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上暝烟低 18神秘白袍

作者 : 墨陵倾

“小丫头,你醒的倒也算快。”白袍人斜睨一眼顾晚凉,不禁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顾晚凉转醒后来到石室,她直接开口邀她一道饮茶,这女子竟能神情从容地入座,泰然自若地接过琉璃杯一饮而尽,这份胆识让她也不由暗生赞叹,叶知秋的传人确实不凡。

反观唐绯衣,这种自然而真实的反应让她只第一眼就从心底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孩子。

白袍人见她仍是一副呆愣状,摇了摇头,失笑道:“小丫头过来一道饮茶。”

唐绯衣显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突然出现的白袍人应该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既然都救了她们,应该不会再加害她们。于是她安心地走了过去,坐定,拿起白袍人斟好茶的琉璃杯抿了一口。

白袍人饮了一口茶,突然正色道:“小丫头,你和岭南秦家有什么仇怨?”

这话问的古怪,唐绯衣不及深想,一怔之后下意识地摇头道:“岭南秦家,我从未听说过。”

白袍人目光一凝,疑惑地打量了唐绯衣几眼,奇怪道:“这便是奇了,你昏迷时我替你把过脉,发现你心头上被人种了绝情蛊,只是不知何故这蛊虫现在已经死透了。”

唐绯衣脸色瞬白,惊惶地颤声道:“我体内怎么会有蛊虫?”现代医学科技之发达都无法清楚地解释中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在古代,蛊毒并非那么神秘与可怕,医术高绝的大夫都会解一些简单的蛊毒。

她一想到心头上有一只恐怖的虫子待过,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幸好这虫子“寿终正寝”了,她柳眉微蹙,惊疑地接着问道:“那绝情蛊又是什么东西?”

顾晚凉心下了然,唐经天的正妻秦秋不就是出自岭南秦家的么?看来唐绯衣体内的蛊毒与她月兑不了干系,不过这也解了她心底的一个疑惑,为何唐绯衣为她吸毒而毫发无伤,原来是蛊虫与剧毒拼斗,结果两败而亡,反倒让唐绯衣因祸得福。

白袍人慢悠悠地解释道:“绝情蛊通常被下在人的心头上,以心头的一点热血供养生存,中蛊之人若心生情愫,则被遭蛊虫啃噬,心痛难忍,一旦中蛊之人难耐情动,与人行周公之礼,蛊虫便会钻入心脏,饮干心脉之血,不消半个时辰,中蛊之人就会心脏衰竭而亡。”

她停顿了一下,淡然道:“洞房花烛本是人生喜事,你却享受不过片刻,小丫头,看来下蛊之人真是对你恨之入骨。”

唐绯衣顿时颊染嫣红,这洞房花烛之事她想都没有想过,她偷瞄了一眼神色淡定的顾晚凉,是了,她怎的忘记了她与顾晚飞尚有婚约在身,虽然现下她蛊虫已除,但这婚约之事若是能就此作罢就更加好了。

白袍人不知唐绯衣心思,但她娇羞地偷瞄顾晚凉的那一眼却被她看在眼底,白袍人非但不惊,反而微微一笑,笑中颇有深意。

顾晚凉凝视了唐绯衣片刻,心底蓦地起了一丝怜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花雨瀑布前晚飞坚定的一席话,想起眼前之人一言一行总能不经意地引发她心底的怀念,关心的话语自然而然地溜出唇齿,“蛊虫虽死,其尸仍滞留她心头,可有大碍?”

白袍人摇头,笑意盈盈地说道:“小丫头体内的绝情蛊日久根深,逼出虫尸并非一日可功成,我方才已替她驱除了少许,日后这事便要交托于你,每隔三日,以五分掌力轻拍她后心窝,可将虫尸逼出,六旬之后,虫尸可清,日后只要多加调养,她心脉的损伤还是可以复原的。”

唐绯衣脸色一垮,哀怨道:“竟然还要十八天这么长的时间,前辈,你能不能想个别的法子……”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与顾晚凉也算得上患难与共,在她心里早把顾晚凉当成了朋友,这不头一遭听到顾晚凉主动表露出关切之意,她心中喜悦不言而喻。只是,她深知顾晚凉要事在身,恐怕一离开这里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但驱除干净她体内的虫尸尚需十八日,这么久的时间,她担心会让顾晚凉为难了。

她话音未尽,被顾晚凉突兀地打断道:“我记下了,多谢前辈指教。”

唐绯衣惊愕地抬眼,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撩动了她的心弦,眼眶微微泛出湿意,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目光正好瞥见石壁上烛台上的蜡烛,慌忙转移话题道:“前辈,这蜡烛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怎么小小的烛光能这么明亮?”

白袍人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接着她这神来一句,开口解惑道:“这蜡烛是用鲛人香制成的。”

鲛人?唐绯衣闻言心中一动,鲛人是古时传说里的一种鱼尾人身的生物,换到现代来说就是美人鱼,但是鲛人不该是不存在的么,怎么还会有鲛人香这种东西?

她疑惑地想要再问,顾晚凉的声音飘忽传来,仿佛她站在离她极远的地方。“鲛人潜织,成以龙纱;鲛人泣泪,则能出珠;鲛人浴火,其香隐幽。我一直以为鲛人的传说是无稽之谈,却不想世间真有这等奇物。”

鲛人浴火,其香隐幽。既然鲛人香并非说的是那种香气,而是她曾用指尖碰触过的淡黄色软质固体,那不就意味着是……唐绯襩uoと灰痪??成?璞洹Ⅻbr />

鲛人香,应该鲛人遭遇烈火焚身后,血肉燃尽凝聚下来的精华,或者说,是鲛人的尸油。

顾晚凉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其实她还听说过鲛人香的另外一个用途。鲛人性yin邪,以它们血肉凝成的鲛人香在燃烧时会产生一种气体,而这种气体附带着强烈的催情效果。

顾晚凉沉下眼,脸色未改但心底又起波澜,原来那迷离间的一场绮梦竟是真的,她倏然握紧拳头,指尖狠狠掐入掌心亦不觉痛。

白袍人见两人神色有异,觉得颇为奇怪,只是事不关己,她静静地抿了一口茶,并不多问。

须臾之后,唐绯衣缓过神来,这短短时间里,她所受到惊吓比她好几年碰到的都多,当然,与灵魂相比,都是大巫见小巫了。她端起琉璃杯凑到唇边,余光一凝,似乎想到另一个问题来,索性问道:“前辈,这茶水又是用什么泡制的?”

白袍人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忍不住好笑道:“兰芷草泡制而成,正可解鲛人香的药性。”

唐绯衣不解道:“鲛人香,不是只做蜡烛用么?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作用?”

“当然还有他用……”白袍人似乎是真心喜欢唐绯衣,凡她所问,皆一一耐心作答,只是这次刚说了个开头,只见顾晚凉霍然起身,冷硬地说道,“敢问前辈,如何才能从这里离开?”

白袍人敏锐地察觉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急迫,同时,暗中关注了唐绯衣一眼,见她一脸期待,沉吟半晌,缓缓起身,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随我来吧。”想来她真的是在古墓中一个人住的寂寞了,难得遇上一两个投缘的小辈,竟禁不住想和她们多说些话。

白袍人走在最先,她一路走去,将沿路两侧石灯里的蜡烛点燃,甬道里顿时一片敞亮。

唐绯衣与顾晚凉并肩而行,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顾晚凉,见她俏脸冷凝,枫唇紧抿,浑身隐隐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她动了动唇,正待开口,被顾晚凉冰冷的一个眼神扫中,只觉得舌尖上的话生生被冻结成冰,不禁在心底犯起了嘀咕:“这又是怎么惹她了?”

白袍人七转八拐地将她们引到一间石室门口,她伸手轻轻地转动石门旁悬在石壁上的烛台,只听轧轧两声,石门缓缓打开。

石室里甚为空旷,中心位置处绽开一朵硕大的出水芙蓉,定睛细瞧,这朵芙蓉花乃是用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芙蓉怒放,招展着八片花瓣,花瓣雕得极为细致,连其上细小的纹路都一一刻出。

八片花瓣凌空弯成拱形,花瓣的尖头紧紧贴着地面,原本花蕊的位置上则置放着一口散发着寒气的玉棺,从她们的角度看过去,八瓣芙蓉托起那口玉棺,足见雕琢之人构思之巧,工艺之精。

石室、玉棺,唐绯衣很自发地脑补起神雕侠侣中的片段,杨过和小龙女也是躺入石棺后才发现王重阳自由进出古墓的秘密通道,莫非这里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玉棺中暗藏着一条机关密道?她不禁有些跃跃欲试,恨不能重演一把神雕的场景。

只是,很明显的,她遗忘了一个问题,神雕里的石棺是放置在地面上的,而这口玉棺则是被八片花瓣整个儿托起,中间悬起的高度再低,终究与神雕的不尽相同,密道的进口绝不会在玉棺之内。

再者说,这偌大的石室里只放着这么一口玉棺,任谁都探入玉棺内仔细查探一番,显然设计建造之人不会如此蠢笨,这开启密道的机关必然也不在玉棺之内。

那么,机关密道又会在何处呢?

白袍人淡淡的声音适时飘来,“我只知这间石室内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至于开启密道的机关在哪里,我也不甚清楚,你们要离开这里,只能靠你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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