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胡嫣儿做了个梦,梦里的她,只是个梳着总角的小女孩。
一个端庄漂亮的女子对她说:“荷儿,快去琼花池修炼吧!”
“母亲,我不喜欢去那池子里泡着!”小丫头撅起了嘴巴。
“快去!你要是没有魅力,将来可是一个夫君也讨不到哦!”女子慈爱地模了模她的发心。
小丫头乖乖去了,她穿着单薄的纱裙,跳进那神奇的琼花池,任由芳香四溢的池水没到她的脖颈,她在水波的倒影里望着自己,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尖尖的下颌。
这时,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也“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子,水花太大,溅了小丫头一头一脸,她有点恼怒,就和小男孩撩着水嬉闹起来。
玩得累了,头发湿透的小丫头笑嘻嘻地调侃小男孩:“你将来可是个大男人,干嘛要来泡琼花池?弄得遍体生香、艳光四射的,保准是一个娘娘腔!”
小男孩“切”了一声:“皇姐,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我要是不够俊,你能心甘情愿嫁给我吗?”
“想得美!鬼才要嫁给你!”小丫头手臂一挥,小男孩满脸是水……
这清晰真切的美梦,却被一阵巨痛打碎了。胡嫣儿捂住胸口,蜷成一团,艰难地喘着气,她睁大了眼睛,发现营帐里一片黑暗,她身体里的剧毒又发作了!
她挣扎的声音,惊动了睡在地上的龙宸铭,他霍地点亮了油灯,一个咕噜爬起来,撞破阵法禁制,到床上扶起了大汗淋漓的嫣儿,他的手掌贴在她单薄的背上,开始为她输送内力。
嫣儿觉得胸月复里舒服了一点,连忙推开了龙宸铭的手,阻拦他继续下去:“够了!你的内力也不是源源不竭的!过几天要打仗了,你不必如此!”
“你尽力为我的士兵、马匹治伤,我这是投桃报李而已。”龙宸铭轻声说道。
想起这正是下午自己和龙宸锡说过的话,嫣儿的脸上带了薄怒:“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的耳力也好的很!”宸铭绽出一丝浅笑。
嫣儿没心思和他斗气,她缩到了床榻的角落,摆了摆手,“总之,不要了……”
“你刚才的样子实在可怕,你要是死在我的营帐里,传扬出去,对我的名誉有损。”龙宸铭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搞不好,士兵们还以为这柔弱的女子是被他折磨而死的呢!
“你有什么名誉啊!不就是魔头、杀神吗?我死我的,与你何干?”见宸铭剑眉挑起,担心他又会动怒,嫣儿连忙转移了话题,“我没有那么脆弱,就算是支撑不住,你就把我随便扔进一辆运粮车里就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望着她坚决的神色,龙宸铭有点触动,难得露出了不正经的一面:“你说过,我看过你的睡容,应该自剜双目的,我为你续命,算是互不相欠吧。”眼看着嫣儿气得咬紧了嘴唇,他又补上了更贱的一句,“实话实说,你的身子,还挺好看的。”
气鼓鼓的胡嫣儿居然扑了上来,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龙宸铭的胸口、脊背上,虽然说刚刚毒发,已经令她的力道减了几成,但她刁蛮的粉拳,还是可以轻易灭杀普通士兵的。龙宸铭没料到她会用乱拳攻击,只是护住头脸,并不反抗,任她一通乱砸。
过了一会儿,嫣儿锤累了,颓然倒下,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喘气休息。
“你怎么不还手?”她有点失落地说。
“我还手?你是活腻了吗?”龙宸铭活动了一下被她打得酸疼的身体。
“护着脸做什么?以为自己很好看吗?”嫣儿不屑一顾地瞪着他。
“你把我打成猪头,我明天怎么领兵?”宸铭扬起了嘴角,“拳头什么的,我不怕,只要不是那该死的银针就好!”初次见面时,嫣儿偷袭他用的银针,确实给他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见嫣儿不说话了,宸铭望了望她,心想这女子倒真不讲究,白天给士兵换药治伤,毫不避讳,此时就这么摊手摊脚地躺在床上,他揶揄道:“喂!你这么躺着,算是在邀请我吗?”
嫣儿才发现,自己精疲力竭后为了舒服,就随便栽倒,姿态确实不雅,连忙收起手脚,翻过身去,背对着龙宸铭。她以为,他还会再和她说些什么,可他没有说。
他默默地熄了灯,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嫣儿却再也睡不着了,她完全看不透这个变幻莫测的男子。她仍旧怕他,两个人的能力相差太远,如果他想伤害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她却又无法怨他,因为她感觉到,他是个冷面热心的人,不然,他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又不图她什么。
第二天傍晚,大军抵达边城。出边城,三日就可抵达护佑龙吟国西线的龙踞城,再行两日,就可以到达卫戍凤鸣国东线的凤临城。也就是说,五日之后,大军就将直捣凤临城下。
边城是座人口不多的小城,龙宸锡告诉嫣儿,在不打仗的年代,这里也曾繁荣富庶,商旅不断,是座贸易之都,但眼下,却因为两国交兵,变得萧条。他对嫣儿说道:“好不容易进了城,今晚就不要吃大锅饭了,我带你去边城的夜市逛逛!保证让你吃得开心!”
嫣儿拴好了马匹“小栗”,就和宸锡走了。夜幕低垂,他们穿过边城的街道,虽然嫣儿仍旧是戎装打扮,但一看就是个光彩照人的女子,她和气宇不凡的宸锡走在一起,活月兑月兑一对金童玉女,回头率极高。在路上,不时碰到三五成群的军官向副将军龙宸锡行礼。
“怎么没有看到士兵自由活动?”嫣儿好奇地问。
“这上万来人,都自由活动,还不把边城给踩平了?”宸锡笑言,“只有上层军官才可以到处逛逛,放松一下,普通士兵只能就地休息,饱餐一顿,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