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情 第八章 炼狱(五炼)——多事之秋...

作者 : 唐荣娇龙

28年,一个全国上下期待的年份。21年7月13日,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在莫斯科宣布28年在北京举行第29届奥运会。全国人民都在翘首以盼,盼望着28的早日到来。中国人历来对数字的谐音有着执拗的喜好,尤其喜爱代表着顺利、发达、亨通的6和8。从北京奥运会的开幕时间上就可以看出国人对举办奥运的极大祝福——28年8月8日晚8点,真可谓“一路发到底”。

或许是“天妒红颜”,中国的迅速大发展引起了上天的嫉妒抑或是为了考验我中华应对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在人们期待的28年的年初,我国南方6省区出现了近五十年来罕见的持续雨雪冰冻天气。这不啻于给国人迎头浇了盆冷水。当犯人们无意中看到新闻里介绍南方等省份出现特大雨雪冰冻天气时都为此感到震惊,不明白为何应该炎热的南方也会出现强降雪、冰冻的恶劣天气。犯人们众说纷纭的表示担忧,担心此次自然灾害会不会影响到奥运会的顺利召开。担心召开奥运会给国家带来的巨大效益能不能够弥补自然灾害带来的损失。就在大家为此感叹、唏嘘的时候,常春的死亡转移了犯人们的视线和谈论的焦点。

临近春节,何教果然信守了去年十一的承若,没有对犯人再进行“惨不忍睹”的大扫荡。监狱规定的节前的清缴工作也都是走走形式,敷衍了事。非但如此,还为监区的犯人们集中地采购了年货。为此,犯人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欢畅的笑容。还是老规矩,春节犯人们阴历二十九下午开始放假,正月初六出工。

2月5日,也就是阴历二十九的下午,犯人们兴高采烈的拎着自己的年货回到了监舍。没等放下手中的东西,带班干警就召集犯人们开会。老生常谈,无外乎就是讲讲春节的注意事项——防火,禁止打架斗殴,禁止做小灶,禁止赌博、喝酒。末了向全体犯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监区领导开口子了,虽然没有直接说让你们赌博,但是小打小闹的还是可以的。你们自己要长点脸,玩就好好玩!别一整到了年后就“张三欠李四多少多少钱不还”的乱唧唧,有的甚至为此跑到政府那告状、咬衅。告诉你们,今年千万不要干这种事儿,别td因为一两个人坏了大家的好事儿。玩的时候都悠着点,别太张扬,太过分就行了。要把握好尺度!带班干警的话音一落,顿时想起了轰鸣般的掌声。

监舍内,我放下手中的两箱水果坐在床上喘着气休息。常春踢门进来了,两只手上拎满了大包小裹的年货,肩上还背了四箱水果。常春卸下手中的东西,一**坐在我的床上:“哎呀!累死我了!”

“谁让你订这么多的东西了!光知道吃的时候得劲儿?”我取笑道,顺手递给他一支烟。

“呦!又开始抽这个了。旱烟不愁了?”常春接过烟问道。

“这不过年了嘛!图个喜庆。再说了,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

“老唐,过年你都进什么了?”常春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问。

“没什么,就订了两箱水果和一些瓜子、糖块。对了,还有一条烟。”

“就这些?太少了!没订些熟食啥的?干脆你过年跟我一块过吧!”常春热情相邀。因为我和常春是一起下的大排,彼此之间的感情还不错。

我笑着摇头拒绝了:“不的了。我还是自己过。年节要比平时好过多了,食堂改善。再说了,你不是一个人过,你还有饭伴儿呢,我去了不好。”

“我今年过年也没拿多少钱,这些东西都是我家那口子楚翔订的,还有些是他家里拿来的。”

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近一米八的个头,手里拎了很多的东西。看见常春坐在床上和我唠嗑,有些牢骚的说:“你就知道坐着,也不帮帮我!”

“地上的东西都是你拎回来的?”常春站起来佯装生气地冲着楚翔大声喊叫着“你说你家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呀?我都犯愁!这些东西都往哪放呀?”常春接过楚翔手里的东西说。楚翔也跟着发愁地说:“也是,放哪呢?”

“诶!有了。”常春一拍大腿,兴奋的说“我把床给挑了,东西就放在床上不就得了!”

楚翔双手掐腰说:“你把铺挑了,你住哪呀?”

“操!在哪不能睡?过年玩的人多,空铺有的是!”常春满不在乎的说。

“那就开始吧!别站着了。等菜儿呢?”楚翔撸了撸袖口准备动手“怎么整?你的被子、褥子放在哪?”

“用不用我帮忙呀?”我站起来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不——用。”常春话没说完,就被从外头进来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的话打断了:“大春儿,干什么呢?哎呦喂!过年进了这么多货。我过年就跟你混了。”

常春一见来人,乐了,两手一拍:“得!你俩谁都不用动手了。现成的劳力来了。”“来来来,铁蛋子!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是我的好朋友,叫唐龙。你呢,叫唐哥也行,叫龙哥也成。这个呢,是我家的那口子,叫楚翔。”

铁蛋子冲着我和楚翔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转身问常春:“刚才听你说什么玩意儿?什么现成的劳力?”

“哦!刚才我们正发愁怎么多的东西怎么往床上拿呢,正好你就来了。”常春指着地上的东西说。

铁蛋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冻结了,劲了一下鼻子,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一挥手:“噢?你们先忙着,一会儿我再过来。”说完转身离去。

常春显然没料到铁蛋子会来这么一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声叫道:“铁蛋子!你个狗篮子!今天你要是走出这个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铁蛋子走到门口站住了,在转身的一霎间,脸上即刻堆满了笑容:“呵呵呵,我逗你玩的。你不想想,我能走吗?”说着走回来帮着往床上搬东西。常春听见他如此说,也装作狠叨叨的样子,挥起拳头招呼他。铁蛋子左右闪躲,嘴里念叨着:你再打,我就不给你搬了。让你自己忙乎。常春停止了嬉闹,命令他快些搬。这时,楚翔已经站在床下把常春的被褥卷了起来,放在床铺的一边。

铁蛋子一边搬一边数叨着:“这是熟食呀,我来看看。哦,是烤鸭!这个呢,呦,是猪耳朵。我最愿意吃猪耳朵了。不行,过年说啥也要跟你混了??????”

我坐在床上望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这个叫做铁蛋子的人挺有意思的,但给我最深刻的印象还是他在门口转身的刹那间的变脸。我认为此人不仅仅是愿意嬉闹玩笑那么简单,在他的内心里还有这一份狡黠!

不大会儿,东西就搬完了。铁蛋子冲着我说:“龙哥,坐一会儿噢。”说完就一**坐在了我的床上冲常春说:“搬完了什么表示也没有啊?要是这样的话,可没下次了。谁愿意搬谁搬吧,我是不搬了。”铁蛋子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的看着常春。

常春从烟盒里拿出两根烟向我和铁蛋子分别撇了过来,笑着骂道:“滚你爹个尾巴的!就干这么点活儿就伸手要好处啊?!”

铁蛋子点着火,伸手抹了一把脑门:“还少?我都累出汗来了!一根烟就想把我打发了?我还得吃个苹果呢。你赶紧给拿个苹果吃!”

“活还没干完呢就吃?”常春一边说一边打开水果箱,拿出三个苹果一人一个分了。

“还有什么没干的?”铁蛋子接过苹果不客气的大口大口的吃着,边吃边问。

“我从车间拿回来一个石英钟,准备挂在我们屋里。妈的,晚上起来都不知道是几点?没个时间真的很难受。”

“行,等我吃完了就帮你挂上。”铁蛋子贪婪、精细的啃着苹果胡。常春瞅着他的吃相摇着头笑着说:“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挂吧。瞧你的吃相,等会儿挂完了钟指不定张口要什么呢?”

“哈哈哈”铁蛋子开怀大笑“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呢。你放心,这回我帮你挂上了也不管你要东西了,行了吧。”

“跟你开玩笑呢。不用了,一会等大家都收拾完了,我自己会挂。”

“让楚翔挂,他的个头高。咦?这小子什么时候走的?这小子猴精猴精的,一干活就没影了。”铁蛋子四下寻模着楚翔的影子,不见人。

铁蛋子和楚翔是新分来的,原本就不是很熟悉,加上他给我的最初印象不是很好,故而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失去了兴致。铁蛋子也感觉到索然无味,起身告辞了。见铁蛋子走了,常春向床里坐了坐,斜歪着身子神秘兮兮的趴在我耳边说:“过年了,想不想整两口?”

我纳闷地看着他:“什么呀?”

长春食指弯曲比划了个“9”。

“哦——!”我明白了。我摇着头说:“这个东西对我没有吸引力。在外面的时候就戒了。可喝可不喝的,没有瘾。再说了,万一让水雷遇见了给你点了,有事扣分又整景的不划算。”随即又悄声问“你过年还把它也买进来了?”

“没有。我弄了些酒精自己兑的。”

“啊?!哪来的酒精?不会是车间的工业酒精吧。”

常春笑着不语。

“能行吗?别喝出事儿来!”

“没事。我用的量少,我都尝过了。”

我有些不放心:“在法外的时候听说过有用医用酒精勾兑的,可工业用的好像是不行。我看你还是喝了!再说了,你和楚翔的条件都还不错,为什么不托托关系买点进来呢?”

“唉!”常春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手里就剩下五六百了。过年的东西我一分钱没花,都是楚翔出的钱。我媳妇跟我闹离婚呢,都四个多月没来了,更别说给我汇钱了。我留着这五六百想着过年跟他们玩两把。”

“哦,这样啊。碰上这事儿你要想开点,现在不讲究从一而终了,况且咱人进来了,总不能让人家守活寡吧。我还是不跟你一样,在看守所的时候就离了。”

我安慰着说。

“没事,我能想得开。人都说像咱们进来的人,家里人第一年一个月来一回;第二年,两个月来一回;第三年,一个季度来一回;第四年,半年来一回;等到第五年,想来就来;五年以后,干脆就不想来。我这才两年,甭说不来了,还要离婚呢。你虽说离了,也比我要好。最起码你媳妇每个月都来。唉——”常春牢骚满月复,心情沮丧。

“我看过年你还是别玩了。”

“玩!干什么不玩?人不是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就得意’吗。”常春笑着说。可我看出来笑得是那么的无奈。

“得!劝你你不听。我看你还是挂你的钟去吧。我要躺一会儿,记着开饭的时候叫我。还有,想开点。”我下了逐客令

常春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大腿走了。我躺在床上,望着上铺的铺板发呆。往年这个时候,妈妈都在忙着备料了,好在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上丰盛的年夜饭。今年,妈妈在哪过年呢?还备料吗?妻子会领着孩子跟妈妈一块儿过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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