爸爸又是妈妈的老人在他的手上逝去。
他撇去所有念头和悲伤,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四周张望,哪来的半点人影?车前的地上也看不到一点血。这地方是原来的家和他向往城市的中间,他决定回头,还是回到他父亲生活多年的故土为父亲办理后事。
天空竟然飘起了雨。
现在他才想起用安全带把父亲固定在座位上,车在路中掉了头,他控制好情绪,把车速开到每小时一百公里,在良好的路况下这个车速不算高。
前面就是一个转弯处,他控制了一下车速,进入弯道。
一样东西突然“啪”撞在挡风玻璃上,一双怨戾的目光看着小万,那女鬼白衣群从后面不可思议突然散开,挡住了挡风玻璃,橙黄色的液体顺着那女鬼的脸、脖子往下流。
前面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来不及恐惧,刹车是多余的,车翻下十多米高的坡下。
就在老陈摆鬼故事起劲的时候,盖尸布似乎被风吹动了一下,外墙的墙洞已经被封上不可能有风。
老陈看到除石猛子外大家都目露惧色,这使老陈很是得意。
齐挂听得感到背脊发凉,他不由的往后看去,他这一看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叫“啊……”,把老陈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故事也打断了,大家吓了一跳,每个人的心脏骤然发紧,齐齐的向齐挂看的地方看去,饶是最镇静的石猛子也紧张了起来,只见罩尸白布奇怪的缓缓的往上飘,而齐儿却睁开眼睛,那只被塞进眼眶里的眼球,极不真实的看着他们,他心口上的铜符微微的颤动。
“不好,要起尸。”石猛子喝了一声,右手食指在自己左手上画符,他拨开吓得要瘫下去的齐挂,两个箭步跨上前去,右手撩开正在飘升的盖尸布,左手一掌拍在齐儿的脑门上,铜符停止了颤动,石猛子用手一抹,齐儿合上了双眼,他后退一步一把抓住白布,然后把白布一甩,白布张开缓缓的盖上齐儿,此时所有人松了一口气,他们发现门口挤满了人。
所有人眼里对石猛子充满了敬意。
小万埋怨道:“陈哥,就是你摆什么鬼故事,差点把死人摆活了。”
陈哥把已经拔出的枪放回身上,“嘿嘿,谁知道会这样,不摆了。”他对所有人大声说道:“今晚大家要打起万分精神,不要谈死人的事,熬到白天就没有事了。”
大家应道:“是”然后散开。
“小万,如果你害怕你也出去吧,去跟老程小王通报刚才的情况。”
小万看了看地上的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应道:“我不怕,我通报后再进来。”
“去吧,不用再回来了,你们三个就在外面守着。”
小万刚出去一会儿,老程就进来了。
“老程,你来干什么?”
“哈哈,老陈,我来换班。”说完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知道吗?我好这一口,本来没有我的,我自己换人留了下来。”
“晕死我,你喜欢陪死人呀?”
“我喜欢闹鬼呀什么的,神秘地方。”
老陈白了老程一眼,两人喝起酒来。
……
已经半夜十二点了,有些人还很精神,有些人却开始犯困,翌灵儿靠在石猛子的肩上睡着了。
一点钟快到了,有些人已经东倒西歪睡着了。
石猛子想,过了一点没有事就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村长坐在客厅沙发上打了好几个哈欠,忽然楼上“咄”的一声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这一声把他的困顿全部赶跑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嚓嚓,咄”声音虽小但却很清晰,客厅里清醒的人都听到了,这像是一个老太婆拄杖走路的声音。
“嚓嚓,咄、嚓嚓,咄……”楼上有人拖着一双脚拄着杖鞋擦着地来回走?
就在客厅里所有清醒的人紧张的时候,偏偏灯光闪了几下息了,所有清醒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跑出门外去,他们念头才起,只听“吱嘎,砰”明显是门被关上了,空气一下凝重了起来,准备好的手电筒才打开接着就灭了,人们心里承受着恐惧的压力,每个人感到呼吸不畅。
“嚓嚓,咄”那拖沓的脚步声和拄杖声正在下楼,那拄杖声每一下都象戳在众人的心上。
“嚓嚓,咄”那声音转弯了。
“嚓嚓,咄”那下楼的人应该和众人面对了。
大家都知道楼上没有任何人。
“碰、碰”已经开始有人踹门,睡着的醒来还懵懂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一根烛光从停尸的房间里出来,出来的是翌灵儿,她拿着的是石猛子给她的红烛,她的光亮到了大家才发现,一个老太婆离他们就一米的距离。
“于婆婆。”翌灵儿轻声说了一声。
“哎,乖孙女。”那于婆婆居然应了一声,她那自己剜掉的双眼好好的在眼眶里,她面目十分的慈祥。
“人老啦,好多天没有吃东西,快饿死了,谁让我吃?我的乖乖们,谁让我吃呀?我饿,好饿,我的脚都快拖不动了。”
没有人敢吭声,除翌灵儿外所有人都挤在大门处,一股腥臊味窜入人们的鼻子,不知道谁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