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嫣儿平躺在雕花大床上,龙宸铭的大手模索着,想解开她的腰带,可他怎么会变得如此笨拙?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他有点气恼,干脆大手一挥,嫣儿发出一声惊呼:“啊——”原来,这心急的家伙干脆用法术除去了她的衣服。
嫣儿不着一丝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龙宸铭的眼前,凤羽菲虽然和他拜过了堂,但他却还没有和她做过那最亲密的事。此刻,龙宸铭就愣在那里,心中惊叹,世间居然有如此美丽的风景,他这辈子,注定要在这美景之中深深沉湎……此时此刻,这就是他最想攻占的城池!
脑子里一片混沌,隆隆作响,等嫣儿再回过神来,发现龙宸铭也已经与她坦诚相见,她的眼前,仿佛是一座雄奇的神殿,给她带来无尽的压迫感,他那雄健的身躯、虬结的肌肉,令她不敢直视。嫣儿怕了,怕得不知所措,她慌忙把双手撑在他的胸前,不再让他吻上来。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宸铭有了片刻的恍惚,躺在她身下的,似乎不是胡嫣儿,而是凤羽菲,羽菲也是如此,在最后的关头,距他于千里之外。羽菲的双手,也曾这样按在他的胸口,一瞬之后,她白皙柔软的小手就变成了锐利冰凉的匕首,毫不迟疑地刺入了他的胸膛,浇灭了他的爱和渴望,只留下一生难以弥合的可怖血洞。
宸铭绝望地闭上双眼,冲下大床,只留下仍在发抖的嫣儿……
luo着上身的龙宸铭靠坐在门边,借着月光,望望手中半满的酒坛,坛子里也有个又圆又白的月亮。这酒是他最爱的陈年佳酿,味道一向甘醇清冽、入口绵长,可此刻喝来,却是如此苦涩。
不经意间,一个白裙曳地的女子抱着膝盖,坐在了他的旁边,她的发髻已经散落,夜风一吹,墨发轻舞,衣袂翩翩,仔细看去,杏眼侧畔,还留有残泪。
他有点不认得她了。几日的时光,他似乎已经见过许多个胡嫣儿。
初见时的她,是红衣如血的绝世妖娆;之后的她,是收敛锋芒的戎装美人;而现在的她,脸上满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素洁高贵,如同堕入凡间的谪仙。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还把她压在身下,她是那么楚楚堪怜,带着一种欲拒还迎的娇媚。可眼下,她似乎近在面前,其实却已经远在天边。宸铭望着她绝美的侧脸,失魂落魄,她已经不需要再对他施展幻术,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场梦幻,是他的劫。
从床榻上逃离之后,他听到她在啜泣,却根本没有勇气回头。他多么渴望另一个自己可以回转屋里,抱起她娇弱的身躯,安慰她、宠爱她,可是这一个自己,却只能借酒浇愁。
嫣儿伸出线条优美的手臂,从宸铭的手中夺过酒坛,她双手捧起这沉甸甸的盛器,仰起螓首,一饮而尽。这是一幅诡异的画面,明明是位出尘飘逸的仙子,居然在不要命地咕咚咕咚灌酒,泼洒出来的酒水顺着她的嘴角、下巴淅沥淌下,打湿了她身前的纯白轻纱。
宸铭也不栏她,看着她把剩下的半坛酒喝得一滴不剩。
她定定地看着空了的酒坛,突然将它丢弃在他的面前,“哐当”一声,粗瓷跌了个七八落,他躲也不躲,任由碎片飞溅。嫣儿站起身来,扶着门框,迈开莲步,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宸铭沉声问道。
嫣儿没有回答,只是努力让自己走成一条直线。
“哪里也不许去!”宸铭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把她扛上了肩头。
嫣儿根本没做无谓的抵抗,这几日,她不是一直被他这样扛来扛去的吗?只是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有被扔回床上,跌个浑身散架,他十分温柔地将她安置妥当。
嫣儿望着这一心想把自己灌醉、却仍旧清醒痛楚的男人,突然开始仰天长笑,她癫狂的笑声时高时低,连绵不绝,直笑得龙宸铭有点发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到最后,她终于不笑了,侧卧着身体,用白皙的手臂撑起秀美的头颅,轻声问他:“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管着我?我只不过是你在不合适的时间、遇到的不合适的人!”
他没有办法反驳她,她所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他伸出沾满酒气的大手,触碰她带泪的脸颊,却被她伸手挡开,她原本舒展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她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却写满了怨恨,她字字泣血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不愿意做替身!你抱着我,怎么可以想着别人?别再拿你的脏手碰我!”
于是,他就真的没有再去碰她,这一夜,他们就各自躺在大床的两端,中间隔着可以再睡两个人的距离。她没有再说一句话,怕冷场的,变成了他。
“嫣儿,明天你不要随我们去龙踞城了,留在这里等我。”
“等我班师回来,便带你去疗伤,你的毒,是解得了的。”
“我的母亲,是龙吟国最好的医师,善解各种奇毒。”
“原本我可以告诉你母亲的住处,可那一路险阻太多,你一个人,怕到不了。”
“若是毒发,就封住天突穴、廉泉穴、少府穴、天枢穴,疼痛或可暂缓。”
……
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是这样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他就这么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无论她有没有回应,反正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和他一样,难以成眠。
似乎这样滔滔不绝地说着,就可以减轻他的歉疚。他就那样把她丢在床上,逃也似的离开,似乎她是妖魔鬼怪、洪水猛兽,而以他的天纵英才,这些凡人惧怕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放在过眼里。女人,令他动情的女人,才是他今生今世最大的敌手。
在黎明到来之前,龙宸铭终于昏昏睡去,这一次,他没有再设阵法禁制。