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温暖、细致,带着丝丝刺痛和不可遏制的压抑。
熟悉而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吟咏着熟悉却晦涩的咒文。她茫然地睁着眼,感觉不到光亮,却隐隐感觉到心上的伤口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痛楚。
渐渐地,她看见了几点微弱的光,而后是阿波罗疲惫却依旧俊美如雕塑的脸,再然后便是他的那双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湛蓝,满满的都是温柔,还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惊喜与惶恐。
他……回来了……
“狄……安娜?”阿波罗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叫着,语气很轻很柔,生怕惊碎了眼前迷蒙的梦境。
狄安娜艰难地点点头,勉力坐了起来,伤口却又崩开了,霎时间血流如注。
阿波罗瞬间变了脸色。
狄安娜同样变了脸色。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阿波罗的样子,只记得千万年来阿波罗从未这么惊惶焦急过。海蓝色的瞳倒映着她满身的血,饱满的唇刹那间褪了血色,惨白如冥界最深处的冰霜幽火。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半跪在她身边,微微动了动嘴唇,却哆嗦着说不出半个字来。
千万年来一直镇定而从容的阿波罗,即便天塌了也能面不改色地补回去的阿波罗,竟然惊惧得没有了反应,连话也说不出半句来。
“我……”没事。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却看见阿波罗疯了一样地抱起她,转身飞往天地尽头的奥林匹斯圣山。
他真是急昏了头。一个凡人被带上神山,过不了半天就会被满山的神雷劈碎、神火焚尽、冰霜冻死、雾霭淹没的。
可她尚未来得及开口劝阻,阿波罗已在半路刹住了脚步,急急转头飞往德尔斐圣域。
德尔斐的明夜仍未退去,祭司们依旧整整齐齐地跪着,两位白衣白裙的女神也跪着。蛮横的埃及士兵们倒了一地,手心里的焦黑已经尽数愈合。那两个被绑架来的塞萨利医师互相对望了一眼,决定闭紧嘴巴,跪在祭司们身后,深深叩拜。
阿波罗抱着狄安娜大步走进神殿,踉跄了几下,绊倒了不少摆设用的花瓶架子。
殿外的女神和祭司们听着里头一阵当当啷啷,各自的心思不知转了几百转。
阿波罗一路狂奔,跌跌撞撞,甚至忘记了他本是光神,可以瞬移到他的目的地。在那一刻,他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一句疯狂的咆哮:不能再失去她,即便倾尽他的所有,也不能再失去她。
他本以为自己对她不过是亦兄亦友的疼爱,就算对她动了心,也不过是又回到了少年时的情窦初开。他会握着她的手,拢她入怀,就这么淡淡地、细水长流一般地,相伴到永远。
但是,在那间庄严肃穆的秩序神殿里,她就在他的眼前轰然化成了齑粉,就此消失在天地间。
再没有悄然相伴的醉人冷香,再没有夜间如水倾泻的明月光华。
他疯了一般地冲到了她的位置上,一路撞飞了无数身居高位的神袛。可是,被他抓进手里的,只有星星点点散尽的光芒。
狄安娜、狄安娜、狄安娜……
他跪在神殿中嘶哑地吼着她的名字,眼中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赫尔墨斯说,当时的他就像一头被逼到末路的狮子,满目狰狞,满目绝望。
他忘记了半空中黯然落地的卷轴,忘记了他正处在神族最最庄严肃穆的秩序神殿中,只是本能地抓着渐渐散去的光芒,撕心裂肺地嚎着。什么优雅、什么涵养、什么主神的威严,全都在那一刻抛得精光。
他一直在想,只要她能回来,只要她还活着,他可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不恨那道闪电,不恨宙斯,不恨哈迪斯,不恨他自己,谁也不恨,不恨,谁也不恨。
只要,她能,回来。
他以为自己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流泪的。
但是那一天,在那座冰冷而肃穆的神殿里,他抛却了所有的优雅与骄傲,泪流满面,状若疯狂。
狄安娜一头歪在了阿波罗怀里,如同幼时一般揽着他的肩和脖子,全然放松地睡了过去。
自从变成塞萨利公主的那一天起,她就没睡过一夜的安稳觉。战火连天、宫闱倾轧、流民四起……即便是重伤濒死的那些日子里,她也拼命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因为她知道,人类太过脆弱,一旦睡沉了,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温暖的水流,感觉到阿波罗小心翼翼地剪开了她满是血污的衣裙。她感觉到他的手在抖,连同他的目光也在抖。她勉力抬了抬手,想要安他的心,眼皮却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模糊地吐出几个单音节词,却破碎得不成字句。
她隐约听见了达芙妮的声音。
若殿下信得过我,就让我来好么?狄安娜殿下毕竟是女人……
出去。
我曾修习过您所创造的光明祷词,一定会让狄安娜殿下平安醒来。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殿下这次醒来,不知又会沉睡多久?
你……
殿下为聚齐散落在人间的月光,已经连续五千多个日夜不眠不休。况且……
我不想对女神动粗,达芙妮。出去。
我只想问,您硬闯冥界摘取幽冥霜火之花,神格之火早已半明半熄;接着又在雷电下劈碎穹顶直闯夜之王国,神格中的光明已为黑暗所吞噬;您一点一点地亲手收集着比尘土还要微小的光芒,直到今天也不过才凝聚成了半个月亮……那一天,在秩序神殿里,金眸的您立下的誓言,还算数么?
你在试图激怒我。
殿下的眼眸已经泛起了金光。
你!
殿下莫要忘了,如今的您只属于月神,可金眸的您,却属于整个世界。
他们的对话声模模糊糊,听不真切,一切如在梦中。
狄安娜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感觉到阿波罗温暖的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道:“不要睁开,狄安娜。不要睁开。你的眼睛为我的光芒所刺伤,在痊愈之前,不要睁开。”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抱着他,却听见了一声压抑的低喘。
“你……怎么了?”她喃喃自语,感觉到阿波罗骤然抱紧了她,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她,近乎疯狂地吻着她的眼睛、吸吮着她的唇瓣、抚模着她心口处的伤痕……她浑身燥热起来,低低呜咽一声:“难受。我……难受。”
她紧紧并拢着双腿,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本能地抱紧了阿波罗,贪恋着他身上干净温暖的棕榈花香。
阿波罗嘶哑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吻着她的身体,近乎贪婪地吸吮揉弄着,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处已经结痂的伤口。他不知道她在人间经历了什么,却只记得自己醒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满身是血的狄安娜,再也看不见其他。
温泉的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淡淡的红,他挥手洒下一片金光,水流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温暖。
“狄安娜。”他抱着她,声音嘶哑。
狄安娜低低应了一声,不自觉地环抱着他紧实的腰身,引得他又是一阵粗喘。
“狄安娜,让我在你身上留下一个徽记,好么?只属于我的光明徽记。这样,无论你转多少次世,无论你变成谁,我也能在第一时间寻找到你,抱着你,就像现在这样。”
狄安娜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带着些许软糯的鼻音。
他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水边的祭坛上,从她的额头开始,沿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一路吻下。狄安娜不安地扭了扭身体,却被他握住了脚踝,轻轻摩挲着她柔白的脚背,摩挲着她漂亮的有如贝壳一般整齐的半透明趾甲,慢慢伏体,在她的大腿内侧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齿痕。
她痛得蜷起脚趾,女乃白色的肌肤上渐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微微渗血的齿痕渐渐凝成了光明神特有的徽记,永远地烙在了她的灵魂里。
狄安娜终于彻底清醒了。
她感觉到自己全身赤luo地躺在阿波罗怀里,伏在他强健有力的胸膛上,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她无意识地触碰到了他结实紧窒的小月复,入手处一片火热,狰狞的青筋缠绕其上,在她手中叫嚣着释放。
她的脸刷地白了。
这个身体、刚满、十五岁……
“狄安娜。”阿波罗翻身将她压在水边,低低地说道:“给我,狄安娜。”
“不行!”她坚决且决绝地摇头。
阿波罗如遭雷劈,脸色渐渐变白。
“我只有十五岁,你明白么!”她口不择言,下意识地稍稍远离了他,却被他一把按下。
“你……不是不愿意?”阿波罗哑着嗓子,强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楚,尽量用最平稳的声音问她。
“人类不是神,不会一生下来就长大。你出生第四天就可以斩杀巨蟒,可人类不行,不行!我太小了!会、会受伤……”她狠狠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句,扭过头,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再怎么流氓,她终究还是保留了几分身为女性的自觉。
她太小了,会受伤。
阿波罗狠狠吻上了她的唇,近乎疯狂地蹂躏吸吮,将她按向自己,借由那熟悉的冷香平复着体内的燥热。可那火气非但没有压下去,反倒燃烧得愈发旺盛了。
他闭了闭眼睛,用自己的衣袍将她包裹起来,抱回内殿躺着,而后侧躺在她身边,近乎蛮横地自我纾解着。
她又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翘卷着,安静而宁和。
阿波罗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喘着释放了自己。
“我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