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日。
天晴。
没有风。
齐云山江南第一名山,海拔五百八十米,平地而起,巍峨壮观,奇峰灵幻,怪石神工,山顶直插天际,云雾缭绕如梦如幻,山底碧绿苍翠,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每天游客洛泽不绝,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东边的太阳刚露出半边脸,已有不少人踏着晨辉向山上驶去。
但是有一群人似乎很特别,他们起的也很早,但只是停留的山脚下,显然无心与山上的美景。
他们大多数都是江湖中人,他们穿着不同,派别不同。
但相同的是他们手上都拿着封信笺。
夜影铭和展毅自然也在其中,他比谁起的都早,他的信笺也比谁都握的更紧。
放佛握着的是他的希望。
山脚下有条幽静的小路伸向远方不知道的地方。
没错,这些人正是在等千机阁的人。
因为今天是十五号。
三个时辰已过,太阳高挂。
他们依旧静静的等待。
等待是痛苦的,是充满未知的,但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因为千机阁一定会来。
忽然小路的尽头响起一阵‘轰轰’的巨响,如巨雷炸开般震耳欲聋,众人齐向那巨声处望去,只见小路尽头的上空一身穿金黄色衣服的人在用双脚交替的踢着一个黑色大木箱子,在阳光展照耀下那金黄色的衣服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烈日一般,由于那人速度极快,看上去就如同一团烈火在和木箱子相撞而来,扬起一路的尘土,巨声越来越近,扎眼间便已到众人眼前。
人落地无声。
木箱子也不偏不移的落在他的正前方一米处。
一身的束身的金黄色衣服把他那完美矫健结实的身形显露无疑。
头也戴着金黄色的面罩,仅留两只眼睛在外面,金衣闪亮。
他的眼睛更亮。
面前的黑色木箱子长六尺,高四尺,漆黑的如同棺材一般,仿佛就像个无底的深渊哪怕天下所有的银子都装不满它,落地时如巨石坠地,地动山摇。
此人武功尚且不说,就单这‘燕子三潮水’般的轻功和腿部的力量足以惊世骇俗了。
众人只看的目瞪口呆,仿佛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夜影铭也觉得此人神秘,就如同他身后的千机阁一样神秘。
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只见那金人忽地伸出右臂摊开手掌指向箱子,众人纷纷把攥了几个时辰的信笺投到箱子里。霎时箱子里已堆满了信笺。
也堆满了银票。
“什么时候回信”人群中响起一声,那金人还是不说话,同样又是伸出右手比划出一个‘三’的手势,手势完毕那人已腾空而起,又是一阵‘轰轰’的巨响,巨声渐去,来的快去的更快,人影也扎眼间不见。
奇怪的是这次那人并不是沿着原来的小路返回,而是奔另外的方向而去。
众人散去,夜影名出神地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心里暗自道“好像什么常规的事到了千机阁都变的不寻常了”。
“走吧,三天后我们在来这等消息”一旁的展毅道,夜影铭点了点头。
床铺整洁,房间也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桌上摆满了饭菜,琥珀色的美酒也已斟满酒杯。
展毅看着眼前的一切拊掌笑道“看来还是银子的魅力最大,不论是在这富丽堂皇的龙凤楼还是那诡秘的千机阁都那么好使”。
随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道“三天后我们就有眉目了”。
夜影铭做在一旁眉头微锁。
“拟还有心事?拟心里还会有别的事?”。
的确夜影铭心里没有别的事。
夜影铭喃喃道“拟我只不过一面之缘,拟为什么这样帮我?”
展毅先是一怔,然后眼波一转道“我只不过是……”。
“我是展毅啊”。
“我不是问你名字,我是问你何来历”
展毅放下酒杯,面色忽地沉了下来缓缓道“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被师傅带大,传我武功,教我做人,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
“拟师傅是谁?”。
“我师傅是一位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名字的人,我有没有问过拟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没有”。
“那你又何必问我呢”
“那好,我不问”。
夜影铭拿起酒杯灌进了喉咙,十年的孤独他原以为不会在相信任何人,然而他现在的想法似乎有些改变了,因为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打破了他的想法,莫名的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渴望友情,渴望朋友,更渴望欢乐,只可惜他的心已经……。
展毅惊喜道“原来会喝酒,而且酒量还似乎不错”。
夜影铭没说话。
展毅又道“好,那今天拟久陪我一醉方休”。
他们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酒杯相撞的清脆声,展毅今天也显得格外的开心,因为能让夜影铭如此轻松答应自己的请求的确不容易,所以他很珍惜,他们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桌子上已摆满了锡酒壶。
夜影铭忽地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说”他微微的停顿了一下接着声音一沉又道“从今天开始拟不要在跟着我了”。
展毅吃惊道“拟让我走?”。
“不错,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拟自己的事?拟可知道……”.
“好了,别说了,展大侠拟以为你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但是拟永远都不会懂一个在黑暗中度过十年的人的内心”。
展毅没在说话,因为现在说什么都已显得苍白无力。
是,他不懂,可又谁懂他呢?
夜影铭走了龙凤楼,他如今又一个人了。
他久已一个人了,只因他已经和寂寞孤独交上了朋友。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大地,也笼罩了夜影铭,他的人也已再次融入了黑暗。
三天后。
十二月十八,齐云山脚下。
这里早早地就聚满了人,夜影铭握刀的手一向冰冷可此时却因激动已冒出了汗液。
“他们会来吗?”。
“当然了,他们收了银票能不办事”
“你们这不多此担心吗,千机阁成立多年从来没失信过”等待的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议论声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们已经来了。
不知何时面前已经多了两个人,他们仿佛是地上冒出来的,也仿佛是从天而降,没人看见他们是怎么来的,但此时他们的确实实在在的出现了。
一个一身洁白纱衣身材婀娜的女子,她的脸上也戴着洁白的面纱,宽大的衣袖和裙带在风中摇摆如同烟波一般,看上去就像是天女下凡,旁边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雕像一样的站在那里,又不像是人,因为他浑身插满了信笺,手里,头上,腿上,反正能插上的都插满了,远远望去就像是中了几千种暗器的活靶子。
但他没有死,当然那也绝非暗器。
忽地那女子居然开口说话了,他逐一念着信笺上的名字,众人依次取信。
众人取信后面露喜悦。
夜影铭却脸色凝重。
众人纷纷离去。
夜影铭却呆立在那。
女子道“拟为什么还不走?”
夜影铭道“拟知道的”
女子呵呵一笑,笑声像是出谷的黄莺般清脆道“我们是商人,我们赚的是钱”。
夜影铭好奇道“我的银票不是钱?”。
女子道“拟的银票当然是钱”。
夜影铭道“既然是钱,为何不赚呢?”。
女子道“因为我不想有人死”,话没落音女子和一旁的矮小男子已经飘然而起,随风消逝不见,远远的传来一句“夜影铭拟为什么要回来呢,拟对付不了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