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午了,骄阳高悬,照得大地都是发烫。泉花小居距碧波湖较近,又紧邻碧波河,且四周树木繁多,因此便显得凉爽。
花海小径上,行走着四人。当先二人,一个老道,背个黑盒子,手里拎个大酒葫芦,自是醉道仙。其旁也是一个老头,五十多岁,微白的头发精心的束着,蓄着山羊胡,面色红润,不显老态,一双长目闪亮,他个子不高,有些清瘦,但很是精神,正是醉道仙口中的燕老头。其后跟着凌少鸿和白依依。白依依身子半倚在凌少鸿身上,娇躯微颤,低声而泣。她双眼已是红肿,神色凄然。凌少鸿儒雅不再,眼睛微红,目光因极度的悲伤闪动着骇人的杀机。
来到竹门前,燕老头伸手欲推门,突而转过身来,看看凌白二人,摇头叹口气,又转过身,手刚触到竹扉,却又转身,叹道:“待会儿进去,就按刚才说好的那样,可不能太过于伤感。”醉道仙神色凝重道:“不错,小无……萧飞还小,并没完全走出阴影,莫要再次引他伤感。”凌少鸿深吸口气,眼里杀机渐散,道“放心吧。”他拍拍白依依香肩,抚慰着妻子。白依依用丝帕擦了泪,渐渐止住了哭泣,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依依记得了。”
四人进了小院,凌少鸿道:“依依,你去准备些饭菜吧”白依依应了声,去了厨屋。
“羽儿~”凌少鸿喊道。只是,除了树上传来“喵喵喵”的叫声,并无人回应。
“别找了,他们不定跑哪了。”白依依出了厨屋,一脸的哭笑不得。她手里端了个盘子,盘内盛了做好的青条鱼,色香俱佳,只是一面已被吃了,完好的一面却是朝上。“这是我原先做好的,只是现在……”
醉道仙笑骂道:“这两个臭小子,哼!”燕老头也不禁莞尔,道:“这样也好,他俩玩的对眼儿,倒是件好事。”凌少鸿打趣道:“而且……羽儿有了玩伴,我们耳根子终能清净了。”其他三人听了都是一乐。
燕老头模模山羊胡,道:“少鸿,去搬张桌子到院子来,另外,把我屋里那瓶泉花酿拿来,我跟醉老鬼喝两杯。”醉道仙眼睛放光,却是疑惑道:“你能这么大方?”燕老头急了,道:“这是什么话,我为人一直都很大方。”醉道仙不屑道:“你也不羞?江湖有谁不知,你燕圣凌一凡乃一毛不拔之人!”燕老头听了自是不服,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凌少鸿似是早就习惯二人如此,也不劝阻,去了屋内,不多时便又出来,他左手拎个酒瓶,右手单举着一张方木桌。木桌四脚朝上,呈暗红之色,质地厚重,颇有些份量。但凌少鸿拿的稳当,丝毫不显吃力,面色如常,脚下更是轻盈。他刚出屋子不远,忽见正在争吵的二老飞身而来,无奈一笑,双手发力,酒瓶和桌子俱都高高飞向了空中,自身也是闪到了一边。
醉道仙先是冲出,脚下看着虚浮,可速度快的惊人,只是燕老头更快,身轻如燕,潇洒自如却快如电光,当真超凡入圣,先一步而到。燕老头脚下轻点,纵身刚刚跃起,醉道仙却是到了,他左手变拳攻向燕老头腰月复,拳力看着软绵绵的。燕老头却不敢怠慢,身在空中,常人难以躲避,可他身体竟是微微一扭,恰好躲过醉道仙拳头,左腿又顺势凌空一甩,踢向醉道仙,又急又猛。醉道仙身背墨盒,腰里挂着大酒壶,却是自如,左手变拳为爪,抓了燕老头脚踝,身躯微颤,竟是卸去了这一脚的力道,猛地往怀里一带,右手击出,这一次甚是迅疾。燕老头神色不慌,身子在空中一旋,左脚回拉的同时,右脚也是踢出,迎向醉道仙的拳头。
“砰”的一声,二人分开,醉道仙退了半步,燕老头却是退了一步。二人交手只在瞬间,那方桌刚好就要下落,酒瓶却还在上升。醉道仙嘿嘿一笑,起身跃起,燕老头冷哼一声,也是一纵身。二人只是嬉打,点到为止,在空中绕着桌子,又是斗了几个回合,虽无甚凶险之处,但一招一式,无不精妙,一旁的凌少鸿看得入神。
醉仙未醉却已醉,道是无意却深玄。燕圣飘飘若轻羽,魅影无常自超然。单轻功来说,燕老头倒是占了上风,可醉道仙拳脚上更高一筹,一来二去,二人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砰”,桌子落地,燕老头单手支着桌面,身子横侧,腿如出鞘弯刀,挟有裂空之威,踢向醉道仙。醉道仙如是醉酒,身子侧倒,恰好躲过。他手指轻点地面,身子又起,嘿嘿一笑,左手一拍桌子,高高跃起,抓向下落的酒瓶。燕老头一脚踢空,不好收力,他冷哼一声,本是横向的腿,斜蹬桌面,“砰”,发出沉闷的击打之声,桌子无任何损坏,只是桌脚却陷入地面山石近三指之深。
借反弹之力,燕老头纵身而起,一掌击向醉道仙胸口。醉道仙并不躲避,嘴角微扬,笑的诡异,只见他身子一侧,把后背留给了燕老头。燕老头眼见一掌将要拍向墨盒,急忙收手,心里大骂醉道仙卑鄙。与此同时,醉道仙抓了酒瓶,飘然落地,他急忙拔了塞子,猛灌口酒。“哈哈哈,痛快,泉花酿,好东西,好东西啊!”醉道仙咂咂嘴,兀自回味,很快又是一口酒。
“无赖,醉老鬼,你就是天下第一大无赖!无耻之极。”燕老头身形落地,气得直跺脚,脸色涨红,一双长目能喷出火来。醉道仙嘿嘿一笑,道:“无赖就无赖吧,能喝口泉花酿,值了。再说了,是你先用了内力,违规在先。”醉道仙看看陷入地面的桌脚,一脸的玩味。燕老头一时语塞,只得冷哼一声。
一旁凌少鸿赶忙上前解围,道:“醉伯,父亲,你们就别争了。”白依依也从厨屋探出了身,笑道:“饭菜马上就好了,天也热,您二老就先在树下歇歇凉。”
醉道仙笑道:“是极,燕老头,看在少鸿和依依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随便再拿几瓶泉花酿就行了。”燕老头一甩袖,没好气道:“想得美,酒是有,给你喝却是做梦。”醉道仙咂咂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直笑。燕老头听得发毛,没来由打了个冷战,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凌少鸿见二人停了争执,松了口气,望了眼陷入地面的木桌,笑着喝道:“献丑了。”他脚下轻移,瞬时跑出几丈远,到了桌子旁,左手拍在桌面,身子在空中一翻,而后稳稳落地。那桌子竟像是吸在了他的掌心,随他离地而起,被他单手举在空中。凌少鸿笑笑,手腕一甩,那桌子打着旋,像片纸张,轻飘飘稳当当地落在了树干旁。
“好俊的功夫,少鸿,长进不小啊!江湖上送你个玉笛飞针的雅号,可你这连绵掌的功夫也是厉害的紧!”醉道仙看着高兴,由衷地赞赏。燕老头模模胡须,点头道:“不错,也不枉我倾心教导。”醉道仙乐了,道:“燕老头,那是少鸿天赋好,你没毁了他便是不错了!”燕老头脸一黑,怒道:“醉老鬼!要不要尝尝老夫的连绵掌?”醉道仙晃晃手中的酒壶,随意道:“老道可是期待的很。”
眼见二老又要动手,凌少鸿赶忙上前,劝道:“您二位歇歇吧,等会儿小羽他俩看到了可不好。醉伯,我那儿还有大半瓶泉花酿,咱爷儿俩可要好好喝上几杯。”醉道仙眼睛一亮,乐道:“好说好说。”
凌少鸿又搬了凳子来,拿了瓶泉花酿。树荫下,醉道仙和燕老头并排坐了上首,凌少鸿在下首坐了,三人喝着酒谈的好不欢快。醉道仙和燕圣一辈子的朋友,打架吵红脸便如家常便饭般。
真正的朋友就应如此,直接了当何须客气,扭捏做作便显得生分。(醉侠新人,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