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满青山,夜色凝沉,小院里火光通亮,却带不来一丝的温暖,因为每个人都冷到了心里。
没人说话了,俱是面色不善的望着前边几人。人群中,也不只是谁踢了祁大海一脚。这一脚极狠,祁大海身子被缚,飞出几丈远去,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滚了几滚,身上沾满了泥巴脏水,狼狈至极。只是祁大海挣扎着坐起,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大长老,粗狂的面庞没有丝毫表情,如是石人。
“哼!”
大长老重重冷哼声,似对有人暗自下脚有些不满,不过眼里却是闪过满意之色。扫眼众人,大长老又看向张铁牛,道:“继续说。”
张铁牛看了眼大长老,马上又是低下了头,道:“他们随后又商讨了近两个时辰,并立下了血书,我……我也签了字。其实我是不愿的,只是林哥相劝,我、我怎能拒绝?自那夜之后,我们又是聚了三次,订好了计划,只待有了良机,便要起事。也是凑巧,宗主和副宗主前往忠义城赴会,带走了不少好手,门派内正是空虚之时,我们定好了今夜……今夜行事,以风统领和二长老为内应,我们攻外围,加上竹叶门的其他高手,想来是万无一失的。可不承想,大长老早有警觉,在我们还有所动作之前,先是……下了手。”
张铁牛叹了声,不再言语了,身子前倾,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沉重。
大长老轻舒口气,面容冷峻,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下方二长老摇摇头,不住的笑,听着似很是开心,可谁知道他的心,又有多伤呢?风书书看看二长老,满眼的茫然,嘴里呢喃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铁牛老弟,这只是你的一家之言,有何证据?且先不说这些,嘿嘿,几月前的事了,你仍能记得每人说的话,还记得这般清楚,嘿嘿嘿,你……只当个副城守,倒是辱没了你这个人才。”冯辉看着张铁牛,满脸的玩味,眼里却满是阴冷,含了无尽的恨意。
“我……我!”张铁牛起身,面有急色,微是一滞,道:“这事太过于重大,我、我自记得清楚,永世也难忘的。”冯辉闻言满色渐冷,欲要说些什么,张铁牛又道:“至于证据,我有的!”
院内除了风雨声,一片寂静,只是却如死灭般的压抑,似是接下的话语,要掀起狂风暴雨。
张铁牛很是紧张,如是被人扼住了脖子,气息起伏极大,甚是费力的道:“书信都已被焚烧了,只是、只是,那、那白衣人,单文晔!他、他是传信人,他的贴身衣衫有内层,其内缝有银叶令。这是他昨日醉酒后,告诉我的,哦,他肋部还有三道疤痕,听他所说,是幼时捕猎被猎豹抓破的,还险些伤了他性命。”
三长老嘿嘿冷笑,一摆手,自他身后走出两个壮年汉子,一青衣,一黑衣,面色不善地向着单文晔走去。单文晔满脸惶恐,嚷道:“别、别过来,他说谎的,没有,没有!”那两个汉子却哪管这些,青衣之人制住了挣扎的单文晔,黑衣之人拿出了短匕,二话不说,直接划开了单文晔的衣服。
“大长老,他肋部确有三道抓痕!”青衣之人兴奋地叫道,一把拉起了单文晔。众人一片哗然,因为借着院内火光,看的清楚,已是luo了上身的单文晔的肋处,赫然有三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找到了,我找到了,银叶令!”
黑衣之人很是激动,高举着手臂,手里拿着枚竹叶片,却是白银所铸,映着火光,似有道道剑光闪烁。
众人炸开了过,作为青山派之人,对这银叶令怎会不熟?竹叶门虽也立派已久,只是这些年方是崛起,大有超越青山派之势,二者虽不至于敌对,却也是矛盾积深已久。竹叶门门下有三等令牌。最低一等为铁叶令,也是最为常见。高一等的便是银叶令,却是少见的,一旦出动银叶令,便是极大的事了。至于最高等,乃金叶令,非是关乎门派生死存亡之时不出!
“给我看看!”
霍三面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身影闪过,已是从那黑衣之人手中夺过了银叶令。白衣之人大急,有些惶恐地望向了大长老。大长老面色却很是和善,冲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看看仔细端详银叶令的霍三,笑道:“霍老弟,你可看仔细了,这是银叶令么?”
霍三艰难抬起了头,面色已如死灰,无力地道:“是真的。”说完,他已是老泪纵横,把银叶令递给了那青衣之人,深深地看了眼二长老,转身,向着院门走去,一步步,左脚如踏过了怨恨,右脚却又踏进了哀伤。
寒心的风雨,绝望的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