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吹着,除了偶尔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人也无声,人已睡去。
黑夜的尽头总会是黎明,人生的尽头呢?
死亡,如黑夜般的死亡。
黑夜过后有黎明,黎明过后又黑夜,死亡过后呢?会重生?
此时此刻难为情。
夜已过。
情呢?情在心里。
阳光投射下来,玲珑阁已有影子。
阁楼里很安静,人也很安静,人安静,所以阁楼才安静。
光线透过洁白的窗户纸照到她那原本就很白皙的脸上,此刻显得更苍白,她的表情很凝重。
乔灵儿踱着步,双手不自觉的来回搓捏着,她有心事,她在思索。
房间里还是飘散着幽香,花瓣满地。
她很喜欢花,尤其是这些花,她觉得女人就应该象花一样缤纷,象花一样芬芳。
可是此时她的双脚却践踏在这些花瓣上,自己全然不知。
珠帘波动,一声清脆的声音,小菊探进脑袋“小姐有客人到”。
乔灵儿顿下脚步,脸上也立刻浮现出笑容“快请”。
丫鬟小菊的话刚落音,她就已迫不及待的月兑口而出,她盼的就是那句话,乔灵儿快捷的用那双玉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和发丝,她要让自己在他面前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她的确在等人,等她想见的人。
珠帘又一次波动。
金一飞走了进来,他还是那件白似胜雪的长衫,发髻用金丝绸带梳扎的也很整齐,腰间的那柄剑依旧光彩夺目,他总是对自己的穿着和外形十分的注重,因为他是富贵堂的少主人,他的每一次出现,每一件东西都要与众不同,他一向都这么要求自己,当然每次他做的也都很好。
乔灵儿抬头只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像狂风中的一缕青烟,大海中的一粟水滴霎时不见。
乔灵儿沉声道“是拟”。
金一飞道“这么讨厌我?见到我让拟很失望?”。
乔灵儿沉默。
金一飞忽地满脸堆笑,笑容很生硬“我今天来是给乔姑娘道歉的,姑娘说的对,我不该那么鲁莽”,乔灵儿就站在他面前,可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夜影铭的身影。
孤独的人,握刀的手,冷若冰霜的眼神,金一飞腮部的肌肉突然一阵抽动,瞳孔也在收缩。
雪白,娇艳欲滴的百合花在他手里。
金一飞又笑道“乔姑娘以后拟说一就是一,我绝无二意”。
乔灵儿看着金一飞,他的表情很诚恳,讲的话更诚恳,伸手接下他手的百合花。
花依然清香怡人,她不禁凑到鼻边嗅了起来。
金一飞看着她,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道“这是采自天山之巅的白百合”。
乔灵儿道“很香很漂亮,拟为什么突然送我百合呢?拟知道我最喜欢的是杜鹃”。
金一飞笑了笑“这白百合花瓣轻盈细腻,有着碧水般的剔透,不管在什么的环境下它总能保持亭亭玉立,除了此花我实在是想出还有什么能象姑娘一样聪明伶俐漂亮”。
乔灵儿笑了。
金一飞眼波流动话锋一转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乔灵儿眼神变的锐利起来,笑容也收敛住道“我想和他去一趟唐门”。
金一飞道“唐门?”。
乔灵儿道“他在千刀门发现了一个可疑的暗红色瓶子,他想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有何来历”。
金一飞道“什么时候出发?”。
乔灵儿道“还不知道”。
金一飞一怔,沉声问道“拟该不会不想告诉我吧?”。
乔灵儿道“拟误会了,因为我还不确信他会不会来找我”,她踱了几步“不过,我相信他会来,好不容易查到一点线索,夜影铭是绝不会放过的”,她的眼神很坚定。
金一飞道“拟的意思是他没想好,拟已经想好了”。
乔灵儿不否认。
金一飞沉默。
过了许久乔灵儿柔声道“我知道拟心里有气”,她走近了金一飞深情的看着他“拟放心吧,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我自有分寸,拟不要在多想了”。
放心?
他怎么能够放心呢,他也是个男人,他看的出乔灵儿看到夜影铭时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情感。
金一飞没说话,表情似乎很平静,可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夜影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一种极大的神秘感迅速占据他的大脑。
乔灵儿道“拟在想什么呢?”
她就用那双清澈剔透的眼睛看着他,金一飞急忙道“没有,没有”。
乔灵儿悠悠道“没有就好,此去唐门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金一飞道“怎么说?”。
乔灵儿道“如果此去他查出凶手,并且除掉了凶手,那么我们就少了个劲敌,如果他被对手所杀我们也同样也少了个劲敌”。
金一飞道“如果他杀了凶手,那么我们就立刻杀了他?”。
他凝视着乔灵儿,等待着她的回答。
乔灵儿迟疑了下,道“恩”。
她的迟疑金一飞显然是不太满意,不过他还是恭敬道“好法子”。
阳光下是座宏伟的山庄。
碧绿色的瓦,在阳光下闪着翡翠般的光,白石长街美如白玉,从黄金般的高墙下穿过,这地方好像完全用金珠宝玉砌成,园中的竹林上几只鸟儿飞过,水池中浮着鸳鸯,踏着柔软的草地,感受着风中醉人的清香,远处仿佛有人吹笛,天地间充满了和平宁静。
赫然抬头,屹立着两尊威武雄狮的高阔门楼上一副镶金边的牌匾写道‘义薄山庄’。
这里的主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左之贤。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列头戴麻布身披孝服的人群踏着白石长街快步的走了进来。
他们每个人脸上没有悲痛之色,有的只有愤怒,人群中架起一副担架。
担架上是一具用白布遮盖着的死尸,一进门走在最前的零头人就大喊着。
闻声,左之贤已站在门前的白玉长街上,静静的看着,当他的目光看到那具死尸时亮了起来。
凛凛的身躯立刻迎了上去,道“李兄这是?”。
李天义脸色铁青,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珠子也变成了可怕的血红色,道“这是我夫人的尸体”。
左之贤一脸诧异,道“李夫人她?”。
李天义握剑的手一阵抖动,道“昨晚被恶贼夜影铭杀了”。
左之贤一怔,沉默了许久,表情也更加的诧异。
李天义又沉声道“昨晚丑时三刻,我听到夫人的房间里有惨叫声,立刻赶了过去”,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就看到夜影铭从房里冲出去,当我冲到房间时夫人已经躺在血泊中”,李天义忽然拔剑咬牙接着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左之贤道“拟确定看清楚了?”。
李天义道“真真切切,他那身影,还有手里的断刀,必他无疑”。
左之贤在沉思。
李天义掀开担架死尸上的白布,道“左盟主拟再看我夫人身上的伤口,分明就是凤舞斩所致”。
灰青色死尸上痕杂乱交错,几乎遍布全身。
左之贤皱着眉头,缓缓沉声道“的确是凤舞斩,可是夜影铭为什么要杀李夫人呢”。
李天义吼道“那还用说,因为他就是十年前千刀门的凶手,他害怕查不出凶手我们会回头对付他,所以他先下手了”。
左之贤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左某真是看错他了”。
李天义道“左盟主您一向公正公道,事实就是这样,夜影铭就是杀害我夫人的凶手,我亲眼所见,我们崆峒派和他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