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到孔光处,他正在同侄子孔休讨论典籍中记载的“明堂及辟雍”的样式问题。王莽不认识孔休问孔光“这位是谁”孔光说“是我的侄子,一心只对古文献感兴趣。在他姐夫鄄邯那儿供职。”王莽问孔休“上次,鄄邯来信向我推荐懂‘明堂辟雍’的儒士是你吗?”
孔休说“是我,你是大名鼎鼎的王莽吗?”
王莽说“正是本人。我这里有礼了。听鄄邯说,你对明堂辟雍很有研究。这可是个朝政问题,而不仅仅是学术研究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对这问题感兴趣的?”
孔休说“我对明堂辟雍有兴趣,是读经书成了瘾的那天犯的。那天,我发现儒学里头理想社会不仅仅是几句话所能概括的。我觉着,不用具体的建筑承载它,不能体现理想社会的完美无缺。就象我们崇拜的神庙。这建筑有理想的深邃,有现实的踏实,有美学上的尽善尽美,它就是明堂辟雍。”
王莽说“你的思想拔开了我的迷雾,按你的说法,周政,不仅仅是一等系列的制度。还有这制度所体现出的建筑。那建筑物,代表着周政,代表着理想的社会。我说,‘明堂辟雍’不仅仅代表周政,还代表完美无缺,代表永远的善,对吗?”
孔休说“对的,但要稍微纠正下。明堂辟雍是两个地方,但在功能上又是合而为一的。在形式上可以分开,但在神上质方面确分不开。明堂是议政场所。而辟雍是贵族学习的场所。在辟雍,他们学习技艺,学习礼仪,学习音乐,学习舞蹈,学习诵诗,学习写作,学习射箭,学习骑马,学习驾车。为了让他们能适应辟雍里的生活,儿童在十岁要送到辟雍的别处过上集体的生活。实体与虚体结合,实体在空间上延伸。这是明堂与辟雍的特点。我在马背上生活的间隙也仅弄成这样的程度了。不料申屠圣造反的事,把我的一切都打断。你来的时候。我正与堂叔讨论结构问题,前后,大小,等等!”
王莽说“我刚到黄门府报到的时候,遇上了申屠圣这个灾星。到你堂叔这儿又没能躲开。申贼,你是我的灾星。是朝廷的灾星。我不想听这个名字。”
孔光说“那天,你对我讲,把申屠圣的事透露给太后。凭着我的经验,太后早已晓得在你之前了。你说也罢,不说也罢,只是表现一下你的忠诚而已。提醒你一点。在喜事那天,你绝对不能提申屠圣的事。”
王莽说“谢谢你的提醒,我晓得,我记住了”
孔光说“京城里没有了傅氏、冯氏,皇宫里少了是非,后宫也安静许多。但外头不安宁的事确多起来。这也是应了那句,‘风欲静,树不止’”
王莽到刘歆去的时候,他闭口不谈的礼品事。只是一个劲讲鄄邯和严尤的信。刘歆说“班总管去了之后你要行动在先。承担职责。没有不服气的。在我们黄门郎几家欢乐几家愁的起落里,还没有一位真正的儒学仕人理政。我虽有儒学知识,但没有你那样的血统,担不了为朝廷守密事的职责。叫我动脑子想敬献礼物。瞬间我就成了笨蛋了。让杨雄想办法吧!他外号叫做‘多多’”
杨雄见着苦恼的王莽,开口就说“做幅画送给姑姑。画是直觉艺术。画上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树,家乡的牛,羊,猪,狗,猫,鸡,鸭。在画上让她回次家,她就找到了青春,找到了记忆。”王莽说“构想好,立意高,宫中的画多的是。她喜欢吗?更何况,她所接触的都是大师的作品。也不是我小瞧你的意思。你的文章天下第一。而你的画是天下第七。因为天下只有七个画画人,你才拿到第七。我这是以你自嘲自已的话说给你的。你有成功的把握吗?”杨雄说“艺术的事,你是外行了。当代画家再多也是一种重复。在当代画界,只有我独成体系。我代表着个流派。而他们所有热闹的人们合起来只代表一个流派,他们画的是纯艺术。而我照山画山的现实流派。我的画往太后面前一放,她就会说,嗯,入画的是老家王家寨。”
王莽问“神话入画可行?”杨雄说“当然行”王莽说“我先说沙麓山的故事,然后请你构思。”杨雄说“你不用说了。太后出生地后头的那座山系就是沙麓山。相传黄帝的妃子在那里归天。那里随后建有娘娘庙。我随你大伯去过两次。一次是随队送王昭君出塞时,路过那里。当时,你的大伯对于娘娘庙太小,太破旧感到内疚。二次也是随你大伯去的。当时是送皇上昭书命令京房就地自杀。拣旧路住山上走,那里有娘娘庙的影子。现在你那里可重建了?不建,怪可惜的。”
王莽把杨雄在屋子里一心一意做画。一天二夜,王莽送吃送喝。一个早晨,杨雄说成了,叫王莽看。王莽见落款做画人成了王莽了。坚持要杨雄改过来。杨雄说“没有办法改了。你后天就要献画。我又不能重头画起。”王莽把画总体看了一遍,很满意,说“第一眼就想起家乡有那座沙麓山。你二十年前的记忆画出来,真的是非凡得很。而画上那黄帝妃子有我姑姑的影子在里面。姑姑肯定高兴得合不扰嘴的。就按你所说的不改签名。画摊开之前我抢先认个错。后认错与先认错不一样的。取信于人的方法,予人以真诚。这也是处事艺术的手腕”杨雄说“我说么,刘歆怎么会服你!?他那样大知识的人。原来,确是有我们不到的地方。放心,太后会高兴地说‘签名是假的?!假名好,假比真好。这是假王莽,以后定会成为真的”
王莽把画卷起,小心收在柜里,对杨雄说“你为我做了这样的大事。我今天可要带你轻松轻巧。杜吴黑街听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