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幕里,街上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过了很久,从一个胡同口转出两个人,俱都身着红衣。借着月光,可见这两人都很年轻,二十岁左右,一位个儿高些,微黑的肤色,如刀削的面庞,眉宇间透着股傲气。另一个身量矮些,长相普通,可他一直在笑,好像那笑容刻在了脸上,又或天生便是那样。
二人走到使用血剑的那人身旁,那高个俯身把那人翻了身,仔细查看了番,道;“伤的很重。”他扯开了那人胸前衣衫,借着月光看了那人胸膛,不禁呀了声,疑惑道:“这是什么功夫?但从外表看,无丝毫痕迹,可内伤却是如此之重。”
那矮个也俯身看了,又随手捡了地上血剑,看了好久,叹道:“好厉害的功夫,好厉害的人。”他下意识的向萧飞离开的方向望了望,道:“这功夫看着……像极了无极宫的无痕一指。他莫非是萧尘风?”
那高个微是摇摇头,道:“萧尘风我见过的,他不是。无极宫好像也没这号人物?”那矮个道:“哦,如此倒有趣了。”那高个道:“无痕一指我们没见过,倒不好判断,只是这家伙可真不简单,血蛇的血剑都被毁了,嘿嘿,嘿嘿嘿。”
那矮个也是冷笑声,有些戏虐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即那高个口中的血蛇,道:“这家伙难得这么惨,也算是报应。唉,你说,那小子和血刀对战,谁更厉害些?”
那高个眼里闪过凝重之色,沉声道;“我其实在想,这小子和那位比,谁更厉害?”那矮个闻言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道血衣人影来,不禁打个冷颤,随即轻笑声,似有些不屑,道:“你倒看得起他。”
那高个也笑笑,道:“管他呢,我们回去报信去吧。哼!那小子警惕性倒是挺高的。”说着,他拎起了地上的血蛇,重重的摔在了自己的肩头,大踏步走了。那矮个拿了血剑,不紧不慢地在后边跟着。
夜又陷入了沉寂——
福巷。
朝阳初生,明媚,还带着些清凉。
此时,街上的店铺才刚刚开门,把阳光迎进店内,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街上行人很少,却不时有流浪汉、行乞之人结对而过,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李府。
今天三月十五,李瑜李大善人开粮仓,无力生计之人都可到杜府领些粮食,这对乞儿等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一个个高歌颂德,快要把李大善人夸成了救世渡生的活菩萨。
“小六儿,快些走,你这般懒散,小心去的晚了,连粒米儿都没有了。”
人群中,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乞儿冲着后边一个高大邋遢汉子吼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那叫小六子的汉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也看不清面目,只是年龄应该不大,身板很壮实,却不知怎的就做了乞儿。他好像有些跛脚,因此走的慢了,见前边老乞儿冲自己吼叫,有些着急道:“老歪,你等些我啊,我这脚不灵便,比不得常人。”
那叫老歪的老乞儿有些生气,道:“你这个愣小子,哼!”老歪虽是气愤,却还是等了小六子跟上,一把手拉了小六子,在人群中挤着搡着,向前跑去,唯恐落于人后。
不一会儿,杜府到了,却不是正门,而是其中一个侧门。进的门内,这是一个挺宽敞的院子,看着简陋些。院内此时已是挤满了人,都是乞儿。
院内走廊挺高,上面摆了一袋袋米,摞的小山似的,旁边还摆了长形木桌,上面放了十几个框子,里面都装满了馒头。
走廊上站了四五个青壮汉子,都是小打扮,深蓝色小帽,应是李府的家奴。还有个年纪老了点的,穿的还算得体,应是在李府有些身份。他双手背后,看看下边乱哄哄的乞儿们,微是冷哼声,高声喝道:“安静,安静,大家排好队,都别急,别抢,粮食有的是,馒头一人一个,不可多拿。”
那老头威严似是不小,他这一叫,人群突然静了,大家虽是挤着向前,却也勉强算是排好了队伍,因为人很多,队伍便是排到院外去了。小六子虽是有些跛脚,却是仗着身高体壮,拉着老歪挤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嘿嘿,老歪,待会儿我们领完后,把粮食藏起来,再到后边排队去,这样就可以领到好多好多粮食。嘿嘿……”
小六子说着,不住的傻笑,口水都流了出来。老歪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你以为就你精,别人都是傻子吗?”小六子听了挠挠头,有些不解。老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好笑。
老歪在福巷行乞有些年头了,这个小六子是他昨天才认识的,人傻乎乎的,也不知从哪里来的。
老歪昨天被一群人抢了讨来的饭,小六子嚷着‘看不过’,出手把那群人都打趴了,他虽跛脚,却是皮糙肉厚,能打能挨。老歪很是感动,今天便带他领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