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
凌臻没想到那人明明奄奄一息被自己推开了还能这么迅速就又扑了过来。天雷落在凌清身上,带出一阵阵闪烁不停地火花,在接住了凌清的身体之时凌臻甚至还能隐隐感觉被电击的酥麻感,一时之间鼻子酸涩得厉害,甚至能感觉有湿热的液体流出了自己的眼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看着那张因为疼痛而狰狞不堪的脸也只能呐呐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能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会甘愿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能冲着自己微笑?
凌臻一向知道自己收留凌清的原因不单纯,若非因为其天赋卓然,天生便拥有修真者百年难得一见的全灵之体,在遇到他之初,自己怕是就会狠狠将他甩开十万八千里。
修真之人一向冷心冷情,而他凌臻更一向不是个同情心旺盛的人,在经历的灭门事件之后,连血管里面的血都凉得厉害,心已经硬到纵使整个修真界因为自己流血漂橹都触动不了丝毫的地步。
可就是看着眼前这个人,凌臻却控制不住自己,自那次事件之后第一次留下了滚烫至极的眼泪。
凌清还在笑,一双充血的眼睛贪恋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感觉到自己现在从未有过的虚弱,头很痛,身子也很痛,五脏六腑更是都移位了一般难受,可唯独心里却满足到了不行。
他看着那个自己一直追随着人眼里终于布满了自己的影子,他的手上还残留着那人为他落下的滚烫的泪水,他想他也许需要休息一下下了,可是却无比舍不得闭上双眼,只怕一闭上自己就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他很想说点什么。
凌清使劲蠕动着自己的双唇,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大,但听在凌臻耳朵里却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阿清,阿臻……阿,阿清……我叫阿清……阿清喜欢阿臻……喜欢”
凌臻看着那人费力地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为他取的名字,很认真地听着他一遍遍重复着喜欢两个字,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那人一直璀璨之至的黑眸也被长长的睫毛所覆盖。
“阿臻也喜欢阿清。”凌臻紧紧抱着凌清残破不全的身体,声音低沉。
他知道。他知道凌清在昏迷之前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回应,他知道凌清在没有听到自己的答复之前纵使是昏迷了也绝不会安心,所以,他回应了,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感受。
他喜欢凌清,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对这个特别依恋自己的大男孩有很深很深的好感。只是他怕,在经历那次重大的失去案件,在体验到那种令人难以承受的撕心裂肺的感觉之后,他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走进自己的心底。
他用师徒的关系将凌清死死地排除在自己心门之外,尽管知道自己每次看到那人衣服可怜巴巴的模样,哪怕明明是知道她是假装的也会忍不住心软,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欺骗着自己,告诉自己,凌清于他来说终究不过是一个天资卓著的徒弟,而一旦自己将所有符门的知识传授给了他之后,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从此,两人各不相干。
可是这一次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而变的鲜血淋漓,残破不堪的人,凌臻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他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虽没有任何生活常识,甚至连话都说不全,但直觉惊人的‘野人’。
那样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的人,也许除了自己怀里面的这个,在这个世上自己再也寻不到了吧。
果然,在听到凌臻说完那句话之后,凌清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软和了,他是真的昏迷了,再无知觉。
可就在凌臻一边默默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对怀里这个人好,一边抱着凌清的身体想要将他放上床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竟会见到那么诡异的一幕。
凌清身上被雷劈出的伤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蓝色的荧光在焦黑还留着血的伤口萦绕,不过两息时间,整个伤口便已完好如初,重新变得白皙的皮肤甚至连丝毫疤痕都没留下!
“这是……”这样奇特的情况在上辈子修真盛行的世界,凌臻都从没遇见过。那种几乎能让普通人死了好几次的伤口,竟然在凌清昏迷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恢复痊愈了。
“这怎么可能?!”凌臻将凌清放上床,搜遍了上辈子所有的记忆都没找到有与凌清这般情况一致的案例。这种恢复能力已经超过的他的常识同知识范围,根本没办法找到答案,最终只能呐呐惊叹出声。
凌臻原想既然阿清身体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那他醒过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可没想到这个迟早却让他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中,张建然统共来过三次,但因为凌清的事情,凌臻一次也没有接待过他,每次都是在他打来电话的第二天露了个面,然后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周晓梅处理。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中,凌臻发现周晓梅虽学的是特护,但基础特别牢实,脑子里面的货竟然比一般的门诊医生只多不少,令他很是刮目相看,甚至在跟导师齐宵通电话的时候,还隐隐提了句,问导师还收不收徒弟。只可惜碍于女医生在他们这个国家并不吃香的缘故,纵使一向对凌臻另眼相待的齐宵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要见到真人再说。
凌臻的慢待自是让张大老板很不满,可每次来,张建然都会发现自家爱人会比前一次看起来更健康一点,一个月过去了,长期未进食的人竟然由原来的瘦骨嶙嶙又长出了些肉,脸色红扑扑,呼吸平稳,竟和睡着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诡异情况,让张建然纵使想向凌臻问罪也找不到借口,只能趁每次两人不长的见面时间旁敲侧击一番。不过。凌臻口风极紧,无论张大老板怎么威逼利诱也只是言语模糊地随便乱绉几句,真话一点都不讲,只把张老板气得够呛。
“凌医生,为病人的家属汇报病人的治疗情况不是你身为医生的职责吗?”长期以来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张建然的耐心是越来越差了,只差没将‘玩忽职守’四个字说出口。
凌臻却比他更不耐烦,这人今天早上已经追问了一个早上了。一想到凌清还空着肚子在等着他去喂早餐呢,于是口气也很嚣张:“在接受你的条件之后我就已经不是一个合格额医生了,如果你有任何不满意的,欢迎换一个主治医生。”都不知道那个聚灵阵费了自己多少的心思,竟然还敢兴师问罪!
“钱我也付了,你说的三个条件我也履行了,说这些话你真的不心虚吗?凌医生!”张建然是个生意人,一向推崇银货两讫,可现在钱自己已经付了,但凌臻却是这种态度,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语气中竟隐隐含着威胁了。
只可惜他这次的威胁对错了人。凌臻是谁,上辈子还没到飞升期便敢用一道破天符将蓬莱三老连同四大门派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拉着给自己家的人陪葬,又岂会怕这种语焉不详的威胁。
眉一挑,眼一扫,整个神情轻蔑之至,一言不发甩下张建然就直接端着朱嫂按着他给的单子做好送过来的药膳关上了房门。
张建然简直气得想跳脚,无赖自己爱人的生命还握在他手中,最终只能照着以前的模式在楼下放了半天狠话之后,灰溜溜地开着豪车奔驰而去。
凌臻丝毫不在意,自凌清昏迷了之后他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乖徒弟身上,那还有精力通张建然对骂,那些不痛不痒的威胁更是不被他放在眼里。张建然若是真有勇气换主治医生凌臻倒是求之不得了。
当初他之所以答应当张建然的爱人安若素的主治,除了是摄于张建然的威胁之外,还是因为他给的价码确实不错。若是自己毁约一走了之的话,就算张建然毁不了自己,可是依照合约,那些钱自己却是要赔给他的,但是张建然自己要换主治的话,这件事自然就不同了。他根本就不用付什么违约金,直接可以拿着那些足够他和徒弟十年费用的钱回到村子里面,一心一意修炼和调制自己和徒弟的身子了。
刚想起要回村子,桌上面的电话就想了起来,凌臻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是林家二伯。
“二伯,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是房子出了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边的林家二伯林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瞧你问得,有你二伯看着哪能出什么事啊?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房子已经基本照你的要求改好了,就是后来你要求将院子里面的大门换成钢门,围墙再加两层才刚开工,不过人手足,也就这两天就能完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验收一下吧。”
原来是这事啊,凌臻看了看还沉睡着躺在床上的凌清,想了想回道:“二伯,最近我这边发生了点事,可能走不开,要不你……等等,二伯我现在有点急事,晚上再回你电话!”
凌臻一边挂了电话,一边直愣愣看着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来,一动不动月牙儿似地眯着双眼瞧着他的凌清,接着做了个无比蠢萌的动作——伸出手,使劲掐了掐那人微微凸起的脸颊,很是傻傻地问了句。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